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秦昆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來到燕京,是以這種方式……
80年代的燕京,天空晴朗,人們的精神面貌蓬勃,街道上,隨處可見一些老式的宣傳標語。
1984年,燕京還沒有五環之歌,甚至三環纔始建。
這一年,大馬路上車輛很少,公交車已經更新換代到‘無軌電車’,但依然可以看到不少‘氣包車’穿梭在街道。
街道上,桑塔納屬於豪車,夏利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頤和園旁邊,秦昆騎着自行車載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騎馬式坐在後面,指着不遠處一個建築道:“小秦大師,你看,那就是燕京大學,我在裡面任教!”
中年男子的口氣中帶着自豪。
燕京大學!
秦昆覺得世界真奇妙,他是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認識一位最高學府的教授!
跟隨着自行車騎行在大馬路上,秦昆只覺得:這個世界,我愈發看不透了啊……
系統沒有提示任何階段任務,秦昆決定,先去中年男子家吃頓飯,緩一緩無語的心情。
“對了大哥,還沒問你叫什麼?”
中年男子道:“我叫齊修遠!你呢?小同志。”
我艹……
秦昆車把一拐,差點撞到護欄上。
齊修遠!齊紅妝的爺爺!!!
爲毛老子每次來這種地方,自行車後面都會載一個爺爺?不能是個姐姐嗎?!
“我叫秦昆。”
“小秦大師,聽你口音,不像是香港人啊……”
“我祖籍南山省臨江市的。”
“哦……難怪呢。”
……
齊修遠作爲知識分子,學校有屬於他的教工宿舍,當然,他的家不在那裡。
燕京二環外東南,勁鬆,一個小區屹立。
秦昆真心後悔騎自行車過來,從西北到東南,這尼瑪等於繞了小半個二環線,累倒是不累,可屁股磨的受不了啊……
聽說馬上到了,秦昆這才放下心,打量起這片的環境。
這裡應該是新開發的區域,旁邊建築還有些年代感,現在太陽還在,可是這片區域感覺陰森滲人,比起其他地方溫度低了好幾度。
秦昆皺眉:“齊教授,你家這塊的風水有些不對啊。”
齊修遠現在是副教授級別,秦昆的記憶碎片裡,對齊修遠的印象不怎麼好,但既然碰見了,也不能太冷落,說不定階段任務和他有關。
‘陣子卷’包羅‘地、水、火、風’,秦昆涉獵不精,但現在勉強看一看風水也是可以的。
這塊地,地廣人稀,遠不比後世大都市的人氣鼎盛,所以陽氣稀薄,再加上地勢改建,伐木破土,看起來有種‘荒冢亂丘’的即視感,說實話,秦昆覺得這地方怪怪的。
不過現在是白天,街上還有些行人,陽氣足夠,沒發現什麼髒東西。
齊修遠有些意外:“小秦大師,你還會看這個?難怪我聽說香港那邊一些玄學很盛行。不瞞你說,這片地方以前還不叫‘勁鬆’,叫‘架鬆墳’,是滿清八大豪格的墳墓,我妻子祖上是豪格的守陵人,祖祖輩輩都住在這附近。”
“豪格?”秦昆表示不認識這人。
齊修遠解釋道:“順治皇帝的大哥,康熙皇帝的大伯!”
哦,康熙的大伯,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
齊修遠的家,明顯是新蓋的小區,紅色磚牆,五層樓高,屬於那個年代典型的小樓。
4樓,一進門,一位圓臉的婦女穿着圍裙:“咋纔回來,又跑公園練氣功了?都說了那是騙人的,餓了沒,我這就下餃子!”
圓臉婦女,齊修遠的妻子,姓關,自然也是齊紅妝的奶奶。
“沒有,我認識一個朋友,小玲,給你介紹一下,小秦,秦昆。香港來的,這是我妻子,關一玲。”齊修遠道。
秦昆和齊紅妝可是男女關係,見到她奶奶,叫姐也不是,叫奶奶會被打,只能一本正經道:“齊夫人好。”
“叫啥夫人,太客氣了,叫大姐都行!”圓臉婦女顯然是那種熱情好客的,聞言有些拘謹擦了擦手,埋怨看向齊修遠:“來客人也不提前說一下!我再去包點餃子。小秦,今天家裡是餃子,大肉芹菜餡的,你有啥忌口的沒?”
