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餐巾擦了擦嘴角,方紫瑜從餐桌前站了起來,沉迷的目光盯着顧澤城修長如玉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顧澤城收起手機,卻並沒有打算回到餐桌上繼續吃東西。而是雙手放進了西褲口袋裡,微眯着雙眼看向窗外,整個人陷入從未有過的無助當中。
一邊是他承受着無數痛苦的親姐姐,另一邊是他背信棄義也要愛着的女人,到底他要怎樣才能讓她們倆都好好的。
突然,有人從後面圈住了他的腰。然後整個身體緊貼在了他的後背,將他緊緊地抱住。
顧澤城倏爾回頭,同時毫不猶豫地雙手用力掰開那雙圈在自己腰部的手臂,然後用力往後一甩,身後的方紫瑜立刻便連連後腿,最後跌倒在了地板上。
雙手撐在地板上,方紫瑜擡頭看向顧澤城,眼裡立刻就有晶瑩的淚光在閃動。
“總裁,難道你不喜歡我嗎?”方紫瑜看着顧澤城,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楚楚可憐的模樣,只怕是個男人都會心軟。
顧澤城脣角輕扯。勾勒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心裡卻被一種從未有過的厭惡填滿。
一步一步走進方紫瑜,顧澤城仍舊是那樣副揚脣淺笑,眉目生輝的魅惑樣子。
俯身,顧澤城伸出雙手。在方紫瑜無限期盼的目光裡,他將她抱了起來,然後走向一旁的沙發。又溫柔地將方紫瑜放在了沙發上。
“喜歡,當然喜歡。”顧澤城低頭看着方紫瑜,眼底所有的暗涌都被壓抑,只有萬千的光華地流轉着,此時他所有的一切。都蠱惑着人心,“不然,我怎麼會每天中午都跟你一起吃午飯。”
說着,顧澤城挑起方紫瑜的下顎,動作如最優雅尊貴的王者,卻溫柔至極。
“不過,我更喜歡主動的女人。”魅惑一笑,顧澤城繼續道,“你知道現在要怎麼做嗎?”
看着眼前顧澤城那放大的俊顏,方紫瑜就像着了魔般,雙手不由自主地就開始去解自己襯衫的扣子,拉下裙子的拉鍊,褪去自己的襯衫和裙子。
顧澤城半俯着身子欣賞着眼前的方紫瑜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脫掉,最後只剩下少得可憐的遮攔,就像在欣賞一個小丑在做着最賣力的表演般,可笑滑稽至極。
當方紫瑜的雙臂準備要攀上顧澤城的脖子的時候,顧澤城眉峰微動,脣角勾勒着最動人最性感的弧度,努力壓抑着厭惡的情緒道,“我喜歡你脫的更乾淨,這樣就沒有任何的束縛。”
顧澤城的話,就是方紫瑜大腦中樞神經下達的命令,她不再需要任何的思考,只管去執行。
當看着方紫瑜將她自己身上最後的遮攔也全部褪去的時候,顧澤城倏爾站直了身子,臉上的神情也瞬間轉冷,大聲對着守在門外的餐廳服務員道,“服務員,買單。”
門口守着的兩個服務員聽到顧澤城的聲音,立刻便推門而入,當門被推開的時候,看到突然走進來的兩個服務生,方紫瑜如夢初醒,立刻就去撿丟在地上的衣服。
可是,根本來不及做任何的事情,方紫瑜不着寸縷的身子便全部落入了兩個服務生的眼裡。
“顧…顧先生。”兩個服務員看到這一幕,都立刻低下頭,再不敢多看一眼。
“買單,沒聽到嗎?”
