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少璟的眉頭皺的更深。
要知道,這兩天他也是在讓人查江澤熙的。
可是,與卓之航一樣,根本什麼都查不出來!
事發當天,他乘着空隙去私人醫院偷偷體檢。結果昨天醫院裡給他檢查的醫生打來電話,告知根本就沒法從他的身體裡發現那藥物的殘餘。於是,江澤熙給他下的什麼藥就不得而知了。
黑市裡功能特點相似的藥物何其多?一種一種排查根本不可能!
所以,這條線就算是斷開了。
而他交代去查江澤熙近段時間有過來往的人,更是一個都沒找出不對,包括最可疑的蘇芮。
他本來以爲是時間太短,他手底下的人還沒來得及徹查。
可是現在手腕兒比他更強硬,圈子人脈比他要廣的卓之航也查不出來,這一點真的是讓他十分吃驚的。
隱藏在幕後的人的身份,看來的確不簡單!
思緒走到這裡,他突然就想起,之前江澤熙被綁架卻被僞裝成正常離開的事情。前後線索一銜接,他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之航。”擡眸看向百無聊賴的坐在牀上揪着枕頭玩兒的男人,他開口:“或許,我們需要換一個方向調查!”
卓之航疑惑擡頭看他。
“你記得麼?最初的時候,我的結婚對象是澤熙,結果她卻在婚禮之前留信出走。那件事,後來因爲我大哥,被我發現有問題。澤熙當初,是被人綁架走的!”
“你想說什麼?”
“我剛剛對比了所有事情前後的問題,對比之後我發現,當初綁走澤熙的人,很可能是澤熙背後的人的背後之人。”
這話說的有點繞口,可是卻並不難理解。卓之航將這話在腦子裡過了一圈,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他卻不明白荀少璟提出這一點是因爲什麼。
而對於這一次他的疑惑,荀少璟很明確的給出瞭解釋。
“澤熙失蹤很突然,但是她失蹤的時間很巧合,剛剛好就在婚禮開始前——這就可以說明,有人不希望澤熙跟我之間完全綁定。不然他完全可以在澤熙跟我開始交往的時候就把人帶走,而不需要在婚禮前那麼敏感的時期動手,畢竟那樣更容易引起我的疑心。”
“之後,在我跟我哥發現不對,找到她的當天,她更巧合的被車撞了!最關鍵的在於,全身上下除了腦袋傷到失憶以及一些舊傷,其他的地方一點問題都沒有。這就說明有人不想我們知道她失蹤的這期間發生了什麼,或者說,綁走她的人,不希望我們知道他是誰!”
“接着,在澤熙出院之後不久,本來她是被她哥哥江舟接回家了的,在她的家裡,一開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很快,她卻感覺有人跟着她,窺視她,甚至意圖猥瑣她,因此她還差點出事。然而,這些現象,在她搬到荀宅之後,全部消失。要知道,即使在荀宅,她也是會外出,甚至後來還去了盛安做事的!那麼好的機會,那個暗處的人,居然會放過!這一點是不是可以說明他的本來目的,就是把澤熙送進荀家?”
長篇大論條條分析到這裡,荀少璟停了下來。
他想說的已經說完了,卓之航是聰明人,而他們兩個之間有二十多年的交情累積出來的默契。所以,些許的點撥卓之航就能懂他的意思。
卓之航依舊抱着枕頭,可是這個時候他的眉宇間已經滿是深思。
“你的意思是,一開始綁走江澤熙的人,是故意把江澤熙塞進荀家,甚至是荀家公司的?”
“沒錯。”荀少璟點頭。
卓之航的雙手繼續蹂躪着那隻大白的枕頭,嘴上卻提出荀少璟的梳理裡還存在的問題:“可是這裡面還是有些地方有矛盾啊!比如:一開始那人把江澤綁走,就是不想江澤熙繼續跟你這禍害在一起,可是後來他那樣做,不就等於是想讓你跟江澤熙綁一塊兒麼?還有,江澤熙一個,一個什麼都不會,額,繡花枕頭,把她送進荀家和荀家公司裡,她能做什麼?坐上荀家少奶奶的位置?竊取荀家公司機密?她的腦子做到前面那一點估計都不行吧?”
