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初冬的季節,晚風帶着刀子似的寒風般的凌厲,他毫無所覺地站在那,不停地吞雲吐霧,淡淡的煙霧被風吹地無影無蹤。洌璨啚曉在社會上闖蕩了這麼多年,他深知法律的黑暗。
也不算是法律的黑暗吧,是權勢的影響力。明明他是清白的,但,沒有那些惡勢力做不到的事情。就如當年卓君天被冤入獄一樣……
如果他進去了,她該怎麼辦?唐振德現在等於是一個植物人,唐家其他人虎視眈眈地,這麼一想,他又重重地吸了口煙,隨即將菸頭丟掉,擡腳,重重地捻了捻。
他去了書房,給倫敦大學的他的博士導師皮爾斯教授發了封電郵,打算先把茜茜送出過治療,正好,她的簽證申請也纔下來。以他現在面臨的處境,定然是沒法再給柯羽茜治療的,但她的病現不能再耽擱了。
一封郵件,包含了那隻獼猴的手術過程和唐振德的,還有匆匆寫上的實驗總結。
洛川市市中心一座高樓樓頂,唐皓南和杜澤鎧並肩站立,兩人手中各夾着一根香菸,一縷煙味從鼻尖拂過,唐皓南深深地吸了口氣,而杜澤鎧則走上天台邊,將那菸頭重重地掐滅。
“唐家有個古老的秘密,不知你清不清楚……”,杜澤鎧雙手撐着天台,眸子看向遠處那棟更高的樓,那層樓便是唐氏的辦公大廈。
“什麼秘密?”,唐皓南上前,連忙問道。
“唐振興是個拖油瓶,你不知道嗎?”,杜澤鎧沉聲道,出口的話令唐皓南詫異地瞪大雙眼,“爲什麼我不知道?從沒聽說過!”。
杜澤鎧諱莫高深地笑笑,“秘密之所以是秘密,當然有它的神秘之處!估計連唐振德都不知道,不過,唐振興自己肯定是知道的。”,杜澤鎧幽幽地說道,“洛雲的項目能上了吧?”。
唐皓南還沒從震驚中回神,杜澤鎧又拋來一個問題。
“不能上也得強上!那幫刁民,總有治服他們的辦法!”,唐皓南狠戾道。
“記住,別鬧出人命,小心許梓驍,那貨不是吃素的,我怕弄到他那去,項目會遇到困難,這個時候,我們就靠酒店項目的造勢,贏得那幫老傢伙的信任和上官翊鬥了!”,杜澤鎧沉聲道。
“知道了。你說,唐振興不是唐家的人,所以,纔會對唐振德那麼狠的?”,唐皓南還在糾結剛剛的那個問題。
“有這麼一點!你也別這麼唐振興唐振興地叫着了,回頭讓人知道你的底……”,杜澤鎧轉身,衝着他說道,經過他身邊時,拍了下他的肩膀。
唐皓南的心僵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問道。
“從你強吻唐淺央的時候……提到這,我就十分地氣你,懂麼?本來,你可以取得她的信任的!現在這場面,弄得她見到你就想吐!”,杜澤鎧氣憤地說道,腦子裡浮現起唐淺央被唐皓南在電梯裡強吻的畫面,滿心的憤怒。
杜澤鎧的話令唐皓南也一陣氣憤,“你也好不到哪去,不是也沒取得她的信任。要怪就怪她太愛裴亦修了,我看很難拆散他們了!”,他語氣幽幽地說道。
“拆不拆得散,還不是靠本事!”,杜澤鎧沉聲說完,帶頭離開了天台。
剩下唐皓南一個人站在那,雙手扶着天台,看着不遠處的唐氏大廈,眸光閃爍。
淺淺,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哥哥,我不是!我們根本沒任何血緣關係,別厭惡我!
唐皓南在心裡心酸地說道,真有去告訴她真.相的衝動,卻不能!再沒把唐氏弄到手之前,他是不會那麼做的!