“是,顧先生。”
顧澤城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掏出錢包,然後抽了一張銀行卡,但是他卻一直站在沙發旁,沒有挪動腳步,而此時的沙發上,方紫瑜像正在扒光了放在聚光燈下你外星人一樣被展示的怪物般,慌亂地撿着地上的衣服往身上的關鍵部位遮。
一個服務生走過去接過顧澤城手裡的銀行卡,雖然一直低着頭,卻時不時地瞟方紫瑜一眼。
顧澤城和方紫瑜這段時間經常來這裡,所以服務員早就記住了他們。
此時,看到方紫瑜那被人捉、奸一樣的狼狽不堪的樣子,服務員心裡對方紫瑜鄙視極了。
都說顧澤城風流成性,但是今天看來,是太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人太想爬上顧澤城的牀了吧。
接了銀行卡,服務員又鄙視至極地瞟了方紫瑜兩眼,然後這才退了出去。
看到服務員退出去之後,方紫瑜這才抱起自己的衣服,哭着跑向了包廂裡的洗手間。
顧澤城完全不去看方紫瑜,嘴角冷冷一扯,大步就出了包廂。
季易軒趕到世華設計部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整個設計部裡安靜的要命,他唯一能聽見的,便是蘇沫敲出的噼裡啪啦的鍵盤聲。
此時的蘇沫,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電腦,十指如飛,她專注工作的樣子,完全讓人看不出任何一點異樣來,以至於,季易軒都詫異了。
顧澤城是不是搞錯了,蘇沫哪裡有什麼事情啊?
不過,當他一步步靠近,來到蘇沫邊公桌前正面看向她的時候,才震驚的發現,她眼裡強忍着的淚水有多麼倔強,多以絕望,多以痛苦。
幾乎是剎那間,季易軒的心就被強烈的震撼了。
“蘇沫。”他喚她,那樣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讓蘇沫那顆隱忍的心,徹底碎了。
蘇沫驀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擡眸看向眼前的人,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努力扯扯脣角對着季易軒一笑,卻失敗了。
“易軒。”
蘇沫的聲音,從喉嚨串擠了出來,那樣艱難晦澀,黯淡的不成樣子。
季易軒看着蘇沫,聽着她的聲音,整顆心迅速就往下沉,卻還是努力笑的像往常一樣。
“中午了,我們去吃午飯吧。”
蘇沫想搖頭,卻搖不動,最後只能擠出三個字,“我不餓。”
“不餓,中午時間也是要吃飯的呀。”
說着,季易軒就關閉了蘇沫的電腦顯示屏,然後俯身,一手拿起了蘇沫放在一旁的包包,另外一隻手半摟半抱起蘇沫的肩膀,將她從位置上帶了起來。
“走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蘇沫機械地由季易軒半摟半抱着,和他一起走出辦公室。
一路上,蘇沫一直沉默着,什麼也沒有說,眼裡蓄滿的淚水,明明就再也裝不下,彷彿下一秒快要溢出來,可是她卻一直倔強地不肯讓任何一滴淚水滑下。
季易軒認真地開着車,時不時地從後視境裡看蘇沫一眼,眉目便擰成了兩條毛毛蟲。
到了餐廳,季易軒點了菜,都是他記憶中是蘇沫喜歡吃的。
點完菜,季易軒看着對面跟木偶般了無生氣的蘇沫,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
“蘇沫,告訴我,怎麼啦?是不是顧澤城那個王八蛋又欺負你啦?”
蘇沫看着季易軒,很努力卻也只是微微地晃動了一下頭,“沒有,他從來都沒有欺負我。”
蘇沫的話,讓季易軒更加困惑了。
什麼叫顧澤城從來沒有欺負過她,明明顧澤城就老是變態的欺負她,好不好?
