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顏橫死的第二天早上,哥倫比亞陰雲密佈。
響雷一個接着一個,閃電在天空中閃着。風,使勁地吹着,樹枝被風吹得喀嚓喀嚓作響,頃刻之間,原本變小的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天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
哥倫比亞陷入了暴走態勢中,天氣和黑白兩道。
梅普森像是一個修行多年的高僧,看着警方轉來的絕密錄像憤怒不堪,肥大警察死在阿部龜男的手中,這視頻還是在金玉顏身邊找到,這讓梅普森有被人耍一把的感覺,他瞬間想通所有事情。
爲什麼金玉顏一直否認攻擊玫瑰園是東瀛太子黨所爲?爲什麼金玉顏總是喊着幕後黑手還死咬趙恆不放?擺着明顯證據不信,原來太子黨和金三角狼狽爲奸,兩方一明一暗的對克比勢力下手。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在梅普森的角度看來,金玉顏那晚忍氣吞聲接受自己敲詐,簽下加價百分之五的交易協議,其實不是金三角對克比集團妥協,而是金玉顏利用它做幌子迷惑自己,暗中唆使太子黨去搶奪白粉。
這擺明是金玉顏想用過渡期弄走三千公斤白粉,即使沒有弄走燒掉它也是一件有利的事,因爲簽訂協議的二十四小時出事還是梅普森負責,一旦三千公斤白粉被燒被搶,克比集團就損失大了。
不僅要重新找一批貨給金三角,還會影響到克比集團的渠道銷售,畢竟克比集團的白粉數量也是有限,一進一退,到時金三角就會把危機轉到克比集團身上,這也就能解釋太子黨找到玫瑰園。
想到這裡,叼着雪茄的梅普森格外憤怒,金玉顏不僅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主,還一直對克比勢力耿耿於懷,夥同東瀛佬殺人搶貨,從來就沒有半點誠意交易,事後還把所有責任往趙恆身上推去。
明擺着擔心克比集團報復東瀛佬牽出金三角。
“死的真是活該!”
梅普森隨後想到了金玉顏的橫死,中毒,爆頭,他對此沒有太多猜疑和思慮,在他看來,金玉顏十之**是利益分配不均內訌慘死或被東瀛太子黨滅口,目的就是嫁禍給克比集團或趙氏勢力。
至於雙方內訌也是很正常的,有合作自然有分歧有利益自然有隔閡,這點也可以從金玉顏偷偷錄下阿部龜男虐殺肥佬的畫面來判斷,金玉顏沒有完全相信東瀛太子黨,否則哪會留這一手把柄?
這也就可以解釋內部殺人的事!根據警方最新的情報顯示,金玉顏和數十名毒販被殺很大程度是先被人下毒撂倒生力軍,這就表明金玉顏他們是被同伴下手,無形中佐證金三角跟太子黨合作。
想到這裡,梅普森立刻讓親信把情報彙總上報克比,這一份情報和肥佬慘死視頻的上交,意味着哥倫比亞毒販把東瀛太子黨和金三角都列入了擊殺名單,殘酷血腥的報復開始展開,世界動盪。
狂風捲着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
“這雨下得還真是肆無忌憚。”
在梅普森把事情經過全部整理出來時,趙恆正把一大碗薑湯遞給百狗剩,後者雖然已經洗個澡換了一身乾淨暖和的衣服,但溼漉漉的頭髮還是昭示他經受過風雨,眼中疲憊更是昭示他要休息。
“謝謝恆少。”
雖然精疲力竭頭腦昏沉,但百狗剩還是接過薑湯大口大口喝下,警方搜出來的兇器和記憶棒,絕非上天暗中的安排或幫忙,而是他百狗剩趁着傭兵離船放上去,身子還在河水中浸泡個把小時。
這種天氣這種難度以及來回奔波,饒是身手變態的百狗剩也有點吃不消,所以趙恆看着他喝下一大碗薑湯後,馬上讓他回房睡個好覺,自己則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同時等待來自各方的消息。
在趙恆差不多眯眼半個小時,杜氏護衛大步流星的從外面走了出來,看着緩緩睜開眼睛的趙恆恭敬開口:“恆少,華一熙已經醒過來了,也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此刻想要見你聊聊。”
“好!我待會去見他。”
趙恆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他對於做過的事情向來很坦然,絕不會因此自我糾結過不去,隨後他看着杜氏護衛開口:“華一熙的九名傭兵現在怎樣?給他們找最好的醫生吃最好的食物。”
“當然,也要最嚴密的看護。”
杜氏護衛呼出一口長氣,壓低聲音回道:“有七人受了傷,其中三人還是重傷,腹部和背部都中了子彈,不過我已經找醫生爲他們取出了彈頭,暫時沒有什麼危險,只是他們情緒比較激動。”
他輕聲拋出一句:“已第三次向我們要求見華一熙,如非見到我們對他們盛情相待,他們怕是早拿槍械威嚇我們,不過我建議還是讓他們儘快見華一熙,畢竟這些都是各有所長的亡命之徒。”
杜氏護衛指出其中的嚴重性:“一旦他們懷疑華一熙被我們殺掉了,到時雙方就難免衝突起來,其中一名女子還有點智慧,暗中警告我最好不要玩花樣,否則他們就會爆出客船慘案的真相。”
“警告?”