裴亦修在書房忙了一夜,幾乎沒閤眼,直到天明。
他去了臥室,剛推門就聽着小女人的哭泣聲。唐淺央躲在被窩裡,想起這兩天的遭遇,傷心地痛哭。父親半死不活的,丈夫被陷害……她傷心,無助,心口沉重地沒法喘息。
裴亦修快步地走了過去,在牀邊坐下,揭開被子,看着她蜷縮着身子,不停哭泣的樣子,心疼得厲害。
“怎麼了?!”,他沉聲問道,明知道她是因爲心裡不舒服,唐淺央看到他,淚水掉落地更加洶涌,又不願被他看到,低下頭,連忙擦着眼淚。裴亦修將她抱起,自己鑽進了被窩。
“三歲小孩麼,還哭得這麼兇!”,他爲她擦着眼淚,寵溺地說道。
“裴亦修……我發現我很懦弱,我現在的心很慌,爸爸出事了,你也……他們到底想幹嘛?!不然把唐氏給他們好了!不要鬥了!我只要你跟爸爸平平安安的!”,唐淺央嘶啞着哭着說道,緊緊地抱着他。
裴亦修欣慰地笑笑,“唐氏若要落到他們手上,指不定是什麼下場,那麼多員工,那麼多家庭……”,裴亦修沉聲道,“唐伯做了一輩子好事,肯定不希望在人生的最後背上罵名,他也不忍心看到那些老員工失業,對吧?”,擡起她的臉,看着她,說道。
唐淺央點着頭,“裴亦修,你要相信爸爸,他肯定不是那種會害人的人……”,唐淺央看着他,又激動地說道。
“日久見人心,你以爲我對他不夠了解嗎?我相信他,也從沒想過上一代的恩怨!”,裴亦修激動地說道,臉上帶着不悅。
“謝謝……”,她喃喃地說道,裴亦修真想掐死她,但也能理解她現在的不安。
他摟着她又睡了一會兒,做了早餐,吃完後,帶着董嫂的那份,去了醫院。
末晚闖秋被。剛到醫院門口,遇着了許梓芸,她才從國外回來,聽說唐振德的事情,詫異又擔心。
“你要挺住,這個時候,心理一定要強大!相信一切都會好的。”,許梓芸對她安慰道,唐淺央點點頭。在病房門口,遇到了柯羽茜,她一臉的蒼白,看起來很憔悴。
“亦修哥,我知道你的事情了!”,柯羽茜十分地激動,迎上前,對裴亦修大聲道。
“茜茜,你別擔心!”,裴亦修看着她激動的樣子,怕她太激動,影響心臟。
“我怎麼能不擔心?!爲什麼好人就沒好報啊?!警察呢——”,她突然衝到門口,看着那兩名警員,“同志!我要自首!是我拔掉裡面那老頭的氧氣管的!唔——”,柯羽茜瘋了般地衝着那站崗的警員大聲道,她的話令人詫異,裴亦修上前,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開!
“你們別聽她胡說!”,裴亦修衝着那警員說道,鬆開了柯羽茜的嘴。
“就是我拔掉的!就是我!裴亦修是他的主治醫生,腦子犯渾了嗎?!幹嘛要害他?!你們警局的人腦子裡裝的是屎嗎?!他要害他,幹嘛還要幫他治病?!”,柯羽茜激動地大吼,看着裴亦修被人冤枉,可能要吃官司,她心裡氣不過!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沒有所謂的公平和正義,她所看到的,都是好人沒好報!
