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媽把老牛牽回了牛圈之後,趙源呆在牛圈中,趴在牛欄上。一直望着老水牛,一直到傍晚無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慕雪嘟着嘴巴,沉默着端着飯碗走了進來,把飯碗放在了趙源的的旁邊之後,也趴在了牛欄上,望着牛圈中奄奄一息的老水牛。
“孃親說阿黃在咱家辛苦了一輩子,現在是他該休息的時候,叫我開心點,所以雪兒現在不哭了,源哥哥,阿黃要走了,你會傷心嗎”慕雪望着老牛怔怔的說道。
“嗯,阿黃是該休息了”。半響過後,趙源回答道.
慕雪愣了下,轉過頭來眨着大眼睛望着趙源,似乎很是不敢相信,這半年來她早就習慣了趙源這塊呆木,沒想到這時卻是回答了她。
“源哥哥,你。。。”
趙源沒有再回答慕雪的話,良久過後,臉上莫名的掛上了淚水,底下了頭抽泣着說道:“老火頭對我很好。”趙源第一次對着外人哭了起來。
慕雪看到過後,很是懂事的用他的小手,瑟瑟伸向了趙源的小臉上。
趙源沒有阻擾這動作,任由着慕雪擦拭着,自從去年秋時過後,趙源第一次把他幼小的心打了開來,也第一次在此體會到了溫暖,如同老火頭那笑呵呵的溫暖一般。
“源哥哥不哭哈,孃親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呢”。慕雪像個小大人一樣的安慰着趙源。
“雪兒,我想老火頭,真的好想他”、趙源繼續哭聲道。
“嗯,雪兒知道啊,雪兒也很想我爹爹,孃親說爹爹跟別人打戰的時候死了,但是孃親還說爹爹變爲了天上的星星看着我們呢,所以雪兒要開心”
“人死了,會變成星星嗎”趙源問道。
“嗯,肯定會的,你看天上哈,咯,那個星星是我爹爹,這個星星是你的老火頭,還有那個黑的地方,阿黃以後變成的星星會呆在那裡”。慕雪不停的指着牛圈外面的夜空,對着趙源說道。
積鬱了半年,在這一刻,趙源望着幕雪,第一次有了笑容。。
“源哥哥,你長大後會幫孃親耕田嗎,阿黃要走了,咱家的田就沒人耕了,孃親說我是女孩子,不能耕田。”慕雪望着牛圈中的老水牛,小小年紀又是一陣低落。
趙源聽到之後,拍了拍胸脯說道:“我會的,以後我幫大娘種田。”
“太好了,那我待會跟孃親說去,她肯定會很開心,你是不知道,我孃親有多擔心你”。慕雪如同歡樂的麻雀一般,很是開心喊道。
旁邊的茅草屋中,老婦獨倚窗臺,歲月就像一般無情的刻刀,在老婦的臉上刻下了一道道如同老樹年輪一般的皺紋,兩鬢微白,精神萎頓,望着牛圈,聽着兩個孩子的對話,微笑之中,掛出了兩行晶瑩的淚水。
。。。。。
一年又一年,大石村的景色,在四季之下不停的轉換着,兩年之後,趙源融入了這安詳的村子當中,有了自己的玩伴,老水牛走了,牛欄內空空無一物,每當夜深人靜之時,趙源都會對着牛欄發一會呆,腦中不停重複着兩年前大娘的話,有時也會從噩夢中驚醒,然後低落的想着老火頭的酒壺。。
這一年爲天曆215年,在經歷了野鹿戰場那場混戰之後,三國同時決定休養生息,所以這兩年多裡的時間,三國之間並無紛爭,相互之間倒是多了不少的口水戰,不過這對於普通農家來說,無疑卻是最幸福的。無戰爭,就意味着自己身邊不會有親人離開自己遠赴戰場。
大石村中“喝死人湯”的農戶也安心的呆在了家裡春耕秋收。
這幾年當中,村中出了一個奇怪的孩子.
這孩子整日拖着一把跟他身體大小差不多的鏽刀在村中到處亂逛,即便是和其他的孩子一起去玩耍,也不忘拖着這把大刀,村中的鄰舍剛開始的時候還說說這孩子幾句,畢竟這麼丁點大的孩子,拖着把大刀,先不說嚇着自家的孩子,光看他那小身板也夠讓他們心疼的。
不過,這孩子卻是倔強的很,任誰說都不管事。久而久之,村民們便習以爲常了,反道這他年紀小小的,卻念情的很。
這孩子自然便是死人堆裡活下來的趙源。
這一年大石村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這一年秋天,居然顆粒無收,沒有洪災,沒有旱災,更讓人感覺詭異的是,連天氣都要比往年都要好上許多,按常理來講,應當爲豐收之年纔是。
村尾的古廟中還來了一個很是奇怪的人,那人爲一個道士,自從去年來到村中後,就住了下來。
這道士在這一年裡並沒有離開過那個殘破的古廟,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村民雖說疑惑不已,但是見那道士打扮也並非惡人,生性淳樸的他們也就讓他安生的留了下來。
道士年方似有三旬,青眉冠目,身高七尺,素袍加身,頗有仙人一般的飄渺之感。
這日,夜黑風高,村中農戶早已歇息,村中安靜異常,趙源抱着那把鏽跡斑斑的大刀沉睡着。
這把大刀上的鏽跡讓趙源也很是苦惱過,是老火頭在那場大戰前夕,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刀身在那時候就已經佈滿了鏽跡,記得那時候老火頭還緊張兮兮的叫他拿着這把大刀遠離戰場,有多遠就跑多遠,但是他最終還是暈倒在了戰場之上。
對於這把刀上的鏽跡,趙源來到大石村中後就想過把他弄乾淨,在他看來,這是對於老火頭的一種懷戀,不能讓它永遠這般髒兮兮的醜陋不已,但是任憑他怎麼用磨刀石去磨,都無功而棄,到最後就乾脆讓他這般摸樣了,只是每天晚上必須要抱着睡覺,刀不離身,人不離刀,頗有刀在人在的一般氣勢。不然他總會感覺老火頭的幽魂會跳出來罵他。
深夜三更,一片烏雲,從大石村北方的荒山中飄來,悄無聲息的掩蓋住了爽朗的夜空,暗無天日,讓人心生可怖之感。
突然,廟中的那道士從打坐中驚醒了過來,猛的睜開雙眼,雙目一閃,臉上劃過了一絲的冷色。
“孽畜,貧道在此處等你一年,你終究還是安奈不住了!”
