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推薦票並書架收藏。跟書的大大記得登陸簽到推薦哦。有想法,去書評留言吧。影子拜謝。
=====================分割===========================
張力微微一笑,道:“你家小姐在府上嗎?”
靈兒似笑非笑地看了張力一眼,神色中透着古怪:“在啊,小姐在撫琴呢!我聽門子說起你的名字,就跑出來迎接你啦!”
靈兒帶着張力,走進了清溪小築。
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宅院,張力一進大門,就發現兩側的迴廊乃是臺階,幽幽通向上方。
護欄和棟樑都是各種各樣刻着精美紋路的石刻,有獅子紋,團雲紋,波浪紋等等不一而足,這些石刻古樸典雅,透露着一股子大家之氣。
拾階而上,走到了迴廊的盡頭,張力看見了一處荷花池。荷花已經過了季節,而荷葉卻將整個池塘鋪得滿滿當當,偶爾有那魚兒一躍而出,平添了幾分意趣。
一道蜿蜒的橋廊,通向荷花池的中心。遠處一條小溪注入了這爿池塘,嘩嘩的流水聲傳入張力的耳朵,不由得有些陶醉。
在那荷花池正中有一座小亭子,亭子不大,亭檐卻是塗的硃紅色,在滿池的荷葉中間顯得影影綽綽,讓人愈發地心曠神怡起來。
靈兒快步走向了那座小亭子,只一拐彎,靈兒的身影就消失在長得鬱鬱蔥蔥的滿池荷葉之中。
張力加快了步伐,正欲跟上靈兒,忽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從荷葉深處的亭子中傳了出來。
昔年白居易的《琵琶行》曾寫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張力對音律不是很精通,此時難以形容自己聽到的琴聲,只覺得腦海裡浮現的就是白居易的這首《琵琶行》所描繪的音樂!
循着琴聲走去,張力轉過了三處拐彎,纔看見了亭子中的玉人!
但見若晨身穿芙蓉色底桃素面妝花紗衫,身披荔枝紋紅底薄煙紗,頭上梳着芙蓉歸雲髻,正低首輕彈着古箏。
那古箏放在一張精緻的小案几上,兩頭還焚着縷縷輕香!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山去,那半彎月兒好像是一張笑臉,正微笑着看向張力。
靈兒點起了蠟燭,小姐一曲未畢,她也不敢打擾。
張力忍不住朗聲吟道:“水浴涼蟾風入袂,魚鱗觸損金波碎。好天良夜酒盈樽,心自醉,愁難睡,西南月落城烏起。”
琴聲忽然終止,若晨擡起頭來,看見了張力,口中喃喃道:“好天良夜酒盈樽,心自醉,愁難睡……”
“好一首《天仙子》!”靈兒跟在若晨身邊,從小也是學了詩詞的,一聽張力的吟出的詞,就知道這是《天仙子》。
張力面上微微一笑,心裡卻有些過意不去,暗自忖道:納蘭大詞人,我若穿越到漢唐,絕對不用你的大手筆。可是穿越到這明末,我是實在想不出還有誰的文采能與你爭鋒。說不得,以後只能多多“借鑑”一下你的詩詞了。
這首《天仙子》正是被王國維評價爲“北宋以來,一人而已”的清代納蘭性德所著,張力應着景兒,不由自主地吟了出來。
若晨怔怔地望着張力,好半晌,纔有些不相信地問道:“這是你作的詞嗎?”
張力微微頷首,也不過多解釋。
若晨禁不住又再吟了一遍:“好天良夜酒盈樽,心自醉,愁難睡!好!好詞!”若晨轉頭對靈兒道:“將琴撤下,打一壺花雕上來,我與小神醫探討一下醫術……”
這一聲“小神醫”聽得張力骨頭都輕了二兩,嘴裡卻道:“在下冒昧了。原本在下白天就到了報恩寺中打聽,卻沒有一人知道這清溪小築的位置,浪費了一整天,最後才從一掃地老僧口中知道方位。又趕了十里路,所以到這的時候天色已晚……”
若晨淡淡一笑:“無妨,我原本有意找你請教醫術呢!待會晚了的話,自有下人安排轎子送你回去,不會誤事。靈兒,你去知會下面一聲,安排好轎子。”
靈兒撤下了古箏,道了聲喏,便轉身離去了。
若晨輕蹙眉頭,開口問道:“小神醫請坐。此前回春堂中那位偏癱的患者,你有把握治好嗎?”
張力坐在若晨對面,想了想才道:“有七八成把握。”
若晨眼神一亮:“願聞其詳。”
張力道:“那患者乃是風邪入體,證屬‘偏枯’。我下的烏頭湯加減的方子,他如果正常服用的話,再輔以金針,應該會起到很好的療效。”
若晨一聽金針,來了興致,追問道:“你要針刺哪些穴道?”