每三句話必定埋汰一次人,卓少將軍的本性非一般的欠打。
翻了他一眼,荀少璟不與他計較,反而點點頭,認可他的話,“這些也是我的疑問所在。要知道,目前給我的最大的疑惑點就在於,爲什麼不希望我跟澤熙綁定的人會給澤熙那種藥,讓澤熙跟我發生關係,而且還鬧得滿城皆知。”
這個問題是他目前的腦子裡最大的線團,一根線都抽不出來。
卓之航撇撇嘴,丟開枕頭胳膊一擡搭在曲起的膝蓋上,接着又把自己的腦袋擱了上去,這個時候,他的眼中染上了滿滿的戲謔。
“爲什麼你會以爲這件事兒全部都是由背後那人指示江澤熙做的呢?在我看來,至少在這件事上,你家那位楚楚動人的澤熙妹妹,可是主動方哦。畢竟那藥是別人給她的沒錯,可用不用的決定權,一直在她自己手裡。”
兩句話,點出荀少璟糾結的症候所在。
而這兩句話,與前面他點出江澤熙做出給他下藥的意思是一樣的。
一切問題回到最初的點上,荀少璟無言以對。
卓之航看着他又沉下來的臉,無奈的瞥着嘴搖頭。垂下眸子卡了眼腕上的手錶上的時間,卓少將軍眉頭揚了揚,接着從牀上爬了起來。
擡手拍了拍荀少璟的肩膀,卓之航扶着腰按了按,“行了,一時半會兒,我看你是絕對拐不過來彎兒的。走吧,先下去吃飯,那兩個小丫頭估計都等急了!”話落,自己率先走去門口打開了門出去。
房間裡荀少璟抱着胳膊,眉頭間的溝壑越來越深。到了最後,或許是牛角尖轉到了頂,或許是轉了一半腦力耗盡,他十分喪氣的長嘆一聲,捂着臉也走出了房門。
當然,這個時候,卓之航已經沒隱影兒了。
*
“啪!”
一聲脆響,打蒙了拎着購物袋的蘇芮。
捂着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蘇芮一臉的震驚。
“江,江舟,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在慕方歌出國之前,便已經因爲通告而趕去大洋彼岸的江舟,此時一身風塵,滿身凌亂的站在別墅的玄關口。
“哼,我再不回來,澤熙的肚子裡,恐怕就要懷上荀少璟的孽種了吧?!”江舟甩着自己用力過度的手腕,滿臉的怒火。
天知道,當他在美國看到江澤熙與荀少璟的新聞時,他的心裡有多憤怒。
那一張又一張模糊但是yinmi的照片,那一行又一行曖昧且刻骨的文字,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化作尖針紮在他的眼裡心裡。
“蘇芮,你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這種事不提前給我報備,你就敢擅自做決定,是不是真的活膩了?啊?!”
盯着被自己一巴掌打過之後迅速腫起來的自己曾經撫摸過的臉,對比着腦海裡江澤熙的臉,江舟的怒火越燒越旺。
他允許江澤熙去荀宅,允許江澤熙去盛安,允許江澤熙天天在荀少璟面前轉悠,可不代表他大度到同樣允許江澤熙去跟荀少璟發生關係!
那麼久!用了那麼久他才把他的澤熙的身體洗乾淨,結果,結果就因爲眼前這個女人的膽大妄爲,那副他最摯愛的身體,就又髒了!
想到這裡,江舟的雙眼,目眥盡裂,他擡起手就要再次打上蘇芮的臉,然而卻被蘇芮的吼聲呵住。
“江舟,你敢!”蘇芮丟開還拿在手裡的袋子,指向江舟,滿腔憤恨,厲聲控訴:“你別忘了,你的計劃能進行到現在,我功不可沒!而你的那個寶貝妹妹,現在更是對我言聽計從!你要是還想你的計劃能夠順順利利的進行下去,最好把你現在的這幅樣子給我收一收!”
江舟擡起的手臂,僵住,接着慢慢放下。
看着他這樣,蘇芮十分嘲諷的一笑,將腳邊的東西踢開,往廚房裡走。
比起立刻諷刺江舟,她現在更需要的,是一塊敷臉的冰!
*
午餐時光相當愉快,而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吃着飯後甜點的慕方歌回頭看了一眼吃晚飯之後,被卓之航使喚去洗碗的荀少璟,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再收回目光,她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卓之航,眼睛眨了眨,動了動手指示意出去說話。
卓之航接收到訊息,無聲的點頭,先一步起身出了客廳。
拍了拍一臉莫名其妙的寧珂的肩膀,慕方歌神秘的笑笑,邊注意着廚房裡洗手檯前荀少璟的動向,便躡手躡腳的跟着卓之航的前後腳,出了客廳。
客廳的外面,便是卓家的後花園。
這時,正是一天中日頭最足的午後,花園裡的花草全部都蔫着腦袋,而樹上的葉子也在陽光下閃着綠油油的光。
隨意的看着外面的景緻,慕方歌順着花園邊緣的長廊快步走着,最終在位於長廊盡頭的小亭子前站住。
看着在小亭子負手而立的卓之航,慕方歌擡步進了亭子。
“哥,幫我查江澤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