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錦的一句話,洛相懷着忐忑不安,心事重重的繼續籌辦婚事,人前笑容可掬,應酬往來,人後憂心忡忡北地之事,可謂憂思深重。
“爺爺,婚事有爹爹和叔伯他們在,您就寬心,北地之事,錦王告訴您,不是爲了讓您擔心,咱們做好該做的,二弟已動身前往北冀,陛下定無後顧之憂。”落璃詢實在不忍心看爺爺一臉疲累。
這般年紀,本該兒孫膝前繞,煮茶垂釣安享晚年,可爺爺從未得一日清閒,這一輩子都撲在了大元的江山社稷上,憂國憂民從不敢懈怠。
落老也不想孫子牽掛,一掃心中憂思,笑着拍了拍落璃詢的肩膀,“好,爺爺不想,有你們這些年輕人在,爺爺看着就是,過幾日就是大婚,咱們洛家的嫡長孫也要成家了,王后洛家的門庭給爺爺撐好了,恰逢亂世,婚事辦的倉促,委屈公主了,王后好好待她,舉案齊眉,早點讓爺爺抱抱曾孫。”
面色微紅,依舊笑的雲淡風輕,“爺爺放心,孫兒明白。”放下與否,不過圖一心輕,他這一生,永不會忘那一句‘阿詢’,也永不會忘洛家的家訓。
反正走的都是一條道,他們開疆拓土一統天下,他鞍前馬後顧守爲臣之本分,不愧江山社稷,不愧祖宗家訓,不愧爲友之義,只愧己心一偶,其實也算不虧。
此生得遇他們,以是分外精彩,他無憾。
這個孫子,懂事明理不用說,心如明鏡,反而讓他這個做爺爺的心疼,但也只能是心疼,洛家的重任,還是隻能落在他的身上,人活一世,身不由己。
“恩,成婚了也好,你娘就生了你們兩兄弟,總盼個閨女陪她說說話,她身子骨不好,公主進府,你娘也有個伴,那靜淑公主,是個懂事的。”雖這樁婚事,不是洛家想要的,但是事已成定居,洛家也不能虧待了公主。
提到娘,洛璃詢也若有所思,正如爺爺說,公主進來,娘也能有個說話的人,挺好。
少了大白,這看家護院的,黎叔就自己扛上了,大白被青錦指使跟着白墨、洛璃窮去了北地,雖然不情不願,但青錦那蠻橫的性子,不去就扔出去,大白好不委屈,走的時候,那依依不捨的樣子,看的人心都軟化了,唯獨青錦,睜隻眼閉隻眼,視而不見。
身爲雪地狼王,誰有它清楚北地的情況,它不去,誰去。
雖送了那麼一份貴重的添妝禮,青錦還是讓黎叔送了一份禮到洛府,一碼歸一碼。
“小姐,白墨他快馬加鞭,應該也快的,您就別擔心了。”瞧着氣色都差了些,擔心也沒用啊,黎叔苦口婆心。
青錦不是擔心北地,既信他,擔心也無用,她是在想,南蜀的立後大典,她要不要也送份禮去,和蕭家、和梵音總還是有些交情不是,不表示表示,未免太不知禮了。
“女人思慮過多,容顏易老。”身子已經破敗不堪了,還勞思傷神,想什麼呢,不想活趁早。
南宮炔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很難平和心態,這女人或許上輩子跟他有什麼孽緣未了。
雖然覺得這人臉皮夠厚,但是這句話說的到不錯,黎叔很是贊同,雖然小姐不在乎這容貌之事,但是容貌對女子而言,還是很重要的。
“南蜀的生意沒了,難道風雲山莊就無事可做了?”在皇城呆的時日也夠長了,這人還打算耐多久,不過收了人家的賭資,也不好趕人家走,但這錦閣可是她的。
看來心情不太好,青錦的性子,南宮炔也摸的八九不離十了,也不介意,反正在她跟前,臉皮什麼的,早就丟到九霄雲外了,不過這女人呸沒良心。
“本公子可不像錦王,凡事都要過過心,這皇城甚合我意,還想住些時日。”爲了研究治她的寒疾,已經幾晚沒閤眼了,這女人…
沒好氣的看了青錦一眼,壓下滿腹的心酸,算了,大男人不與小女子計較,看在她心情不太好的份上,哼哼。
青錦的確心情有些煩悶,誰讓他來也不挑時候,怪誰?
“發生何事?”什麼事,能讓這女人失常?
