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的發生是避無可避的,有些事情的發生雖然帶着偶然性跟湊巧性,但是該死的,偏偏撞到了你的身上,那麼,你只能順着事件發展的規律來行事。
那日,上官飛燕吩咐寒烈去打探柳家的事後動靜,而她則坐在一輛馬車上,進入西南境內去暗訪賑災銀兩失蹤一案。
途徑龍虎崗的時候,一匹快馬橫衝直撞地從密林深處飛速而來,驚嚇到了她的馬車。
嘶——
四匹良駒長嘶,慌亂而狂奔,馬車跌撞搖晃,失去了原本的準向。
趕車的車伕早已經臉色嚇得發白而跳車了。
上官飛燕在馬車內撞得頭昏目眩,她雙眉凝起,快手揭開門簾,一個翻身,從快要傾斜翻倒的馬車內跳下來,而後在地面上幾個翻滾,方纔停止了因外力壓迫而來的向前傾斜不穩。
上官飛燕此時有些狼狽不堪,原本束得整齊的一頭黑髮,整齊地套在烏紗帽中,如今因爲翻滾,幾縷凌亂的髮絲從官帽兩側透了出來。
她袍袖扯到的地方,被尖銳的石子磨破,磨傷了她嬌嫩的玉肌。
血絲泛動,擦傷點點。
上官飛燕暗暗吃痛,姣好的容顏糾在了一起。
她剛想撐身而起,眼前卻閃過一道冰冷的銀光。
本能的危險躲避,使得她翻身撲倒在地。
塵土嗆進了她的口鼻之中,她悶哼一聲,一支羽箭從她的頭頂穿過,射進她身後的樹身上。
咚——
箭頭射進樹身的瞬間,箭尾的羽毛顫動了幾下,那支箭,幾乎一半沒入了樹身之中。
好厲害的箭法!
這支羽箭要是射入她的身體內,她可以想象得出,她此身已到閻羅殿報到了。
上官飛燕凝視着那支羽箭,目光瞬間變得清寒、犀利。
她拍塵起身的時候,前方塵土飛揚,一匹快騎,如風而至。
渾身雪白的高頭大馬上,安坐着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的稚嫩少年。
他,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着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黃色的絲質冠帶,在下顎繫着一個流花蝴蝶結。
斜飛細長的雙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着,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一種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淡淡紅粉,薄薄的雙脣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簡直像是觀音蓮花座前的散財童子,五官精緻漂亮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抱住他,在他粉嫩的臉頰上捏上兩把。
可是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的瞳孔,跟他臉上洋溢的那份驕縱任性,那份得意洋洋,看在上官飛燕的眼內,總覺得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她說不上來爲什麼,但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並非如他年齡一般地天真無邪。
但見他飛身下馬,一氣呵成。
從她身側走過的時候,連正眼都沒有瞧她一眼,自顧地走到那棵大樹前,盯着那半支射入樹身的羽箭。
“勁道還是不足。”
他似不滿意,喃喃自語着,一對好看的雙眉皺得死死的,隨後他拔出腰間的佩劍,刷地一下將羽箭砍斷了。
回身,他無意一瞥,這才發現這個密林之中,除了他,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
“你是何人?是誰派你來的?”少年眼瞳中驀然聚起一道殺氣。
他步步緊逼,那威嚴凜然的氣勢,瞬間呈現,顯然不符合他這個年紀會有的霸道、強勢。
上官飛燕一驚。
她還來不及解釋什麼,果斷的少年已經拔劍相向,那尖銳的劍光,在陽光下折射出來的冰冷銀光,刺得她眼睛閃爍不定。
就在少年一劍飛穿過來之時,上官飛燕的雙腳疾風般地向後遠離。
而在閃躲的同一時間,千里飛音一樣的空闊渺渺之聲,從密林深處傳了出來,並擴音開來,幾乎沒有先後瞬間地傳入了上官飛燕跟少年的耳際內。
“皇上不可。”音色低柔沉厚,帶着絲絲魅惑的魔力。
聽在耳內,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不過這種腦袋一閃而過的念頭,遠不如眼前的事實令她震驚。
這個年紀不過十二歲的少年,竟然就是當今皇上——東陵煜。
上官飛燕表情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