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戰士他看上去還很不適應這個血腥的地方踉踉蹌蹌地逃離了戰場,年輕人身上穿着用鐵板和人造革製成的護甲,兩條簡陋的彩色布條從他的護肩縫隙中垂墜下來,上面沾染着他自己臉上淌下的鮮血,他手中的鐵劍已經彎曲捲刃,這劣質的兵器沒有給他帶來一點點戰果。他所處的一方人馬在混戰中完全落入了下風,於是年輕人只能在自己人全軍覆沒之前拼死逃脫。
這名士兵飛奔過一道街角的矮牆,他在驚慌失措中根本沒有看清矮牆邊隱藏着什麼陰影,一條腿突然從牆角伸出來,把他結結實實地絆倒在地。
郝仁上前按住這名士兵,他之前構思了一路該怎麼跟當地人初次接觸以及介紹自己,但愣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跟其中一人說上話,看樣子任何周密計劃都趕不上戲劇性的變化。那名士兵被按到之後更是大驚,他以爲是中了敵人的埋伏,立刻渾身緊繃着不敢反抗,並努力擡起頭用眼角的餘光想看看是誰俘虜了自己,於是他看到一羣穿着奇裝異服的陌生人,年輕人喘着粗氣:“各位大人……還有女士?我……我只是個士兵……”
“安靜,我們知道你是士兵,而且有很多東西想問你,”郝仁稍微鬆開手,但用眼神讓這名士兵不要做出過激反抗,“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在這裡打仗?”
士兵驚訝地看着這個奇裝異服的男人,但驚恐讓他不敢問太多東西,只有老老實實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高塔王國與鐵城邦在這裡爭奪齒輪鎮的控制權,我只是聽命行事,不知道更多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不自覺地用手遮擋了自己胸口掛着的一塊彩色布片,似乎是擔心自己所屬的陣營會帶來殺身之禍,郝仁注意到這個小動作之後隨口問了一句:“那你是哪邊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高塔王國,”士兵小聲說道,“威利。我的名字是威利?摩爾莫。”
這時候莉莉扒着頭向外面看了一眼,低聲呼叫起來:“他們好像要打完了……然後朝這邊過來啦!”
混戰中的雙方人馬已經決出勝負。那些佩戴着和威利同樣標記的戰士們寡不敵衆,終於一鬨而散,留下幾具屍體和一地血跡,而與他們爲敵的士兵應當就是鐵城邦的戰士們則分成幾批,一些留在現場收集戰利品,一些則分頭去追趕逃跑的敵人們。有幾個人高馬大的戰士朝這邊跑過來,其中一人高聲喊叫着:“這邊!我剛纔看到那個貴族家的小崽子朝這邊跑了!那個娘娘腔跑不遠。抓到他一個勝過十個人!”
郝仁無奈地看了薇薇安一眼:“把所有人放倒,但別下死手,咱們不是來搞破壞的。”
說着,他便主動從藏身的牆角陰影中走了出來,其他人緊隨其後。
鐵城邦的士兵們看到從前面突然鑽出來幾個奇裝異服的陌生人,頓時紛紛驚訝地停住腳步,但很快他們便發現這羣人身上毫無護甲,於是認定這是一羣僥倖找到了古代儲藏櫃的流民,立刻舉起武器怪叫着衝上來。
薇薇安對這些人張開雙手。一道強大的寒氣在她身邊匯聚,空氣中憑空凝結起大片冰霜,然後向着那些士兵席捲而去。緊接着南宮三八也擲出了萊塔符文,符文在空氣中爆裂開來。瞬間攫取敵人的心智,讓那些士兵根本無法躲避薇薇安發出的極地風暴。
鐵城邦的戰士們在看到一股冰霜向着自己襲來的時候便被嚇得屁滾尿流,有人驚恐地高聲喊叫:“冰女巫!他們有個冰女巫!寒冬果然降……”
這名士兵的喊叫聲戛然而止,巨大的冰雹將他砸暈過去:薇薇安已經刻意減弱了攻擊威力,否則她大可以直接用超低溫把這些**凡胎的人凍成冰屑的。
這些鐵城邦的士兵來勢洶洶地衝過來,卻在一瞬間便全部倒地,這一幕被遠處正在瓜分戰利品的那些人看個正着,他們愣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便一個個發出驚呼聲沒命地向着遠方跑去,奔逃的時候不斷高喊“冰女巫”或者“寒冬”之類莫名其妙的字眼。南宮三八手裡拎着附魔弩比劃了幾下跟郝仁商量:“都放倒麼?我能保證只射腿。”
郝仁擺擺手:“讓這些人回去。興許他們跟自家老大報信之後咱們就能早點遇見這地方的大人物了。”
他意識到這座方舟城市裡的秩序已經遭到某種毀滅性的破壞,原本的飛船管理員和系統維護人員恐怕都蕩然無存,所以要找到這個“世界”當前的統治者就不得不從頭計劃了。
逃命的人跑得飛快,儘管他們身上穿着沉重的鋼板護甲,但還是眨眼間便消失在街道盡頭,很快現場便只剩下郝仁一行以及一羣滿身蓋着碎冰的鐵城邦戰士了,哦,還要算上一個正在愣神的“高塔王國”士兵。郝仁回頭看了這名士兵一眼,好奇地問:“冰女巫是什麼意思?”