唐淺央看着柯羽茜這樣,心臟被震撼了,沒想到柯羽茜爲了裴亦修竟然可以這樣!她怎麼從沒想過要幫裴亦修頂罪?許梓芸看着陌生的又有些熟悉的女孩,微微詫異。
“茜茜!”,裴亦修暴吼一聲,柯羽茜這才頓住動作,一臉快哭了的樣子,十分心疼地看着裴亦修,“亦修哥!這他.媽.的是什麼世道?!我活夠了!”,柯羽茜激動地吼道,聲音帶着哭腔,想到那些昨天遭遇了暴力強拆的村民,想起裴亦修遭受的不公,柯羽茜真覺得太黑暗了,黑暗地讓人喘不過氣。
裴亦修看着這麼喪氣的柯羽茜,明白她的心情,也知道,她很擔心他,“我去自首!人是我害的,我就是嫉妒唐淺央!”,柯羽茜轉瞬又大聲道,出口的話,令人震驚,只見她轉身就跑。
裴亦修當然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也感覺她真要去自首的樣子,他連忙追上。
“110嗎?我叫柯羽茜!我要自首!”,當裴亦修追到柯羽茜時,她已經打了報警電話……
“淺淺,她是誰啊……”,茜茜,這個名字很熟悉,許梓芸腦子裡閃過卓君天的臉,心如撕裂般地扯痛着。
“她叫柯羽茜,跟裴亦修在一個孤兒院長大的,跟,跟卓君天也是一起的,患了先天性心臟.病,最近情況不是很樂觀……她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可能是想幫裴亦修頂罪吧……”,唐淺央看着走道的盡頭,喃喃地說道,明顯地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因着柯羽茜剛剛的勇敢而震動。
柯羽茜是真對他好的人。
裴亦修追到了柯羽茜,將她拉到樓梯口,那裡寂靜無人,柯羽茜靠在牆上重重地呼吸,剛剛的奔跑已經令她十分難過了,肺部像是着了火般,裴亦修瞪視着她,一臉的憤慨。
“亦修哥,我是認真的,人真是我害死的,讓我去自首吧!”,柯羽茜激動地說道。
“柯羽茜!”,裴亦修上前一把按住她的雙肩,一臉猙獰地瞪視着她,“柯羽茜!這個時候,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裴亦修厲聲道,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我沒給你添亂,就是我害死她爸爸的,我嫉妒她啊,她那麼優秀,出身那麼好,有你這麼好的老公,還有那麼個慈祥的父親,我嫉妒——”
“閉嘴!”,裴亦修惡狠狠地打斷了她的話,“你瘋了嗎?!不準再說這些話!我知道你想替我頂罪,但,茜茜你不能擾亂警方視線,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裴亦修壓低着聲音說道,語氣裡帶着懇求。
“明顯有人要陷害你啊,你以爲警方會有多公平嗎?當年君天的案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亦修哥,我快死了,我的命不值錢,但是,你是好人,你不該遭受這樣的不公平!”,柯羽茜痛苦地說道,眼裡噙着淚花。
裴亦修卻笑了,“傻.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憤世嫉俗了?你不是很想活下去的嗎?亦修哥能治好你,真的可以,不準喪氣。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相信,人間自有公道。”,裴亦修對柯羽茜安慰着說道,即使自己都不怎麼相信所謂的公道了,但,還是要對她這麼安慰。
“有什麼有?!不用安慰我,我算是看透了。”,柯羽茜心酸地說道,身子緩緩滑落,蹲在牆角難過地落着眼淚。
“我們三個人的命運怎麼這麼悲慘?我從小到大就是個藥罐子,君天十九歲被人冤枉坐牢,現在,又是你——”,柯羽茜心酸地說道,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在地板上暈開,光潔的地面倒映出她的淚臉,悽楚而哀婉。
唐淺央躲在門後,聽他們的對話很久,苦澀地笑笑,然後邁開步子,離開。
她去了醫務處。
“劉主任,我是病患家屬,我認爲裴主任的事情,只能算是醫療事故,不用控告他!”,唐淺央對醫務處主任說道。
那劉主任連忙擺了擺手,“唐經理!不是我不肯開明!這件事已經不是醫療事故那麼簡單了,已經成了刑事案件了!我們醫院根本干預不了!”,劉主任略顯激動地說道。
唐淺央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如果是以往的一般醫療事故,跟家屬談妥條件私了就好了,醫生被罰點錢,情節較輕的,都不用被辭退。現在呢,確實是一起謀殺了,只不過裴亦修成了替罪羊。
真的是唐振興他們要害父親的嗎?就算唐氏不給他們,也沒必要殺人吧?
