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魂燭一經點燃,便升騰起了無形魂焰。
一股澎湃無比的意志波動,如同狂風般席捲開來,預示着某位實力強橫的恐怖存在,成功復甦於沉寂之中。
那些瘋狂攻擊防護屏障的暗幕噬影蟲,大爲惶恐,看到無形魂焰,便彷彿看到天敵一般,急忙逃竄,再也不敢圍殺太陽長女等人。
“雖然經歷了不少曲折,但好在最後還是成功了……不辱使命。”
太陽長女笑意欣慰,作爲復國計劃的起始者,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壓力。
先是因爲一場意外,險些葬身血藤腹中,後來好不容易重見天日,也因爲勢單力薄,不得不受制於各大勢力,能夠接連喚醒真月長子、星龍公主,實屬僥倖,夾縫生存,不過於此。
太陽長女深感慶幸,若非各大陣營分身乏術,而今也註定無法如此輕鬆的重燃薪王魂燭,但在慶幸之餘,她卻隱隱生出一絲擔心——
“是不是有些太過順利了?”
太陽禁區開啓後,她被迫接受樂園三巨頭的合作,一度身不由己,以至於真月禁區的開啓行動,好處基本全都被各大組織拿了去,但星龍禁區和薪王禁區的探索深入,卻順暢得難以想象,自始至終,一行人都沒有遇到外力干擾,不到半天時間,就完成了復國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可是,固然各大陣營都因爲迫在眉睫的至高壓力,幾乎把全部精力,投入各項計劃,但如此順利的行動,實在是讓過慣了苦日子的太陽長女,有些覺得不太真實。
唯獨涉世未深的星龍公主,對此毫無察覺,瞪大眼睛注視魂燭,歡快的搖擺毛絨龍尾。
“我們先退出去吧。”
“不如暫且離開。”
太陽長女和真月長子,幾乎在同一時間,說出幾乎一樣的話。
兩人不禁對視一眼。
這讓太陽長女擔憂加重,真月長子則心有所感。
星龍公主依舊天真,笑着說道:“退出去幹什麼?父王魂火還能傷害到我們不成?”
這句話,好似啓示,讓太陽長女莫名惶恐,立刻拉起星龍公主,便向外界走去,但就在這時,熊熊燃起的無形魂焰中,浮現出一對宛若瞳眸的血色光團。
“本王沒有發話,你們膽敢妄動?”
充斥着暴虐氣息的意志波動,忽的擴散開來,險些將太陽長女等人直接衝倒。
這個時候,星龍公主就算再後知後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她不由得回頭望去,發現魂焰中的那對眼眸,的確屬於末代薪王,卻完全沒有印象中的那般慈愛。
“爲什麼?”
星龍公主疑惑到了極點,記憶中的末代薪王,對她關懷備至,從沒有發過一次脾氣。
怎麼異世相遇,一切都不同了呢?
知道更多世界秘辛的太陽長女,隨即意識到,被喚醒的末代薪王,可能不是他們熟知的那位父親,但倉促間,她沒辦法給星龍公主解釋,只能拉着對方和邱意濃,亡命奔逃。
“本王的話,你們敢當耳旁風?”
意志波動再度爆發,衝擊威力愈發高漲。
隨着無形魂焰不斷升騰,那一對血色光團,也變得更加凝實,並且魂焰之中,還隱隱顯現出一張,滿是冰冷的陰鷙面龐,死死地盯着漸漸遠去的倉皇背影。
有了防備的太陽長女等人,這一次沒再被波動衝倒,但是情況卻根本不容樂觀。
生命禁區處處壓制,沒有擅長的位移手段,想要趕在無形魂焰,真正爆發之前,逃出薪王禁區,簡直難如登天。
這個時候,太陽長女不由得後悔,此前未曾要求陰影女士陪同探索,作爲薪火之影的她,至少能借用生命禁區的暗幕氣息,做出高速位移,不像是現在,只能依靠雙腿。
“真月!”
太陽長女忽的喊道,真月長子隨即說道:“如果我能化作月光,早就跑了!”
“那麼你……”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真月確實事先知道,父王有變,但也僅此而已。”
這一次,真月長子沒有說謊,他知道的情報十分有限,此番遭到末代薪王的追殺,亦是深感頭痛。
“你糊塗!”
