第十九章 悲劇、酒局與騙局

魚人公主……

餘燼愣了一下,回想起在魚人皇宮看到的虛擬影像,猛然發覺自己好像對有些事情,過於想當然了一些。

“魚人一族儘管由於古神入侵,被迫放棄了海底家園,但它們並非真正遠離了那片沙漠,實際上,如果魚人王樂意的話,隨時都可以迴歸故土,但通常都會低調出行,像帶着大海舉族迴歸,到目前爲止只有那麼一次,估計未來也不會出現第二次。”智者笑了笑,“這個世界畢竟是人類做主,魚人王哪怕有正當理由大發雷霆,可他的確做得有些過火,所以就必須受到懲罰,而這一切的根源,便和海螺有些關聯。”

話音未落,智者便從桌邊的金匣之中,取出一顆光芒四射的水晶球,他用海螺化石與之輕輕觸碰,緊接着水晶球中便涌出濤聲,這聲音與餘燼手握化石時聽到的海浪聲,別無二致,緊接着,他就通過水晶影像看到了來龍去脈,而這,顯然是個打一開始就結局註定的悲慘故事。

魚人王有一個極其喜愛的小女兒,雖然以魚人一族的審美來說,這位濃眉大眼的魚人公主,或許能被稱爲國色天香,但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實在是有些難以恭維,可不知怎麼地,魚人公主偏偏動了凡心,在與魚人王喬裝打扮遊歷沙海追憶故土的時候,看上了巨蠍部落的族長之子。

當然一般在童話之中,這些相貌不凡又地位不俗的人,都有一個統一的稱謂——王子。

正所謂人魚兩隔,魚人公主也知道自己的樣貌,難以打動巨蠍王子,於是她向自己的父親討來了化身奇物,變作人類模樣與那巨蠍王子來了一場美妙邂逅。

可惜幸福的生活總是短暫的,反派總是在它最不應該出現的時候,準時出現。

當魚人公主和巨蠍王子正準備談婚論嫁的時候,某個精通巫術的存在,看穿了魚人公主的化身僞裝,並立刻意識到那化身奇物的潛在價值,設法將之強行奪取,而這個人毫無疑問的,正是首任三蟲薩滿。

魚人王自然不會對女兒放任不管,因此魚人公主在身陷險境之時,直接通過海螺向父王求救,那三蟲薩滿見勢不妙立刻跑路,但這並不表示她的密謀完全失敗,化身奇物至少有近半威能,被轉移到了三蟲薩滿的手中,而過於粗暴的奪取方式,則令化身奇物的作用十不存一,直接導致魚人公主現出原形。

然後,心急如焚的巨蠍王子趕到事發現場,但沒能及時救下魚人公主的他,卻在魚人公主最難堪的時候“及時”地看到了難堪畫面,這之後的劇情,也不難猜測,遭到拋棄的魚人公主傷心欲絕,萌生死志,死前又用海螺向父王表明心中苦楚,這才致使魚人王徹底暴怒,繼而掀起了人魚大戰,對三蟲薩滿展開瘋狂追殺。

這一戰,堪稱驚天動地,然而正如智者所說,魚人王師出有名卻波及無辜,最終招致真理降臨,非但沒能抓住罪魁禍首,反而令魚人部族深受打擊,不得不忍氣吞聲被迫撤兵。

聽完智者的講述,餘燼不禁長嘆一聲:“何苦來哉?”

【提示:你得知了關於“化石”的背景故事,在日後的遊戲中,你將不會再獲得與“化石”有關的傳說碎片。】

提示內容令餘燼望向揹包,看着早先得到的一枚傳說碎片,心中暗道:“那麼與這顆【蘋果】,會不會與黃蜂勇士提及的那顆蘋果樹,有所關聯呢?”

在餘燼遐思之時,智者又用尼娜留下的字條貼近水晶球,旋即獲得了另一半海螺在礦坑空間的大致座標。

按照淘金準則的介紹,礦坑入口既是原點也是起點,每移動一步就需要揮動一次礦鎬。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不加保留的說了出來,只要找到另一半海螺,你就能得知化身奇物的下落。”智者看了餘燼一眼,微微一笑,“不得不說,你很幸運,那件化身奇物與你非常契合,固然它現在的功用恐怕是百不存一,但對現在的你來說,仍然具有莫大提升,繼續努力吧,年輕人。”

【提示:你的隱藏任務“夢海淘金”得到了準確指引,請前往“礦坑”發掘出另一半“海螺”,如若你無法在本次副本中找到它,那麼空間座標將會作廢。】

“嘶……還真是一點空子都鑽不得啊!”

