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門板坐在地上,不一會兒,手機來了短信,簡短的三個字:已出發。
這短信是京城的孫大飛發來的。聽凌北寒說,他原來是名特種兵,退役後,自己成立了一支神秘的非官方特別行動小組,組裡成員都是退役特種兵。
他們行蹤十分神秘,沒人知道他們。
如此的情況下,他只能將希望寄託於他們。也正因爲如此,他才更加痛苦,身爲人父,卻沒能力救自己的女兒!
不一會兒,手機又響了,是希爾醫院宣傳部的主任打來的電話,他甩了甩頭,用力地眨了眨眼,讓自己保持清醒,冷靜。眼角一片薄涼,他伸手摸了摸才發現一手的溼濡。
“裴總,是這樣,我們剛接到國際紅十字會救援組發來的消息,阿富汗尼姆魯茲省發生6.1級地震,當地人員傷亡較爲嚴重。國際紅十字救援力量不夠,現在號召咱們醫院動員一批優秀的醫生隊伍前赴阿富汗參加救援?名額在2人以上,5人以下……”,宣傳部主任在電話裡向他彙報情況,一聽說阿富汗,裴亦修的心便緊了。
“當然能!”,裴亦修語氣稍顯激動地說道。
“但是,國際紅十字也強調了,阿富汗地區現在局勢動盪,隨時可能發生武裝鬥爭,情況十分嚴峻……”
“這個我清楚,你明早召集全院醫生,採取自願原則,願意去的,報名。”,裴亦修沉聲道,又加了句,“名額算我一個。”
“裴總!這不成,您走了,醫院誰主持大局?”
“醫院事務我會安排妥當,就先這麼定。”,裴亦修沉聲道,一方面出於人道主義精神,另一方面,覺得這是去找女兒的大好機會,本來要出國的話,杜澤鎧很有可能會懷疑,現在,是國際紅十字的號召。
而且,以杜澤鎧對他的瞭解,不會覺得他去阿富汗是出於別的目的。一個感情受到重創的男人,在頹廢的狀況下,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顯然是一種意氣用事。
只是,他走了,唐淺央怎辦?
她緩緩地從浴缸裡站起,嘩啦啦的水聲如靈動的音樂,滴滴答答,在浴.室裡迴響。披上睡袍,踏出浴缸,緩緩地走到鏡子邊,鏡子上,籠着一層白霧。
伸手在上面擦啊擦,一張絕美的臉蛋映入眼簾。
她看着這張臉,心裡突然衍生起一股憎惡來……
唐皓南、杜澤鎧,他們喜歡的,都是這副臭皮囊嗎?
唐淺央此刻的心智因爲女兒的安危而亂了,開始憎惡自己,覺得是自己害了她!
唐皓南綁架她,是爲了得到她。
杜澤鎧黃雀在後,劫持了她,是爲了得到她的同時,也是想利用她。
她承認,唐皓南是喜歡她,但也僅僅是喜歡,是一種迷戀,不然他三十好幾的人,不會去佈置一個跟他們小時候有着相似場景的房子。那就是一種迷戀,也是一種“得不到纔是最好的”偏執。
這種迷戀、偏執,害了她和裴亦修,也連累了他們的女兒。
杜澤鎧呢?
比起唐皓南的迷戀、偏執,他還有一種強烈的征服欲。如果她當初在唐皓南身邊,肯定早被他得逞了。但,杜澤鎧不一樣,他會等着你親自上鉤,他骨子裡是驕傲的,只有女人順從他的份,沒他倒過來追女的道理。
但她顯然是和別的女人不同的,她不會討杜澤鎧歡心,更不會去追求他。兩年半的時間,他都沒把她弄到手。
還有一點,她清楚,不管杜澤鎧是不是因爲喜歡她,他也會掠奪唐氏。
房間裡,杜澤鎧坐在牀沿,邊抽着煙,邊眯着眸子睇着浴.室的門。
階梯教室裡,坐滿了冒着大雨前來聽他講座的大學生,可偏偏有個女孩很不識相地遲到了。連句抱歉都沒有,只不好意思地衝他吐了吐舌頭,然後,飛快地跑到座位上坐下。
溼漉漉的髮絲,乾淨絕美的臉龐,坐在最後的位置,不像前排的那些等着他簽名的女學生。
浴.室的門被拉開,杜澤鎧從遙遠的記憶裡回神。
同樣的一張乾淨絕美的臉,膚白如凝脂,每一個五官均精緻完美。像是從清水中.出落的一朵芙蓉,純淨,不染一絲雜質。
她雙手插在睡袍口袋裡,眸子裡,平靜無波,淡淡地看着坐在牀頭的杜澤鎧。
眼前的男人,面容被一層灰色又透着藍的煙霧籠罩,有些朦朧。這張臉,挺帥,絕對算中上等。也是女人們趨之若鶩的類型。可也是她見了就畏懼,厭惡的一張臉。
他站起身,走到牀頭櫃邊,按掉菸頭。
端起兩隻高腳杯朝着她走去,在她面前,將一杯紅酒遞給她。
“該不會是下了什麼催.情藥了吧?”,她略帶嘲諷地說道,右手端着酒杯,輕輕地晃動,燈光下,那深紅的酒液散發出淳淳的果香。
“需要麼?”,杜澤鎧幽幽道,仰着頭,喝了口。
她笑了笑,喝了一口,然後朝着窗口走去,“杜澤鎧,說一句你不愛聽的話,我這輩子,只會愛裴亦修一個男人。除了死亡,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讓我們分開。”,她背對着杜澤鎧,揚聲道。
杜澤鎧的表情瞬間陰鬱了起來,她是故意刺激他的嗎?!