趙恆臉上保持着風輕雲淡,隨即勾起一抹笑意回道:“你讓他們再等一個小時吧,就說我見完華一熙就會讓他們相見,另外,你給他們備些豐盛的飯菜,昨晚擊殺數十人怕是早飢腸轆轆了。”
趙恆還拍拍杜氏護衛的肩膀嘆息:“儘量向他們展示我們善意,遵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畢竟他們被我拿華一熙的性命要挾殺金玉顏,殺掉的還是付錢的金三角僱主,心裡怎麼也不會好受。”
不管有沒有證據指明是華一熙他們殺掉金玉顏,這次保護不力足夠毀掉華一熙等人苦心經營的名聲,這於刀尖上討生活的傭兵來說是一大恥辱,甚至還要承擔金三角的殘酷報復,豈能不憋屈?
“讓他們多吃一點,多喝一點。”
趙恆淡淡開口:“儘量讓他們開心。”
杜氏護衛點點頭:“明白。”他一邊答應着趙恆一邊揮手讓人去安排酒菜,但走出數米又下意識停滯腳步,他忽然嗅到趙恆話中蘊含的殺機,隨後身軀微微一震,臉色涌現一抹說不出的慘白。
在他轉身出去安排時,趙恆也拍拍衣服起身走向華一熙的臥室,這是一個有着明亮落地窗玻璃的奢華房間,躺在牀上的華一熙能透過窗戶清晰俯覽整個園子,還有天際一道道劃過視野的閃電。
“這麼好興致欣賞雨景?”
在華一熙微微發呆時,趙恆揹負着雙手踏入了房間,看着風雨中發狂搖擺的樹枝,他就意味深長一笑:“天氣預報說,哥倫比亞這幾天都有大雨,不適合出行做事,華少安心在這呆幾天吧。”
“當然,華少要離開,我也不會過於堅持。”
圍牆被雨水打得騰起一團團白霧,水流像高山瀑布般泄下來,華一熙的心情卻始終無法明朗,他擡起頭望着趙恆嘆息一聲:“離開?我現在還能去哪裡?鮮血換來的榮耀和成就全付之東流。”
趙恆神情平靜站在落地窗前:“你可恨我?”
華一熙全身被麻醉過的身軀沒有太多力氣,他只能靠在枕頭上苦笑一聲:“用我性命威脅兄弟們殺掉金玉顏,要說對你不憤怒是不可能的,因爲你這手段直接摧毀掉我們之前的努力和原則。”
“但要說恨你卻談不上。”
一米八個子的華一熙目光眯起,一字一句道出自己心聲:“站在我們立場需要全力保護金玉顏,站在你立場則要不惜代價幹掉她,雙方都是各施捨手段而已,我有什麼資格拿自己標準恨你?”
“憤怒無所謂,不恨我就行。”
趙恆走到他的身邊給他倒了一杯水:“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昨晚如非你帶人保護金玉顏,她也就不會輕易登船跑路,我也就不會拿捏着你來殺他,老實說,我真不想毀掉我們昔日的交情。”
“不怪你,是我自己毀掉。”
華一熙呼出一口長氣,昨晚一戰他失去了很多東西,情義、兄弟、聲譽、榮耀甚至曾經有過的夢想,只是這些帳並不能怪到趙恆頭上,是自己擋住了對方的路,何況趙恆終究對自己手下留情。
他能活着,算得上趙恆重情重義,隨後,華一熙在趙恆的無奈輕嘆中,拋出一個最讓他揪心的問題:“恆少,從你態勢可以看出,金玉顏怕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不知道我那幫兄弟情況怎樣?”
九名兄弟姐妹配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把後背交給對方,華一熙對他們情感不亞於手足,他們對華一熙也是敬重和擁戴,否則他們也不會撕毀契約殺掉金玉顏救他,因此他焦慮九人生死。
“他們暫時沒事。”
趙恆淡淡開口:“不過我給他們備了最後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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