太陽長女恨聲說道,但也沒辦法指責更多,因爲末代薪王的意志波動,三度襲來。
“父王有變?你們說的可是本王?”
魂焰中的陰鷙面孔,勃然大怒,血色瞳眸,凝神一瞪,便隔空將幾人炸翻在地。
更加糟糕的是,原先堅硬如鐵質地如玉的白色燭蠟,因爲魂焰席捲,突然化爲液態,眼看着就要以怒海翻波之勢,將衆人葬送於此。
關鍵時刻,太陽長女急中生智,將得自【地獄楓夜】的破浪號,拿了出來,勉強載着幾人,馳騁於蠟燭海上。
“王兄,爲什麼會這樣?父王爲什麼要殺我們?”星龍公主不顧滿身燭蠟,悽然發問。
真月長子冷麪以對:“都到現在了,你還一口一個父王?剛剛喚醒的是瘋王,根本不是我們的父王!”
“既然你知道真相,爲何還要喚醒祂?”
“因爲這本來就是我的任務啊!”
“是愚者要你這麼做的?”
太陽長女難以置信,真月長子詭異一笑,沒有回答。
緊接着,第四度意志衝擊,突如其來,勢頭比前三波更快更猛,那瘋狂翻涌的白色燭海,已然遵循魂火指引,構築起了一副雄奇體魄,令瘋王威勢一漲再漲。
實力最差的邱意濃,終究難擋攻擊,被迫動用了復活道具。
太陽長女、真月長子和星龍公主三人,倒是還能勉強抵擋,卻也支撐不了多久。
太陽長女皺眉問道:“真月,你的準備呢?”
“什麼準備?”
“不要裝傻!你明知危險,還敢前來,怎麼可能沒有準備?”
“王姐說笑了,這個任務本來就是死亡任務,準備再多也無濟於事。”
真月長子屹立船頭,回望瘋王,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後悔,沒有叫來陰影女士,可真要帶上她,結局只能是多死一人。”
不知是真月長子早有預料,還是因爲他的目光,觸怒了瘋王,第五波攻擊轟然而至。
這一次,發動攻擊的能量源頭,不再是無形魂焰,而是變爲了偉大薪火!
只不過,不同於正常薪火的金色光芒,瘋王所釋放的詭異薪火,竟是一片血色!
以魂燭完成身軀塑造的祂,渾身沐浴在血色薪火中,雙臂一振,仰天怒吼,終於令沉寂多年的偉大薪火,再現神威!
薪王禁區中的一切,瞬間燒燬。
蒼白燭海迅速消融,暗幕氣息付之一炬,亡命奔逃的噬影蟲,終究難逃死劫,太陽長女、真月長子、星龍公主、邱意濃,以及那艘破浪號,也全都沒能倖免,隨着薪王禁區重見天日,全都殞命於血焰之中!
……
“呃啊!”
此刻,身在上古世界的陰影女士,正聯手童話樂園的諸多強者,圍攻拿走頂級寶藏的地上神國,卻是忽而身有所感,痛哼一聲,嘴角流下了黑色血液。
伺機而動的畸變之神,毫不猶豫的發動偷襲。
而這一番碰撞,頗有輪迴難逃的宿命感。
畸變之神的後裔,險些覆滅了楓血家族,因而陰影女士對畸變之神,天然存在厭惡情緒,同樣的,畸變之神也盯上了陰影女士的陰影傳承,早有打算髮動偷襲,此刻見到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麼可能將之放過?
但在千鈞一髮之際,餘燼挺身而出。
寂滅瘟疫的九成奧義、毒池核心和疫醫核心的所有能量,再加上剛剛恢復了三成左右的不朽祖龍核心能量與薪火超燃,共同助推【疫龍爪】的威能層級,直衝神階極限!
噼啪!