“無事,來有事?”青錦的情緒化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但是這不表示她就會爲剛纔的態度覺得有什麼不當。
南宮炔是被鬱悶糊塗了,這纔想起來這的用意,“這個東西你帶在身上,進入初夏,會有一段陰雨天,若覺得身子不適,就吃上一粒。”真當他稀罕呆這啊,要徹底治好她的寒疾,他還的回去找老頭子幫着琢磨琢磨,暫時這藥只能緩解溼氣入骨引發的疼痛。
“黎叔,你去告訴書生,讓他準備準備。”青錦很少有事避開黎叔,黎叔也沒懷疑,小姐想一出是一出是經常的事,離開就出去傳話了。
人走後,青錦纔拿着手中瓷瓶輕問了句,“我的寒疾是不是重了?到什麼地步。”精明如她,如何能看不出來,他那次把脈過後,就察覺神色不對,雖然他一直掩飾的很好。
南宮炔靜靜的看着她,什麼都瞭然於心,如何還能這般淡定,難道真有人不怕死?嘆了口氣,這樣倒也不用瞞她了,往後替她看病也方便些,省的老要找藉口。
“是重了,生冷寒沾上就會引發寒疾,所以你自己看着辦,不過你放心,本公子看過的病人,想死閻王也的敢收,本公子不會讓錦王砸了南宮家的招牌。”只要他活着,就不會讓她先死了就是。
“好了,本公子就不打擾錦王憂國憂民了!”其實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看着黑色的背影,青錦握着瓶子,輕道了句,“費心了。”眼下的黑氣,怕是熬了幾宿,此人實則是個嘴硬心軟之人,骨子裡有身爲醫者的仁心。
要是知道青錦這麼高看,南宮炔怕是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醫者仁心?快省省吧。
黑色的身影停頓了下,但是沒有回頭。
很快,秦玥璽他們就知道疫症的症狀了,沒幾天,那些已經染上的人就開始嘔吐不止,手腳無力,吃什麼吐什麼,虛汗頻發,身上燙烙鐵,皮膚上也開始冒出一個個大水泡,水泡一破,就會潰爛發臭,奇癢難忍,用手繞的自己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聲聲淒厲的慘叫,此起彼伏,青雨紅着雙眼,咬牙忍住,讓自己靜下心來,一一詳記,好儘快研出治疫症的藥。
看着昔日同袍的慘樣,聽着他們悲慘的喊着,‘殺了我,殺了我。’
將士們的心猶如刀絞,什麼樣的滋味,才能讓他們這些戰場上一路走過來的漢子不惜一死以求解脫,軍中一片愁雲,氣氛悲切壓抑,還帶着害怕與心慌。
若不是青雨發現的早,那現在整個大軍就完了,一旦發現身體不對,就送往劃分開的帳營,四周嚴格把守,地上倒滿了草灰,把守的士兵也是口鼻全捂,隔的很遠。
秦玥璽隔着距離,遠遠看着那邊的情況,眼中出現憤慨,手握成拳,經仔細查實,這事絕不是什麼天災,就是人禍,人爲的,在水源事發一帶,有馬蹄、和腳印,從腳印的判斷,就是北冀軍鞋所留的,深淺也可看出,是高子高大的男人。
北冀人向來視勇者之尊嚴爲命,這樣讓人不恥的手段,絕非北冀大帳商議的決議,從呵吉的口中也證實了,那麼就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最讓人焦急的是,雖然最快的速度將這些人隔離開了,可還是不斷有人染上,而傳染的途徑現在還不得而知,那就無法阻斷事態的惡化。
不用北冀來犯,只要再過兩日找不出扼制傳染的法子,軍心難安,會內亂,將士再無戰力,潰不成軍。
不光是大元軍營,附近一帶的牧民雖然秦玥璽已及時派人去告知,單是爲時過晚,幾乎都被染上,暫時未出現症狀倖免爲難的也嚇的遠走遷徙。
事態發展想瞞也瞞不住,況且本就是對方有心爲之,就等着看事態發展。
鳳南獨坐帳中,用羊角梳梳理長髮,笑的一臉痛快,秦玥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們兩之間的緣分並不淺,看,兜兜轉轉一大圈,又重逢了,只是今非昔比,借巴爾蒙多之手,給的這見面禮,不知他收着滋味如何。
或許是時候見上一面了,只是,他可還認得?真是期待啊!
“國師,不管這疫症如何起的,這天大的機會就擺在眼前,本王到是想知道,爲何你要反對出兵。”巴爾蒙多眼帶陰翳,看着木錯塔金再無從前的敬意。
就是原來的昆王,也未從這麼跟他說過話,木錯塔金知道,如今的昆王也不是從前的大王子了,都是那個女人,肯定是那個女人,南蜀的那些鬼魅之術,害了大王子,這是要毀了北冀啊。
不行,他的想辦法,想辦法讓那個女人消失,想辦法讓大王子恢復原來的明智。
“昆王,如今不單是大元的軍帳染了疫症,我們北冀的不少牧民也同樣染了疫症,我們要做的,是想辦法查清疫症的根源,不能讓疫症在北冀的草原上蔓延,要先控制已染病的人,這疫症聽說是傳染的,我們現在不宜動兵,反而要往後撤,離這片疫症事發地遠一些,萬不可讓那疫症沾染到北冀大軍中來,後果不堪設想,至於大元軍帳,他們若治不好疫症,那就是鷹神佑我北冀,就讓鷹神替我們收拾他們。”
木錯塔金曉以大義,苦口婆心,說的也在情在理,這時候,他們根本不用動,只要看着大元被疫症侵蝕就可以了,這時候興兵過去,萬一也傳染了呢?得不償失。
巴爾蒙多聽着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加上木錯塔金的態度很受用,也不再催着發兵了,那疫症發作的樣子,讓人看的毛骨悚然,不去也有些道理。
“那些牧民絕不能讓他們內遷,不管是否染疫,都不許走出那個範圍,免得禍及他人,若有人偷偷想跑,格殺勿論,排幾隊人馬去看着。”說話間,全然忘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疫症,正是他自己帶人親手佈下的。
帳內衆位大將目瞪口呆,心中發寒,那些牧民,是他們北冀的子民,沒染疫症的爲何不讓他們遠走,非要讓他們滯留原地,等待被疫症傳染嗎?
呵吉目光深深,這就是他們的新昆王,他不配,草原兒女重情重義,絕不會拋棄自己的手足同胞,不但不安排人手想辦法施救,還想趕盡殺絕,以斷疫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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