唐淺央從醫務處走出來,雙臂環胸,感覺有些寒冷。
擡首間,看到了任逍然,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那,一臉平靜。唐淺央呼了口氣,衝他點點頭,又轉身,不想理他。這個時候,如果他再來添油加醋地說什麼,她一定跟他徹底絕交。
“吃飯了嗎?”,任逍然追上她,沉聲問道。
“吃了。”,她淡淡地回答,“你有什麼事?”,冷淡地問道,一臉的冷漠。
任逍然笑了笑,心裡十分地苦澀,“沒什麼事,讓你保重。”,任逍然嘆了口氣說道,真不知道她怎麼還肯相信裴亦修。不過,他也不會再犯賤地管她了,該做的,他都做了。
“我很好,這個時候,不會倒下的。”,唐淺央那清瘦的臉上仍然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朝着電梯口走去。她下了電梯,出了住院部,去了街上。
一個人,提着抱,雙手插在呢子大衣口袋裡,微微擡首,感受着溫暖的陽光,眼睛有些刺痛,後腦勺也一陣抽痛。最近頭疼得厲害,不過,那種頭疼遠遠沒有心疼厲害。
這幾天的遭遇,令她深深地體會到,什麼叫,“世事無常”。
她漫無目的地走着,現如今,最急切的問題應該是裴亦修的事情。搞不好,他可能真會入獄。
走着走着,到了濠南路上,她看到了街角處的老街咖啡,信步走了過去。
坐在朝南的位置,曬着太陽,攪着濃咖啡,猶記得,第一次跟裴亦修約見面就在這裡,也是這個位置,那天,她打扮地花枝招展,被人指指點點了很久……
還不到半年的時間,卻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徐奶奶死了,她閃婚,和裴亦修相愛了,慢慢地度過了磨合期,父親病了,唐氏即將被收購,父親成植物人了,裴亦修成了犯罪嫌疑人,她那個媽,回來了……
頭疼地厲害,她喝了一大口咖啡,擡首時,感覺眼前的景物都是模糊的。
難道,營養不良?
唐淺央心裡有着十分不好的預感,本來從京城回來,裴亦修就說再帶她做一次腦部檢查的,被父親的事情耽擱了……
唐淺央,你不能有病,這個時候,你不能再倒下!
她不停地喝咖啡,又翻着包,找了很久,居然真找到了一盒芬必得,正要打開,盒子竟被人奪去,她募得擡首,竟是,杜澤鎧!
杜澤鎧和唐皓南是一夥的!
隱隱地好像記得裴亦修這麼說過,唐淺央皺眉,腦子飛快地轉動了下,然後扯起一個禮貌的笑,“杜總……”。
他穿着黑色的風衣,脖子上繫着一條深咖色的小圍巾,看起來有幾分文人氣質。17G0z。
杜澤鎧手裡拿着藥盒,在她對面坐下,“你頭疼?”,杜澤鎧睇着她,淡淡地問道。剛毅的俊臉上,染着淡淡的關心。那雙眸子也淡淡地看着她,唐淺央抑制着心裡的緊張,看着他,點點頭。
“只是一般的偏頭疼而已。”,唐淺央淡笑着說道,“你怎麼來洛川了?出差嗎?”。
杜澤鎧點了杯藍山,喝了口,對她點頭,“是出差。頭疼的毛病可大可小,你還是去檢查檢查得好。”,關心道,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淡淡地睇着她。
唐淺央點點頭,心裡豎着防備,表面還很客套,“謝謝,我會注意的。”,這個杜澤鎧,來洛川肯定不止出差那麼簡單,在忙着爭奪唐氏嗎?
“唐董老人家情況怎樣了?我本打算今天抽空去看看他的,又怕打擾。”,杜澤鎧又說道,唐淺央的心緊了緊,臉上閃過一絲傷痛。
“對不起——”,杜澤鎧十分小心翼翼地抱歉,唐淺央點點頭,“沒關係,我已經試着接受事實了。”,她啞聲道。
“聽說嫌疑人鎖定的是你的丈夫?”,杜澤鎧又小聲問道,睇着唐淺央,看不出她的真實情緒。
“是。”,她淡淡地回答,瘦削的瓜子臉看了眼窗外,陽光刺疼了她的眼,轉瞬又別開。
“有沒有我可以幫到你的?我有幾個律師朋友,都是國內金牌大律師。”,杜澤鎧說道,一臉的善意令唐淺央有些莫名,這個時候,他不是該挑撥離間的嗎?