“蘇沫,到底怎麼啦?告訴我,好嗎?”季易軒的語氣裡,帶着懇求。
蘇沫將目光轉向了窗外,再也不看季易軒,只是又搖了搖頭,再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很快,飯菜都被端了上來。
蘇沫端起碗筷,像一個餓極了的乞丐,開始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巴里塞着飯菜,甚至是都不用嚼,直接便吞了下去。
蘇沫曾是深南市最讓人羨慕的第一名媛,深知一切的用餐禮儀,她此刻狼吞虎嚥的樣子,太不像她,簡直就是不她。
所以,季易軒更加肯定了,這一次,顧澤城那個混蛋,一定是對蘇沫做了最不可原諒的事情。
一把抓住蘇沫握着筷子正要去夾菜的手腕,季易軒滿臉心疼地道,“蘇沫,別吃了。”
蘇沫搖頭,從季易軒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卻不看他道,“易軒,我突然覺得好餓。”
話落,她又大口大口的吞嚥食物。莊撲共巴。
季易軒看着蘇沫,只想把她的碗筷都搶了,正當他決定要這麼做的時候,蘇沫卻“呃”的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放下手中的碗筷,立刻便衝向包廂裡的洗手間。
季易軒見壯,也立刻大步跟了進去。
衝到馬桶前,蘇沫跪在地板上,抱着馬桶便吐的昏天地暗,直到把喟裡所有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才稍微好受了一點點。
季易軒站在蘇沫身後,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吐完了,纔去拿了一杯水和幾張餐巾紙來,遞到她的面前,眼底的憐惜幾乎快要溢出來。
蘇沫接過季易軒手中的水杯和餐巾紙,漱了口,又擦了擦嘴角,然後回到餐桌前,繼續端起碗筷,一切的動作都機械地跟木偶般,沒有一絲生氣。
季易軒衝到飯桌前,一把奪了蘇沫手裡的碗筷。
“夠了,蘇沫,有什麼事情你不能說出來,非得這樣折磨自己。”季易軒第一次來對着蘇沫大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聲音裡夾雜着的是心疼多一點,還是憤怒多一點,“既然顧澤城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你,那就離開他吧,讓他一輩子自責內疚難受去。”
蘇沫聽着季易軒吼出來的“離開”那兩個字,眼裡蓄着的淚水突然就決堤了。
“易軒,是我,是我......那場大火,是我放的......”
蘇沫淚如雨下,絕望沒頂而來,將她徹底吞噬。
季易軒滿目怔然地看着蘇沫,彷彿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謊話。
他不信,他不信,打死他也不信…蘇沫怎麼可能會放火,蘇沫怎麼可會想要燒死顧澤城的母親和姐姐。
十年前,蘇沫才十五歲呀,更何況,她還是那樣的喜歡着顧澤城,她怎麼可能會放火想要燒死顧澤城的母親和姐姐。
季易軒突然就笑了,像是謊話被揭穿般,輕鬆地笑了。
伸手,季易軒將蘇沫抱進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安撫着此刻顫抖不已的蘇沫。
“傻瓜,誰說的,這種話你也信。”
蘇沫搖頭,淚水片刻就沾溼了季易軒的衣衫,“是真的,一定是真的,要不然,顧澤城爲什麼要徹底從我的身邊消失,爲什麼他和他的姐姐又要那麼恨我......”
“因爲是我害死了他的母親,害得他的姐姐重度燒傷,到了如今還留下殘疾。”
季易軒聽着蘇沫的話,回想當年一切的事情,也慢慢開始覺得,似乎只有那場火是蘇沫放的,顧澤城的一切行爲才能解釋的通。
可是,他不信,他真的不信,那場火會是蘇沫放的。
“蘇沫,不會是你,一定不會是你,一定是一場意外引起的,我相信不會是你。”
蘇沫繼續搖頭,她也不想相信啊,可是,顧澤城那麼堅定地說是她,那又怎麼會有錯呢?他在最寶貴的時間裡救了她,卻沒有救他的母親和姐姐,他又怎麼可能會冤枉她呢?
“易軒,你覺得,顧澤城會冤枉我嗎?他會希望是我放了那場大火嗎?”
季易軒猛然一震,扶着蘇沫站好,低頭認真又嚴肅地看着她問,“是顧澤城說的,是顧澤城說當年那場大火是你放的?!”
蘇沫點頭,別無選擇。
季易軒眉宇一擰,神色瞬間黯淡。
是啊,顧澤城又怎麼會希望那場奪走他母親生命和姐姐健康的大火是蘇沫放的呢?
那不可能,那更加的不可能。
一時間,顧澤城對蘇沫所有的變態行爲,季易軒似乎都懂了,並且理解了。
這十年來,顧澤城活的會有多痛苦多壓抑啊。
在這拋不下的愛與忘不掉的恨之間,顧澤城真的太辛苦了。
看着眼前滿目悲傷絕望的蘇沫,季易軒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