兩股充滿毀滅意味的黑色能量,凌空交接,竟是迸發出一閃而逝的耀眼電光。
全力出手的餘燼,和畸變之神勉強打了個平分秋色,保護陰影女士未被偷襲得手。
樂園強者反應過來,迅速支援,畸變之神眼見事不可爲,便狠狠地剜了餘燼一眼,閃身回退,和地上神國的一衆人馬,順勢突出重圍,擺脫了童話樂園的糾纏。
這個時候,餘燼纔有機會詢問陰影女士,究竟發生了什麼。
“太陽長女……隕落了!”陰影女士的清冷眼眸,充斥着難以置信。
“什麼?”
聽到這話的餘燼等人,更是紛紛變色大變。
……
【記錄:“重點觀察者”名單,數量更新,“歸一”計劃的現存人數,縮減爲一萬零七十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焰瘋王的癲狂大笑,響徹於荒野之上,完全沒有把三位子嗣的死活,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虛空中顯現出了一扇黃銅大門,校長先生旋即從門中走出,環視一週,沒能發現太陽長女等人的蹤跡,校長先生眼神一暗,意識到自己還是來晚了。
隨着至高存在復活在即,【“命運”劇本】能量匱乏,樂園三巨頭幾乎是拼了命的實行既定計劃,一人身兼數職,都算少的。
把自己劈成十半八半,好同時完成所有計劃的想法,不止校長先生有,議長先生和神階清道夫也都擁有。
感受到薪王禁區出現異動,校長先生便在第一時間破空而來,沒想到,末代薪王的狀況,比預期還要糟糕數倍。
不得已,校長先生一腳踏出,便來到破浪號消失的位置上,他猛地伸出右手,扯動空間,緊接着以左手抓住右臂,重重地往後一拉,竟是將那艘已然燒燬的破浪號,從過往空間中,硬生生的扯了出來!
雖然,破浪號的船身變得破爛不堪,太陽長女和星龍公主也僅剩下意志波動,但最起碼,保住了一絲復生可能。
校長先生沒去管真月長子爲何不見了蹤影,向劫後餘生的邱意濃,說了一句“快回樂園”,便猛地將破浪號,推向背後的黃銅大門。
“哼!”
瘋王怒哼一聲,陰鷙眼神死盯校長:“死在本王手裡的人,也只有本王才能赦免!既然你要救人,那就把命留下!”
血色薪火威勢暴漲,以鋪天蓋地之勢,向校長先生席捲而來。
破浪號上的邱意濃,用自己的最快速度,保護住了太陽長女和星龍公主的彌留意志,在消失於黃銅大門前的最後時刻,她只來得及回望校長先生直面瘋王的決絕背影,卻沒有時間道出,一聲保重。
……
此時此刻,在廢土世界的某個人跡罕至之地,有一隻沉眠地底的金蟬,正在上演一場重生奇蹟。
沒能出現在破浪號上的真月長子,便在金蟬之中,迅速孕育。
不多時,蟬蛻破裂,真月脫困,他活動了一下陌生身軀,便面帶微妙笑意,將蟬蛻旁邊的空間戒指戴在手上,拿出一件嶄新衣袍,施施然的穿在身上。
“呵呵,王姐,希望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實在是末日將近,保全自身都力有不逮,親情什麼的,只能放棄。”
真月長子喃喃自語,在爲自己的背叛,做出解釋。
“抱歉,沒能讓你們死個明白,喚醒瘋王的任務,並非源自愚者先生,那隻【脫殼金蟬】(異常項目),也不是他給我的。”
真月長子搖頭輕笑:“本來,愚者先生以誠待我,我自會以誠待愚者先生,安安穩穩的加入詭秘邊緣,爲他鞍前馬後,怪只怪隱者女士,視我如同垃圾,爲了拉攏餘燼,竟然完全不顧我的利益!”
發生在大日囚籠的一番變故,讓真月長子耿耿於懷。
他並不知道,隱者女士是覺得餘燼棘手,才讓他出面強壓謀奪炎魔火靈,但事後強壓不成,隱者女士徑直無視真月長子,拋出大量利益,與餘燼達成交易,確實是傷得真月長子,心灰意冷。
讓已經背叛了太陽長女的他,毫無負擔的二次背叛明日邊緣。
真月長子遙望初始火爐的大致方向,悵然嘆道:“可惜啊,現在趕去那裡,已經來不及了,平白錯過一場好戲,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大人物,絕對不會料到,策劃這一切的棋手,究竟有多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