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燕聽罷一瞬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騰”地一聲。
她從羊毛地毯上彈跳了起來,她不敢置信地凝視着東陵昭。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東陵昭卻是鳳眸微挑,一道魔魅之光流轉眼底。
他桃紅色脣瓣微微扯動,完美的弧度勾勒而成,笑若飛旋的梨花,美得妖豔動人。
“怎麼?這個條件很難嗎?”他直視着上官飛燕的眼眸,心下不解,爲何他的反應會如此強烈?
難道——
“莫非上官大人,擔心本王會吃了你不成?”他眼角眉梢止不住地流淌邪惡的笑容,傾身上前三步,逼向上官飛燕。
“王爺說哪裡的話,下官怎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上官飛燕驚得後退三步,她不悅地瞪了東陵昭一眼。“只是——王爺時時刻刻想着處處爲難下官,王爺難道一點也不覺得累嗎?”
她暗暗抱怨道。她很累,好不好?不想一直跟他玩這種費腦力的遊戲下去,那樣,遲早有一天,她會因爲抓狂而提把劍上來,忍不住砍向東陵昭致命的咽喉部位。
東陵昭見上官飛燕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頸處,桃紅色的脣角莫名輕揚上翹。他單鳳眼中頑劣的光澤一起,逗弄上官飛燕的心意更濃。
他看着她退後三步,他便逼近三步。
直到上官飛燕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將她困在牆角之處。
“本王一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上官大人可是本王費心費力找出來的聰明人,跟上官大人交手,本王怎麼會覺得累呢?”他邪惡地勾了勾脣角。“本王不但一點也不會累,反而會覺得渾身通透,淋漓舒暢得很吶。”
上官飛燕皺眉地平視着他單鳳眼中熠熠而閃的流光,她感覺她鬢前兩側的太陽穴,正在突突地跳動着。
“可是王爺不覺得將智慧用在戲耍下官身上,也太浪費你的才智了嗎?”上官飛燕簡直汗顏地望着東陵昭。
他堂堂一個權傾天下的攝政王,要忙的朝廷大事多如牛毛,爲何非要跟她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擡上呢?
上官飛燕心中思忖着,她也沒跟東陵昭結下什麼恩怨啊,也沒有讓他仇恨到非要時刻置她死地的過結啊。
爲何這個東陵昭就不放過她呢,爲何偏偏要爲難與她,偏偏要喜歡惡整與她呢?
上官飛燕暗歎一聲,心中實在是憋屈得很。
東陵昭卻心情很好,他好像看着上官飛燕過得不好,他就越開心。上官飛燕直覺認定這個傢伙的腦袋一定有問題,她狠狠地推開他,想要從他的身邊離開。
東陵昭卻快一步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修長偉岸的身軀緊緊地貼上她的身體。“上官大人說錯了一件事情。”
上官飛燕疑惑地回望着他,默然地等候着他的下文。
“如果沒有上官大人陪着本王過招,催發本王才智的發揮,本王的很多治國點子,恐怕還想不出來呢?”他笑得好討厭。
“所以,本王在上官大人動心思,其實一點也不浪費,相反,本王是在收穫。”
上官飛燕簡直無語了。
她無奈道:“爲何是我?”天下聰明之人比比皆是,她不認爲她的聰明才智已經威脅到東陵昭必須要關注到處處戒備她的地步。
這個答案,東陵昭也無法回答。
“湊巧,剛好因爲是你,所以便是你。”他只能給上官飛燕這樣的答案。
而這個答案對於上官飛燕來說,如同一句廢話一樣。
她再嘆氣。
“那麼王爺,何時纔會玩膩了這個遊戲?”如果有個期限的話,她還有個盼頭。
東陵昭定定地望着上官飛燕冰清透亮的一雙眸子,他輕輕笑起。
“本王也不知道。”
他確實沒辦法回答上官飛燕,因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期限有沒有盡頭。
上官飛燕鬱結在心,她就知道,東陵昭就連一絲絲僥倖的機會都不會給她。
而她以後的人生,真的要一直陪着他鬥下去嗎?
望着東陵昭俊美絕倫的側臉,上官飛燕心中一沉,東陵昭啊東陵昭,你知道不知道,跟你鬥,這個很花費心力的,好不好?
