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攔路的可怖狸貓,一股絕望情緒涌上心頭,我索性閉上眼,愛咋咋地好了。
“小谷,不要。徒生殺孽無益,這個女孩能獲得箭靈,對陰陽師協會同樣有利。……不要因爲,我無法再對你禁錮,就自作主張。”是幻境中那個男生聲音。
“主人。”狸貓哽咽得難以自已,但不得不遵守命令。它早已把生命都交給主人,超越法力上禁錮。
“我可怖模樣不合適,用你最後一點靈力幫我一把。——拜託啦。”那個男聲愈來愈虛弱,還有強烈剋制仍難以抑制的咳嗽。
“是。主人。”狸貓聲音哽咽得已經斷斷續續,我閉着眼,仍感到動容。
“睜眼吧,你不會受到傷害。”狸貓語氣平靜,但難掩哀傷。
我睜眼四顧,看到一輛大巴,一羣穿着校服的學生排着隊依次上車。
我知道這是幻象,不由看向狸貓,它用眼神示意跟上隊伍。
我無奈去排上,幻象真的很逼真,甚至還有學生因爲插隊而抱怨,連拉扯衣服的觸感也細膩得讓我疑惑眼前一切莫非真實存在?
我終於上車,見一個男生打招呼,便走過去,他讓出外側座位,我還能做什麼,只好坐下。
不會又是血棺吧?我心底生寒,筆挺坐姿,兩隻手放在並齊腿上,不靠不倚。
狸貓也跟在後面,先跳到座椅扶手上,然後縱身一躍,跳到男生腿上,頭衝着我的方向趴好,閉眼假寐。
狸貓尾巴搖來晃去,可見內心難以平靜。
我鼓起勇氣與男生對視,只見一個身形消瘦,雙眼無神,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的男生靠着座椅,側頭看我。
我依然能依稀看到昔日光彩,尤其想到那個與我一起跑步的他,是那樣帥氣,好似一束,不,是一團光——照耀得我不敢直面。
而現在,就是一個有氣無力的病人。
男生撫摸狸貓,:“小谷,謝謝。謝謝你讓我保留尊嚴。”
我想到,是狸貓製造的幻象才讓男生有人模樣,真實的狀況,難以想象,不是誰都願意腦補恐怖片畫面。
男生儘量保持淺笑,:“我叫谷新禹,就不握手。”
“我叫廖秋寧。”我機械的說,都能感到自己拼命抿嘴,靠這種方式來壓制強烈的恐懼,保持理性。
畢竟,我要保持尊嚴。
狸貓睜眼,躁動不安,似乎隨時要發作。我知道無處可逃,只是徒勞盯着其一舉一動,好像盯着就可以避免發生不幸似的。
“乖,怎麼了。我有事,必須對同學交代清楚。”谷新禹爲狸貓順毛,盡力平復。
“主人……”狸貓“喵嗚喵嗚”不斷,爪子伸出肉墊,抓撓前排座椅,我毫不懷疑如果抓向我,一定血肉模糊。
谷新禹同狸貓交流一番,我多少聽出一點名堂,如果是真實發生,那這個男生還是蠻值得同情。
近年來,隨着有聲讀物、短視頻等興起,錄製有聲書、配音等也受到大衆的關注,可能是一年多以前,谷新禹看到網上一則招生廣告,一家培訓機構聲稱可以免費培訓“聲優”,只要培訓期間完成機構指派的配音工作,其實就是用打工方式來頂替學費。只要完成得好,自然有單位來支付資金,看起來蠻不錯。
人人都知道,天下沒有免費午餐,這種以工代費模式,對於一心想貼補家用,減輕一點父母負擔的谷新禹來講,的確有着誘惑。
線上線下,幾次接觸,還實地考察一次,聽過一回免費試聽課……谷新禹正式報名。
因爲一開始就說明是利用業餘時間,完全按照學員的自由時間授課及安排相應工作,還像模像樣同谷新禹簽署合同。
因爲,谷新禹也不過13、4歲,不能單獨簽署合同,需要監護人簽字確認。
谷新禹用了些手段,騙父母簽字。
不想,這是不幸開始。
配音哪裡有那麼簡單,谷新禹很難讓“甲方”(要求配音單位)滿意,幾次返工仍不成,“甲方”要求賠償,培訓機構墊付……一連幾家配音失敗後,谷新禹不僅欠下學費,還有其它亂七八糟的賠償費用,簡直焦頭爛額。
這時,培訓機構終於暴露出猙獰的真實面目——逼迫谷新禹馬上交齊各種費用,零零種種加一起高達幾萬。
如果不限期還清交齊,就要起訴谷新禹父母。
谷新禹哪裡敢和父母說,急得眼淚汪汪,都跪下來求饒。
機構負責人假惺惺說,你如果不敢通知父母也可以,介紹幾家網上借款平臺……同培訓機構補籤合同,延長授課時間以及指派更多配音工作。
這些網上借款平臺,說穿了就是網上高利貸,不僅實際借款金額只是所標金額一半不到(比如借款1萬,實際只給4500。可卻要按照1萬還款。),而且利息驚人,利滾利。
谷新禹已到崩潰邊緣,要不是知道即便自殺,家裡也難以安寧,真就要選擇結果自己。
研究所所長張愛華主動來找他,指給他一條明路,建議其加入陰陽師組織,接受特殊培訓,維護地區和平。
張愛華拿出一筆可觀的費用,直接微信轉賬給谷新禹,他一看微信錢包,嚇一跳,差不多比所需費用多出近三分之一。
谷新禹喜極而泣,但他不可能想到,更大的危機還在後頭,不幸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