還是,他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他跟唐皓南是一夥的?
最好是後者!
“你怎麼知道我要給他辯護呢?”,她淡笑着反問道,杜澤鎧的眉毛一挑,“難道你……你懷疑真是他?”,狐疑地問道,小心翼翼。
“不是我懷疑,是警方懷疑……”,唐淺央模棱兩可地說道,拿着勺子攪了攪咖啡。
杜澤鎧若有所思,不明白對面的女人在玩什麼花樣,難道她不應該說,相信裴亦修嗎?他聽唐皓南說,他們夫妻的感情非常好的。
兩人閒聊着,唐淺央表現地很自然,一點點地試探着對面這個狡猾的男人。
裴亦修怎麼也沒想到,柯羽茜竟然真被警車帶走了!他趕緊追去了派出所。
“犯罪動機是什麼?”
“嫉妒,懷恨,我喜歡的男人被那個女人搶走了,她那麼幸福,憑什麼?!”,柯羽茜激動地說道,編織着謊言,表演地逼真得很。一個將死之人在離開前,能做件有意義的事情,也好。
審訊她的女警員看了眼旁邊的警官,接着問道,“就是因爲這個?還是,你是想幫裴亦修頂罪?”
“沒有,確實是我殺的,你們可以調我病房前走道上的監控,昨晚,我確實出了病房,去了ICU區……”,柯羽茜冷靜地說道,準確地報了昨晚唐振德遇害的時間。
知道這些並不難,隨便拉着瑞慈醫院的一個小護士,大家都知道昨晚發生在幾點。
“爲什麼現場沒有你的指紋,腳印?”
“戴手套,穿鞋套啊……”,柯羽茜連忙說道。
“你拔了呼吸機後,病人什麼反應?”
“我拔了呼吸機後,就跑了,哪管他怎樣!”
“你爲什麼要自首?”
“不想你們冤枉了好人!”,柯羽茜略激動地說道,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
不一會兒,柯羽茜被放走,“爲什麼?人是我殺的啊!”。
“你先回去,有問題我們會再找你,不過,錄了假口供,妨礙警方公務的行爲,也會將被起訴,你最好三思!”,女警員將柯羽茜剛被問詢時說的話再說了一遍。
“我沒有。”,她倔強地說道,出了審訊室,只見裴亦修一臉氣憤地站在那。
裴亦修一言不發,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森寒令柯羽茜心裡有些怕怕的,她知道,他在生她的氣!她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腦子裡浮現起他們三人相依爲命的一幕幕,喉嚨發堵,鼻頭髮酸。
“亦修哥——”,剛開口,裴亦修募得轉首,“你的簽證下來了,我現在被停職,沒辦法給你做手術,後天你去英國,那裡有更好的專家爲你動手術!”,冷風裡,裴亦修睇着她,沉聲道。
“不行!我不出國!你幹嘛還要徒勞一場?!你就讓我自生自滅了不行嗎?!”,柯羽茜激動地說道。
“不行!柯羽茜!我不可能讓你死!更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死!你的命,是盛媽媽救回來的,哪怕有一絲的希望,都給我好好把握!”,裴亦修冷硬地,幾乎是命令道。
柯羽茜頹然地看着他的背影,無奈地搖頭,跟着他上了他的車。
“啊——”,咖啡廳裡,唐淺央才站起身,眼前突然一黑,竟然直接倒了下去,店裡其他客人驚呼一聲,杜澤鎧見狀,快速地衝了上前,一把將她扶住。
只見唐淺央鼻孔出.血,整個人好像暈了過去!
“唐……”,杜澤鎧激動地開口,轉瞬冷靜下來,連忙打電話給司機,隨即,他將她打橫抱起,快速地出了咖啡廳。
“去醫院!”
“瑞慈嗎?”
“博仁!”