秦昆被熱情感染,笑道:“不忌口,給我弄成酸湯的行嗎?”
圓臉婦女笑道:“怎麼不行!衛國,家裡來客人了,快出來!”
齊修遠家,兩室一廳,地方不大,但被收拾的井井有條,秦昆坐在木扶手、帶彈性的沙發上,目光唏噓。
猛鬼旅行社第一次出遊,在三墳山實驗基地旁邊的住宿樓裡,坐的沙發就是這種。那時也是齊修遠的家,也是這樣的沙發,這樣的餃子。
這沙發彈簧很軟,坐起來很舒服。
兩張沙發中間是一個木桌,壓着有機玻璃,玻璃板下是幾張照片。
齊修遠沏了杯茶,笑道:“你關大姐的手藝可好了,學校一些教授放假都喜歡來我家蹭飯。你有口福咯。”
秦昆捂着頭:“齊教授,不能叫大姐啊……差輩……”
齊修遠推了推眼鏡:“咱倆平輩論交,沒什麼的。小秦大……秦先生,我覺得你在某些方面的見識肯定超過我。達者爲師嘛。”
屋子裡一個壯碩的年輕人走出,約莫18歲左右,穿着藍色背心,上面印着一個大大的‘獎’字。
“犬子齊衛國。衛國,這是你秦叔叔。”
齊修遠說完,齊衛國撇撇嘴,鄙夷道:“叔叔?他纔多大?”
齊修遠怒道:“你秦叔叔和我平輩論交,你有意見嗎?一點禮貌都沒有!”
齊衛國嗤笑:“爸,我可聽見了,這可是你新認識的朋友,又是萬壽山的氣功大師吧?我看這就是一個來咱家混飯吃的騙子!”
80年代氣功熱興起,許多自稱大師的人,後來被拆穿爲騙子,但氣功熱仍舊不退,一些人依舊相信,世界上是存在氣功大師的。
這股氣功熱也席捲了學術圈,一些知識分子也被矇蔽,開始練習氣功,不過侍奉嚴打,這股熱流沒造成社會危害,暫時被化作強身健體一類,也沒多管。
齊修遠之前,被氣功大師騙過,當時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了一套‘氣功手冊’,還參加了‘氣功大會’,被家裡人詬病許久,還被學校點名批評過。
齊修遠的糗事被兒子提起,斯文的臉上露出微怒:“不學無術!沒有教養!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你現在不上學、不工作,待業在家,就是潛在的社會威脅,你這幾天好好在家看書,準備復讀!”
齊衛國冷哼一聲:“我不讀書!我要當兵!我要保家衛國!”
齊修遠道:“你!”
看到齊修遠氣的發抖,秦昆安撫道:“年輕人火氣大正常。齊衛國是吧?我不是什麼氣功大師,但也不是什麼混飯吃的騙子。”
秦昆看到齊衛國出來時,手裡拿着木質的雙節棍,管他要了過來。
“你看,氣功這東西應該不難,先重氣,後發力,和你鍛鍊身體有些類似,渾身的氣如果能灌入所有毛孔,氣力就能翻倍。”
秦昆說罷輕喝一聲,手指發力,兩根雙節棍被秦昆捏核桃一樣,捏裂。
秦昆輕喝聲不大,但如同悶雷一樣,天花板的灰塵簌簌掉落,伴隨着木棍被捏裂的刺耳聲,格外震撼。
齊衛國瞪大眼睛,看到秦昆手裡斷掉的雙節棍,嚥了咽口水:“你你你你……怎麼可能呢!吐氣震骨!爸,這這這是你買的氣功手冊裡面的!竟然是真的!!!”
齊修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嚥了咽口水:“你先別說話,容我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