“這就是命中註定,沒錯,他沒什麼家世背景,不是什麼身家億萬的企業家,也不是什麼叱吒黑白兩道的大人物,他就是個外科醫生。我就是愛他,愛他這個人。一見鍾情。”,她說道,然後,又轉身。
一直.插在口袋裡的左手伸了出來,攤開掌心,裡面是一塊鏡子碎片!
“你想幹嘛?!”,杜澤鎧瞬間緊繃,睇着她,厲聲道。
唐淺央一臉的鎮定自若,拿着那尖銳的鏡子碎片,輕輕地貼上自己嬌.嫩的臉頰,“剛剛我照了照鏡子,仔細地將自己從頭往下打量了一遍,我在想,到底是這張臉,還是這副臭皮囊,讓你和唐皓南不擇手段地想要得到我?”,那尖銳的長三角形的碎片在臉頰上,輕輕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
杜澤鎧搞不懂她要做什麼,是什麼意思,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更像是沒心沒肺,毫無畏懼。
他沒說話,連忙去拿手機,“唐淺央,我警告你,別做傻事,我一個電話打過去,那個小東西的命就沒了!”,杜澤鎧拿着手機,威脅道。唐淺央瞪着他,絲毫不受畏懼,“隨便你,我知道,我配合你也好,不配合你也罷,你都不會放過我們一家的。”,她淡淡地說道,好像真不怕一樣。
杜澤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瞬,嘴角又勾起一抹邪笑,“看你怕不怕。”,說完,當着她的面,撥着號碼。
唐淺央那淡漠的雙眸裡閃過一絲詭譎的光,那鏡子隨便還在臉上,輕輕地拍着。靠門一兒別。
杜澤鎧開着免提,撥號完畢後,那手機裡傳來一陣她聽不懂的語言,然後,是英語,說的是,暫時無法接通。她的心一緊,只見杜澤鎧的臉色也稍僵,按掉,又打。
還是無法接通,難道跟地震有關?13acv。
他又打了一遍,這次提示,不在服務區。
那證明,對方沒信號?
唐淺央暗忖,心裡有些竊喜,難道,真的是因爲地震?
“你不用打了,隨你怎樣。”,她刺激道,手握着三角鏡子隨便,將那鋒利的尖端刺着自己的臉頰,“唐淺央!我不會憐香惜玉,沒有那張臉,我就會放過你?!”。
“那這條命呢?!”
“你不是那種會輕生的人!”,杜澤鎧篤定道,只見唐淺央將碎片劃上了手腕。
杜澤鎧還在打着電話,也邊看着她的動作,今晚的唐淺央太不正常了,如果她正因爲心痛女兒而自殺了,那他的計劃怎辦?!
這一次,電話終於接通,唐淺央的心又懸了起來,沒擡首,看着鮮血從肌膚一絲絲地滲出。
“杜爺,地震了,這邊信號不好,我這邊情況穩定。”,信號還不好,那人的話,斷斷續續的,但她還是清晰地聽到地震兩個字,同時,還在划着皮膚
杜澤鎧剛要吩咐,只見唐淺央的手腕在滴血,隨即,大步上前,趁她不注意,捉住她手,用力一扯,將她摔在了地上。
“啊”,她吃痛地驚呼。
她心裡舒了口氣,終於確定女兒在哪了,終於確定了,也逃過了被杜澤鎧凌辱的一劫。今晚她本來是要孤注一擲的,但,站在鏡子前,覺得自己真的被他那樣了,多麼冤屈,多麼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裴亦修啊?
6.1級的地震,不小了,那個地區本來就不發達,如果真震了,通訊肯定不正常的。她想出了這麼一招。
杜澤鎧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滿心的氣憤,蹲下.身子,捉住她的手,看了下傷口,不深,還在流血,殷.紅的鮮血順着傷口,一滴滴地滴落。她卻無動於衷地趴在那,一副尋死覓活的樣。
她瞪了他一眼,無言,一副要死的樣子,誰知,杜澤鎧這時居然將她的身子翻過,就要壓住她,她連忙摸索到地上的玻璃碎片!
“怎麼,死都敢,被我.幹一次都不樂意?!”,他揪着她的睡袍衣襟,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