杜澤鎧抱着唐淺央在懷裡,對着司機說道,他取出手帕,捂着她的鼻孔,鮮血不多,很快止住,但也染紅了他整條白手帕。
她怎麼了?
一向沉穩的杜澤鎧,此刻心竟然慌了慌,命令司機再開快點!
博仁醫院是一家以中西醫結合爲特色的私立醫院,實力自然比不上瑞慈,但中醫十分有優勢。杜澤鎧在車上就給老朋友打了電話……
“腦部CT未必也找得到她腦子裡的東西!”,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對杜澤鎧說道。
“怎麼說?”,杜澤鎧壓抑着心裡的慌亂,冷靜地問道。
只見那老中醫指了指自己的後腦勺下方,“這瘤子長在後面啊,被擋着了,CT照不到,我剛剛給她把了脈,脈象看來,確實有瘤子!”,老中醫說道。
“危險嗎?!”,杜澤鎧激動地問道,怎麼也沒想到唐淺央會生病。
“這不是廢話麼?趕緊開顱,早點割了,我現在探不出大小,也看不見裡面的狀況!”,那老中醫又說道,這時,躺在病牀.上的唐淺央幽幽地睜開眼。
“騙人……我沒病,沒得腦腫.瘤,別騙我……”,她聽到了醫生的話了,激動地喃喃地說道,掙扎着要起身,杜澤鎧連忙上前,將她按住,沒想到她會聽到。
“別緊張!”,杜澤鎧看着她,沉聲安撫道。
唐淺央怔忪地看着他,“嘶……”,後腦勺一陣尖銳的刺痛,真的像有東西在裡面作怪般,看着一旁的醫生,她緩緩地開口:“醫生,我真的得了腦瘤?”,唐淺央喃喃地平靜地問道。
杜澤鎧剛要阻止那醫生,他卻開口:“我沒權利隱瞞實情,你腦子裡確實有瘤,長在CT照不到的位置,很罕見。”,那中醫說道,唐淺央的心狠狠地絞痛了下。
這就叫禍不單行嗎?
怎麼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部湊到一塊了呢?!
可能之前有想過,可能會有大毛病,所以現在,她還挺淡定。
“有的治嗎?”,唐淺央問完,還是下了病牀,杜澤鎧要幫她穿鞋子,她連忙躲開,自己低着頭穿着鞋子,感覺腦子有千金沉。強忍着,穿好鞋子。
“必須開顱,取出瘤子,如果大了,怕是要壓倒一些神經,到時,後果難以預料!”,醫生客觀地說道,唐淺央點點頭,已然能接受這個現實。
難怪裴亦修上次帶她照CT沒有檢查到……
“謝謝醫生。”,她淡淡地說道,朝着門外走去,杜澤鎧看着有些不對勁的她,連忙跟上。
“你別跟着我,我一個人可以回去。”,她看了眼杜澤鎧,淡淡地說道。杜澤鎧沒說話,她直接走了。
出了博仁醫院,她走在街上,陽光明明很明媚,卻感覺自己被黑暗籠罩着。
腦腫.瘤……
她嘴角揚着自嘲的笑,世事無常,可也太無常了吧?!
一家三口,爸爸不死不活成了植物人,丈夫成了犯罪嫌疑人,自己,又得了腦腫.瘤……如果不是連日來的頭疼,她還真不會相信那醫生的話。
唐淺央覺得菩薩又給她開了個很大的玩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卻很可笑。
包裡的手機響了,她沒聽到,一直向前走,身後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一直跟着她。車裡的杜澤鎧雙眼一直看着外面的她,還沒從她得了腦瘤這個消息裡緩過神來。
看着那纖細的身影,到底是有些心疼了,想想她這幾天受的苦,他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但又沒法心軟!
裴亦修給唐淺央打了個數個電話,沒人接聽,他心急如焚,開着車在馬路上不停地尋找,濠南路,工農路……各條路都找遍了,也沒發現她的身影!
真怕她想不開,出了什麼事情,不過,他也相信,她不是那種懦弱地想不開的人!16606115
再次打了她的電話,仍然沒人接聽,在她募得轉首時,發現了一道身影!