張力緩緩道:“當取左肩髃穴、肩貞穴、肩井穴以對患者左上肢不遂;再取曲池穴、陽陵泉穴、足三裡穴以對患者左下肢不遂。這六針施展下去的話,患者應該有很大機會好轉。”
若晨點點頭,嘆了口氣:“唉,可惜紀郎中他們將患者害死了,不然我真想親眼看看療效呢!”
張力順着話頭,起身一揖道:“世事難料,多謝若晨小姐出手相救,否則在下必定人頭不保。”
若晨輕輕擺手道:“區區小事,不值一提。”
張力微微一笑,道:“那患者如果病情好轉的話,最後還需要再添幾味藥材,以起到益氣活血,疏經通絡的效果。”
若晨問道:“哦?還要添哪些藥材?”
張力道:“甘鬆,乳香,沒藥,鹿角膠,雞血藤。”
若晨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靈兒打來了一壺花雕,酒壺是團靶勾頭雞藤壺,捧上的酒盤中放着兩個精緻的赤金鑽花犀角杯。
給張力和若晨斟滿一杯美酒之後,靈兒便退到了一旁。
若晨舉杯道:“小神醫,我敬你一杯,多謝你治好了我的病。”
張力連忙也舉杯應道:“舉手之勞而已,若晨小姐客氣了。”
若晨寬大的衣袖遮住了酒杯,微微仰頭,一飲而盡。
張力也將杯中美酒飲了,只覺得這酒挺淡,有股淡淡的香味浸潤着喉嚨。
明代美酒的標準是“酒以淡爲上,苦洌次之,甘者最下”。也就是說這種發出淡淡酒香的花雕乃是最上品,而燒刀子一類的烈酒就要差一個檔次,而甜的糯米酒是最差的一種。
若晨滿飲一杯之後,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張力見若晨不說話了,打趣道:“我有個笑話,說來給若晨小姐聽聽可好?”
若晨笑道:“你說。”
張力道:“某人好酒,夢中見到有人送酒給他吃,他嫌冷,叫人拿去加熱。想不到就在這時候醒了,他懊悔不已,連連嘆氣道,‘早知道就醒了,何不吃些冷的也罷!’”
“咯咯咯——”一旁的靈兒笑彎了腰,若晨也莞爾一笑,道:“你這人倒也還有趣!”
若晨看着清新俊逸,英姿煥發的張力,心裡微微蕩起了一絲漣漪:眼前這位才華橫溢的少年郎,不僅精通醫術,想不到文采竟然也這麼出衆,也不知他能不能治好母親的偏癱……
一時間,若晨不禁怦然心動,思緒飛到了家中偏癱的母親身上——
張力並沒有察覺到異樣,兩人又吃了一會酒,若晨讓靈兒再上了幾盤精緻的小菜,一直吃到月上中天。
若晨有些睏乏了,便讓靈兒喚來轎子,送張力回了蓬萊縣。
靈兒隨身有知府李大人給的令牌,所以即使晚上,蓬萊縣守門的兵卒也會開門放轎子進城。
張力今天興致很好,又多喝了幾杯,回到府上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
第二日清晨,張力想起了知府李大人那邊還需要自己前去複診,便匆匆趕往知府衙門。
張力給知府李大人複診,情況還挺不錯的,李大人陽氣漸漸恢復,很是誇了張力幾句。
回家以後,張力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便又前往清溪小築。
這次輕車熟路,張力很快就到了清溪小築門前。
然而熟悉的門子不見了,兩扇大門由一把大大的鐵將軍鎖着,似乎是沒有人在。
張力敲門也沒人應,便在門外等了起來。等了整整一天,也沒人回來。
可能是若晨小姐出遊了吧,眼見天色不早,張力悻悻地回到了蓬萊縣城。
又過了兩日,張力再去拜訪,清溪小築依然沒有任何人在。
無奈張力只能回到蓬萊,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轉眼一個月過去,張力除了經常給城中官宦治病之外,若有平民百姓求上門來,也來者不拒,漸漸名聲鵲起。只是經過回春堂事件之後,煎藥全部由康興安負責,不會再輕易假手他人。
這天午後,張力在臥室午休,突然康興安着急忙慌地跑來進來:“少爺,少爺!外面來了一個患兒,發熱非常厲害,您趕緊去看看吧——”
張力本來躺在藤椅上打着瞌睡,一聽這話,連忙站了起來:“是小兒發熱麼?”
康興安點點頭:“我用手摸過,非常燙手呢!我讓家屬帶着病兒在前院廂房候着呢!”
由於找張力看病的病患日益增多,所以前院的廂房就被打掃出來,專門用作診室。
“好,我馬上去看!”一邊說,張力一邊快步走向前院。
到了前院廂房,只見一名四十歲左右身穿藍色圓領衫,頭戴四角方巾的男子,正焦急地在房中踱着步子。
廂房的病牀上躺着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面色潮紅,不時呼痛。
而在小男孩身旁,一名梳着高高發髻,穿着月白綢衫的中年婦人,雙眼通紅,正守着那患兒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