上官飛燕頭疼地揉了揉眉間,長嘆一口氣。而後她像是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冷靜地坐回到了羊毛地毯上。
此刻的她看上去很安靜,很安靜,低垂着頭,雙眸緊閉,似在暗歎悲傷一般。
東陵昭鳳眸眼角一挑,他輕輕地移步,緩緩地蹲下身子,伸出修長乾淨的手指,慢慢地朝着上官飛燕的下顎骨探去。
恰在此時,上官飛燕突然擡首,她睜開眼眸,碧清明亮。
“王爺,天色不早了。王爺一路風塵僕僕而來,現在定然是很累了,所以,請王爺在此好好歇息吧。如果有什麼事情要說的,也留到明日再談吧,下官告辭了。”她起身動作很柔很慢,神情之間驀然清清冷冷,像是完全記不起剛纔跟東陵昭的對話。
對着東陵昭,態度一如往昔。
不卑不吭,不熱不冷,不親不疏,好像在那一瞬間,他們之間的關係恢復到了初見時候的樣子。
東陵昭盯着上官飛燕的眼睛,他微挑的鳳眸,一道暗光掠起。稍刻,他邪惡依舊,笑得魅惑妖嬈。
他靠近上官飛燕,自然地牽過她的手,按着她的肩膀坐回羊毛地毯之中,而後他自己隨之安坐了下來,與上官飛燕並肩席地而坐。
“九王爺。”上官飛燕側目望着東陵昭,眼中是冷冷的光芒。這是她的警告。
東陵昭卻無視她眼中透露的訊息,依舊故我,攬過她的肩膀,以強勁的內力壓向她,令上官飛燕同他一同倒向塌內。
上官飛燕被一道無形的壓力壓得坐不起來,她直躺在塌內,側轉一瞥,狠狠地瞪了一眼東陵昭。
“王爺這麼做,豈不是強人所難?”她毫不客氣地拍開東陵昭壓在她肩上的手。“難道王爺就從不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嗎?”
東陵昭望着她明眸之中涌動而起的兩簇火苗,知曉上官飛燕已然動怒。
可是——
“如果本王考慮別人的感受,那麼就無法考慮自己的感受了。”他攬手一握,緊緊地握上她掙扎的手。
“所以,比較起來,本王覺得還是考慮自己的感受比較重要一些。上官欽,今晚,你沒得選擇,你只能跟本王同塌而眠。”
“你——”上官飛燕翻身想要動彈,卻根本沒有力量抗衡東陵昭無形而逼來的壓力。
當下她咬牙磨了磨。
上官飛燕,你要忍,要忍人所不能忍。
同塌而眠是嗎?以爲這種小事情就能壓垮她了嗎?這不就是區區一件芝麻綠豆小事嗎?她非古代女子,沒有必要爲此耿耿於懷的。
所以——
那就同塌而眠吧。
“王爺,請王爺收回內力吧,下官答應王爺同塌而眠便是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上官飛燕是恨不得一拳打斷東陵昭的鼻樑骨的。
但是——
她武功沒他高,智謀沒他高。
眼下只能暫時委屈自己,答應他的要求。但是日後,等她強大起來,她一定將今日的委屈以十倍的代價還給東陵昭。
你等着,東陵昭,千萬不要大意了,也千萬不要得意忘形。總有一日,叫你笑不出來。
哼——
獲得自由行動的上官飛燕,冷冷地哼了一聲。
她側躺在軟塌的內側,翻身過去,背對着東陵昭,理也不去理他。
而東陵昭在收回內力的同時,也沒有再強求上官飛燕面對自己。他翻袖揚起,一顆圓潤飽滿的夜明珠,淡淡地發着柔美的光暈,照亮着整個帳篷內的一切。
而後他安心地躺下來,笑着從身後圈住上官飛燕,緊緊地抱着她,而後閉上他撼人心魂的單鳳眼,桃紅色脣瓣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的氣息真的很好聞。
很安心,很安心。
也許從渝城那一覺醒來之後,他就一直懷念着這種安心的感覺。
所以,今晚無論上官飛燕如何反抗,他都不會讓他逃脫他身側的。
因爲,只有他身上好聞的氣息,才能讓他沉睡。
而他,很貪戀這種淡淡的芳香,怡人心脾。
聞着上官飛燕清新的氣息,東陵昭漸漸地沉入了夢鄉之中。
一直假寐的上官飛燕,聞聽到身後細微均勻的呼吸聲,她試着輕輕地叫了一聲。
“王爺,王爺,王爺——”
連着三聲,身後的人都沒有反應。
上官飛燕心中一喜,她慢慢地開始移動身體。
然腰間的一股力量卻阻止了她的行動。
上官飛燕盯着腰間一雙困着她的手,她稍稍動了動,伸手緩緩地想要掰開東陵昭的手,但那手卻死死地扣在那裡,越扣越緊……
無論上官飛燕怎麼弄,東陵昭的手就是掰不開。
奇怪?
他不是睡着了嗎?爲何睡着的人,一雙手還那麼有力道?上官飛燕困惑地稍稍轉身,視線靜靜地落在東陵昭安睡的容顏上。
朦朧的夜明珠光輝斜照的他,看上去倦意很濃,他睡得很沉,很沉。
上官飛燕視線朝上,望着燈座內那一顆斗大的夜明珠,不由地納悶。
怪異的人,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放夜明珠嗎?
迴轉身去,上官飛燕託着腮幫,睜着眼睛,竟然就這樣度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