他的車在她腳邊停下,她似乎都沒意識到!
裴亦修記得,剛認識她時,也是在這條路上,他開着車故意穿過水窪,濺得她白褲子上一身泥漿……
“你去哪了?!”,裴亦修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瞪着她,激動地問道,一臉的焦急!
唐淺央看着他,鼻頭髮酸,有想哭的衝動,卻勉強扯了個笑容,“我出來走走……”,她說道。
“走走?”,裴亦修還想說什麼,忍住,連忙拉着她上了車。不遠處的杜澤鎧看到她被裴亦修拉上車,離開後,吩咐司機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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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你無數個電話,爲什麼不聽?!”,上車後,裴亦修對一旁的她,斥責道,唐淺央的心酸了酸,“我,可能沒聽到……”,她看着他,淡淡地說道,腦子嗡嗡的,疲憊地靠着座椅。
沒聽到,居然只是這樣!一個沒聽到的背後,卻是他的心急如焚!
裴亦修忍着怒意,開車,這個時候,她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不想讓她雪上加霜……
一路沉默無語,誰也沒開口,誰都各懷心事。
她不知道該不該在這麼黑暗的時候,再告訴他這個令人,令人更加悲哀的消息!
裴亦修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沒有打擾,默默地開着車,帶她去了一家環境幽雅的餐館,點了間包廂。
點的都是她愛吃的菜,這幾天傷心事太多,她沒吃頓安穩的飯菜。
“有心事?”,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她,他問道。
“沒,沒有啊……”,唐淺央僵硬地說道,夾了一塊排骨給他,“你多吃點。”,她笑着說道。
“對了,茜茜後來沒事吧?”,唐淺央想起上午發生的事情,問道。
“她去警局自首,被我剛帶回來不久。”,裴亦修沉聲道,唐淺央詫異地看着他,“她真的去自首?還去警局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裴亦修點點頭,“警方不會相信她說的的,我現在被停職了,這兩天把她送去英國,讓她在英國接受手術。”,他如實地說道,這個時候讓他做手術的話,估計也做不好。
“她怎麼這麼傻,也這麼勇敢,爲了你,竟然可以去頂罪……裴亦修,我慚愧了。”
“胡說什麼!根本就是幼稚的行爲!”,裴亦修厲聲喝道。
“你別怪她了……”,她小聲地安撫,夾了只鴨頭,那鴨頭被劈成了兩半,可以清楚地看到鴨子的大腦內部,“你說,如果人得了腦瘤了,會治好嗎?”,唐淺央看着那鴨頭,好奇地問。
裴亦修狐疑地看着她,“爲什麼這麼問?”。
“今天打電話給一位英國的同學訴苦,她說,她媽媽得了腦瘤,一家人也很痛苦。我好奇,問問。”,她自然地撒謊道,腦子嗡嗡的,有些屏息地等着他的答案。
“對於顱內腫.瘤的預後取決於腫.瘤的性質,良性腫.瘤手術有望治癒。惡性腫.瘤手術、放化療等輔助治療可延緩復發。”,裴亦修淡淡地說道,他對腦外科是有所研究的,也十分感興趣。
“那如果嚴重,會有什麼後遺症?”,唐淺央看着他,小聲地問道。
“你問得這麼詳細做什麼?”,裴亦修睇着有些奇怪的她,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裴亦修敏感地問道,跟她在一起這麼久,她稍微有些異樣,他似乎都能發覺。
“我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唐淺央白了他一眼,揚聲說道,低下頭,啃起鴨頭來,裴亦修看着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最近頭還疼嗎?一會兒跟我再去拍個片子!”,裴亦修突兀地說道。
“噗……咳咳……咳……”,唐淺央聽了他的話,十分激動,差點吐了出來,裴亦修連忙去幫她。
“啃個鴨脖子也會嗆着?”
“上次拍過沒事了,大驚小怪了,怎麼還要去?!不去啦……”,她連忙說道,衝他吐了吐舌頭,一臉的雲淡風輕。
PS:今天七夕祝大家幸福快樂,今天加更,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