只見道士雙手掐成了一道劍訣,背後的青鋼長劍嗡鳴顫抖了起來,最後更是安奈不住脫離了道士的後背,凌立在了道士的身前。
“清風,與我共斬妖人!”道士爆喝一聲,青鋼長劍青光大盛,整個劍身擴大了一圈,隨後道士一拂袖,雙足迅速踏立在了青鋼長劍之上。
一人一劍,便直接化爲了一道精光,朝着廟外的天空疾射而去。
道士再出現之時,便已然出現在了大石村的天空之上,冷冷的望着那片烏雲,雙眉緊鎖。
“孽畜!還不現身!”道士橫眉朝着烏雲怒聲到。一身正氣凜然,朗朗有聲,一眼便看出這生硬當中夾在着這道士不淺的修爲。
“哈哈哈哈,哪裡來的小道,找死不成!”一個極爲刺耳,如同尖叫的聲音從烏雲之中穿了出來,彷彿能刺穿這夜空一般,這聲音傳出來後,烏雲更是無聲的翻滾了起來。
道士踏劍虛立在空中,雙目精光一閃,便看到了這烏雲中妖物的本體,只見一條碩大的大蛇,在烏雲之中來回遊竄着,身軀之大,令人唏噓不已。目觀之下,只怕這妖物的道行不下於五百年!道士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氣。
儘管如此,他還是穩住了心神,雙目不移,死死的盯着這烏雲中妖物的動靜。
一道一妖在空中對侍了半久之後,以烏雲爲掩蓋的妖蛇便開始有了異動。只見此時蛇體周身發出了一股極爲詭異的青芒,照應在了整個天空之上,顯得極爲詭異。
“有妖皆剪,無鬼不烹。瘟疫之吏,束首伏鷹。”
隨着烏雲青光乍現,道士口中亦開始咒語喃喃了起來,此時此刻,整個人的身形更是直接虛立在了空中,而方纔他腳下的那把名爲“清風”的青鋼長劍,隨着他口中咒語完畢之後,見風就漲,整個劍身在夜幕之下再次暴漲了十倍大小。直指那片烏雲中的妖蛇。
“我道是哪方小輩呢,原來是南葉宗的後生之輩,如此年輕,就進入了合和之期,不錯,想必你在南葉小宗年輕一輩的弟子當中地位不低吧,不過在本尊面前,還容不得你放肆!”
烏雲之中,傳來了蛇妖的冷嘲熱諷。
如此冷嘲,一爲卻確實是看不上這小道士的修爲,自己的修爲高出這道士整整一個層次,他又何懼之有,二是想擾亂這道士的心神,這完全就是種嘲弄。
不過道士似乎並不吃他這一套,雙手依舊有條不紊的掐訣布法,在虛空中腳踏七星步,宛如神仙。
妖蛇見罷之後,自然是知道影響不了這道士了,當下心神也是惱怒不已。不時,只見他在烏雲之中,張開了他那猙獰可怖的蛇口,開始詭異的吞吐了起來,一絲絲毒障之氣開始消無聲息的向着整個大石村中瀰漫而去。
同時那碩大的蛇身直接騰出了那片烏雲,張口朝着那烏雲一吸,烏雲便直接被他吸入了腹中。銅鐘一般的巨眼在黑夜中閃爍着陰森的光芒。
“鬼妖滅爽,邪魔催傾!我令清風見妖斬!”
三息過後,道士猛然定住了身形,一聲爆喝,朝着那蛇妖一指。巨劍清風,一聲劍鳴響徹天地之後,開始卷着一股凌冽的肅殺之氣,朝着那妖蛇直直的刺去。
“爾欺吾身,吾以爾身爲祭!
蛇妖在空中,直接扭過了身子,巨大的蛇尾,夾帶着一股巨力,朝着那疾來的清風劍拍打而去。
“哐當”
wωω•тt kǎn•c○
如重物相撞,一聲金石般的脆響,在大石村的上空激盪開來,讓人心神奇異的便是,如此大的動靜,這大石村中,卻無人醒來,依舊死寂沉沉。
道士的青鋼長劍直接被拍開了,他本人更是壓抑不住那股反噬之力,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
一個踉蹌之後,再也穩不住身形,朝着王大娘家的方向跌落了下去。
“轟咚。”
王大娘家的牛圈,被直接砸出了一個大窟窿,道士更是跌落在了沉睡中的趙源身旁。不知死活。
妖蛇並無大礙,這就是修爲越級的差別,只不過這道士手中的青鋼長劍有些詭異,也讓他在那一撞之後,有些灰頭土臉的感覺,畢竟還是自己小看了的原因。
看到道士掉落下去之後,這蛇妖仰天狂吼了一聲,直接化爲了一道青光,朝着趙源沉睡的牛圈中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