見設計師直接斷了暫且押後的路子,餘燼忍不住呲了呲牙,這讓他不得不同時承受兩份壓力。雖說海螺座標都是小號的兩位數,卻也需要耗費五十多的礦鎬耐久,以他現在的財力承擔這個倒是綽綽有餘,可問題是如果想同時與陰影女士取得會面,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我手頭的硬幣還剩下七十多,可以用來兌換雙倍耐久的礦鎬,只是……”餘燼眼珠一轉,忽而說道,“敢問智者閣下,得到歌劇院的座標位置,需要多少硬幣呢?”

“四十枚,你來得太晚,必須支付原價。”

智者瞥了餘燼一眼,拍了拍水晶球:“另外,你不必探聽有誰得到了座標,因爲礦坑空間是獨立的,你們不可能同時走進礦坑,歌劇院也就不可能出現在一樣的位置。”

“……”

又一條路子被無情封堵,讓有些泄氣的餘燼,只好提出比較務實的問題:“閣下可否告訴我,歌劇院的座標數字是不是與海螺的座標大致相仿?要是每一位都接近三位數,估計沒一個人能承受得了。”

“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這個問題我可以免費給你肯定答覆。”

智者又一次展現出了開明一面,並將一枚銘牌放到餘燼面前:“另外按照規矩,你買下了座標,我就得附贈給你一個硬幣任務,去大道商行把我訂購的塔羅牌取過來,記着,千萬不要搞砸了。”

【提示:你是否接受來自“智者木屋”的硬幣任務?】

“好的,我去去就回!”

考慮到時間緊迫,餘燼拿着銘牌便衝出門去,因而沒能看到智者站起身來,從酒櫃中取出一瓶酒水和兩隻酒杯,明明房間中並沒有第二個人,他卻給兩隻酒杯各倒了半杯酒水,其中一杯送到嘴邊,另一杯則倒在地上。

抿了一口發苦酒水,低頭注視那濺落酒液的智者不禁搖頭:“老酒鬼,你留下的這瓶酒,也太難喝了……”

……

“在礦道共用的情況下,我的財產壓力會小於預期,只要抓緊時間做幾次硬幣任務,應該是有機會攢夠硬幣。另外,瘋帽傑克那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能賺到一些收益,希望最好是我現在急需的東西。”

多虧之前遇到魚鱗臂,讓餘燼知道了其他玩家的大致情況,否則他估摸着就要經歷是否捨棄一個座標的痛苦思考,而非確信自己仍然有機會同時達成兩個目標。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大道商行,取來酒保需要的貨物,餘燼隨即發現那包裹無法放到揹包空間,好在巨蠍坐騎即便是高速行進也無比平穩,使得餘燼的回返之路波瀾不驚。

“嘿嘿嘿,那小子真的回來了!”

“不得了,敢情他沒有說大話啊!瘋帽傑克,你可不能丟淘金鎮的人啊!”

“瞧你說得,瘋帽傑克的名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真覺得那小子會有勝算?”

在一衆酒鬼的鬨鬧中,餘燼將貨物交到酒保手中,後者拆開包裹完成驗貨,嘴角浮現滿意笑容:“幹得不錯,這是你的報酬,兩枚硬幣,你可別嫌少啊!”

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況兩枚硬幣等同四次耐久,對矢志爭分奪秒且與目標相去不遠的餘燼來說,其實正不算少。

“還有東西要送嗎?”餘燼問道,現在想來,當初有多麼瀟灑,此刻就有多麼懊惱,雖然他想知道的問題有點多,但真要算下來,或許還能節省幾枚硬幣。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餘燼暗道吃一塹長一智,卻旋即聽得酒保說道:“我這裡沒了,建議你去大道商行看一看吧。”

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餘燼有些無可奈何,恰在這時,一杯早已不再清涼的冰水,又被推到了他的面前:“這杯水還是你自己留着喝吧,玩輪盤賭最是考教心態,雖然你的口氣挺大,但如果隨隨便便的死在這裡,絕對無法讓我盡興。”

瞥了那杯冰水一眼,餘燼立時迎上了瘋帽傑克的冷冽目光,看着茫然無知的待宰羔羊,他沒來由的笑出了聲:“我很好奇你準備了多少買命錢?要是無法讓我滿意的話,那你瘋帽傑克,今天就要在淘金鎮除名!”