威利聽到這個名號禁不住渾身一抖,他現在看向郝仁他們的眼神就和那些鐵城邦戰士被冰雪襲擊的時候一樣驚恐:“傳說是真的……傳說是真的……你們是寒冬的使者,你們是寒冬的使者!你們要凍結這個世界……”
莉莉終於忍受不了這個從一開始就哆嗦個沒完而且膽小如鼠的傢伙了,她一巴掌拍在威利頭上:“冬你大爺冷靜點!我們剛纔救了你的命!”
南宮五月小聲在旁邊提醒:“事實上剛纔是咱們把他絆倒按住的,否則這倒黴孩子應該已經跑掉了……”
莉莉一揮手:“不考慮細節問題,而且剛纔伸腿的是房東。”
郝仁伸手按在威利肩膀上,讓這個驚魂未定的年輕士兵恢復了一點精神:“放鬆,放鬆,我不知道你說的冰女巫和寒冬是什麼意思,但我們確實不是壞人。”
“你們懂得巫術……”威利小心翼翼地看着薇薇安,悄悄向旁邊挪了兩步,“但祖母確實沒說過冰女巫和寒冬使者還會和人說話……你們真的不是寒冬使者?”
莉莉想了想,蹭一下子把自己的火焰爪子掏出來:“你看,多熱乎!我還會用火!”
威利:“……”
“我們是……外鄉人,從這裡路過,”郝仁彆扭地說着這個鬼都不信的藉口,在一個只有一百公里長的封閉世界裡提及“外鄉”是件很古怪的事,但他實在沒辦法跟眼前這個膽小又無知的年輕人解釋飛船外面有什麼,“你知道這裡有什麼地方可以歇歇腳麼?”
“這裡是鐵城邦的地盤,他們可能會用斧子砍掉所有外來人的腦袋,”威利雙腳並在一起,不安地晃來晃去,“但如果你們能護送我回到我家族的領地,我可以作爲你們的擔保人,讓你們在壁爐城有個溫暖的房間。前提是如果你們不會在城裡捲起暴風雪的話。”
“一路護送,換一個落腳點,很划算,”郝仁無所謂地聳聳肩,“你說的那個壁爐城在什麼地方?”
威利指着遠處一條寬闊的大街:“沿着豐饒之路走到盡頭,再沿着王國大道走一段,就可以看到壁爐城的圍牆了。但這條路最近但最危險,不光有鐵城邦的士兵,還可能遇上自由城的掠奪者……”
郝仁正想着能儘量多遇上點人呢,於是立刻點頭:“哦,那就走這條路。”
威利:“啊?”
“遇上麻煩的話我們負責擺平,”莉莉斜眼看了威利一眼,“你就負責帶路就好。”
威利縮縮脖子,默不作聲地輕輕點頭。
“那這裡這些人怎麼辦?”南宮三八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些被薇薇安用冰雹砸的滿頭包的倒黴蛋們,“這個傢伙應該已經快醒了。”
一個最強壯的鐵城邦士兵輕聲呻.吟着,正從昏迷中悠悠醒轉。威利見狀立刻上前用劍柄把這名士兵再度砸暈,隨後彎腰從對方胸甲上扯下那塊描繪着陣營徽記的破布。隨後他又從旁邊幾名鐵城邦士兵身上扯了幾塊破布下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郝仁好奇地問道。
“把他們的徽記帶回去,”威利臉色漲紅,“……交差。”
薇薇安嗤笑一聲:“但實際上你只是逃跑了而已。”
“算了,這是他自己的事,”郝仁無所謂地擺擺手,並轉向威利,“我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現在,帶我們去見見這個地方比較有權勢的人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