“嚯,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我怎麼覺得他是真的有恃無恐啊?”

“有恃無恐的多了去了,但只有瘋帽傑克活了下來!”

無視酒鬼們的討論聲,瘋帽傑克立時將一把鑽石質地的礦鎬,拍到吧檯之上,冷哼一聲:“夠了嗎?”

“夠了!這可太夠了!”

礦鎬按照耐久高低,呈現出多種品質,最低級木質礦鎬只能使用兩次,石質、鐵質、金質依次翻倍,到品質最高的鑽石礦鎬便能使用三十二次,摺合爲硬幣就是十六枚,基本上足以彌補餘燼之前揮霍掉的那些,讓他實在是對與瘋帽傑克的如期而遇,深感慶幸。

鐺鐺!

突然,酒保敲了敲吧檯,委婉的表示出酒館之中不能見血,因而一衆酒鬼便簇擁着餘燼二人,走出門去,置身於烈日之下。這般場景,與西部牛仔的拔槍對決有八分相似,愣是讓餘燼下意識的掃視四周,是否出現了風滾草?

至於剩下的三分去了哪裡,其中一分大概要歸咎於餘燼的武器和打扮,實在是與西部牛仔差了太多,要是換做悽風苦雨估計就差不多了,而另外兩分,則是因爲突然殺出的淘金警長,以及他那既視感頗爲嚴重的登場臺詞。

“第一,絕對不意氣用事;第二,絕對不漏判任何一件壞事;第三,絕對裁判的公正漂亮,淘金警長前來覲見!”

“……”

分外無語的餘燼,看向了自稱爲淘金警長的“不速之客”,總覺得這傢伙是來搞笑的,而事實上對方還真是來維持秩序的,畢竟輪盤賭時常要鬧出命案,不提前做好安排,也是件麻煩的事情。

“我聽說,是你們兩個要在此賭命?”大腹便便的淘金警長,努力睜開淹沒於滿臉肥肉的聚光小眼,在見到餘燼二人雙雙點頭後,接着說道,“好!那就由我來主持此次賭鬥,在場諸位做個見證,不論誰是死者,都不可向淘金鎮追責。”

“行了行了,你翻來覆去就是那套說辭,也沒見有人來尋仇的。”

瘋帽傑克不耐煩的抽了一口麻醉雪茄,好讓自己的亢奮意志稍稍平復,他陡然看向餘燼,擡頭挑釁:“你準備好了嗎?按照規矩,第一槍誰來開,要由我來決定!”

“可以,我沒意見!”

早先經歷過數次對決的餘燼,毫不拖泥帶水的點了點頭,旋即憑藉他此前總結下的激將經驗,成功誘使瘋帽傑克答應爲左輪安裝五枚子彈。

“瘋了瘋了,那小子瘋了!”這是酒鬼們的心聲。

“有點意思。”酒保對此笑而不語。

“看來今天能早點了事。”胖胖的警長抹去滿頭大汗。

並不知道自己已然咬鉤的瘋帽傑克,以越發癲狂的狀態猛然轉動左輪,待得轉輪停止,他卻突然衝餘燼咧嘴一笑,將槍口對準眉心,毫不拖泥帶水的扣動扳機。

咔!

空槍!

這一結果,在讓餘燼暗自握拳的同時,激起了酒鬼們的強烈反映,他們最是樂意看別人的熱鬧,顯然按照常理來說,審視餘燼面對死亡的種種表現,足以滿足他們迷失於淘金鎮的扭曲心理。

“該你了!”

瘋帽傑克將左輪塞到餘燼手中,這位可能是場中最爲瘋狂的存在,毫不擔心餘燼會持槍反擊,而餘燼也確實沒有這麼幹,在僅有的失敗可能已然被對手排除的情況下,他反而開始享受匯聚而來的灼灼視線,接着以一種分外灑脫的方式爆掉了自己的腦袋……

……

不久之後,餘燼乘坐巨蠍再度趕赴大道商行,他既高興燃眉之急得到妥善解決,又遺憾於失去了一個穩定且高效的硬幣來源,這是因爲淘金鎮作爲重複副本,黃蜂勇士、四臂商販和阿大能對他生出好感,同樣的,瘋帽傑克也會對他心存忌憚,以後再用類似的方式“坑蒙拐騙”,顯然是行不通了。

但是話說回來,這唯一一次高效外快可以在關鍵時刻發揮關鍵作用,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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