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具棺材送進了殯儀館冷藏室!
此次北方洪水氾濫災情嚴重,受害羣衆高達八十萬,房屋倒塌也有三萬多間,更嚴重的是災情還在擴大,抗洪指揮部給出的數據最少還要奮戰十五天,這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抗洪勇士和子弟兵。
爲了讓民衆和官兵頑強奮戰,也爲了能夠抗住還在擴大的洪水災情,華國政府接受了西不落追封烈士的提議,準備把五百名抗洪勇士寫進烈士紀念碑,還派出專人負責殯葬事宜以及記入史冊。
北如來正是負責這事的軍官。
北如來算得這兩年中最倒黴的太子,他本來是華國最具實權最輕鬆的年輕一輩,爺爺是軍部大佬掌控華國六成以上軍隊,姐姐北如煙是華國赫赫有名的第一才女,心思和智慧能夠秒殺很多人。
北如來還有一個武力值變態的妹妹,身手也是年輕一輩的頂尖者,這樣顯赫家族這樣優秀姐妹,北如來本應自傲自豪,憑藉男丁身份享受榮華享受崇拜,二十年後至少有七成機會成爲華國總理。
可惜一切都隨着北無疆進入荒漠煙消雲散,他也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家族分崩離析個人前程也暗淡無光,好不容易靠着唐老大出現一抹曙光,結果卻因外賓酒店事件跟着唐老大再度灰暗前途。
雖然北系隨着北如逸的凝聚有了一點起色,上下也難得齊心爲北系奮鬥,但北如來並沒有要妹妹的扶持,除了他不想給北如逸添加麻煩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想通過自己努力獲得北系舊臣認可。
所以他努力幹着最髒最苦最累的活。
比如今天來殯儀館登記造冊收屍,只是讓十餘名跟隨官兵微微訝然的是,北如來臉上並沒有半點鬱悶之色,相反流露出一股莊嚴和肅穆,他親自檢視每一副棺中成員,五百副,沒有一副遺漏。
或許是不想太麻煩也不想沾染屍氣的原因,十餘名跟隨官員掃視一番就站到門外抽菸,只讓北如來一個人在冷藏室瞎折騰,於他們來說,北如來不再是昔日的太子,而是軍部一個卑微的軍官。
“砰!”
北如來努力推開第九十九副棺材板蓋,戴着口罩的他眯起眼睛掃視,只是一眼就停滯轉動眼珠,視野中,陸猛堅毅鐵血的臉呈現在他面前,就在北如來詫異陸猛橫死之時,後者雙眼瞬間睜開。
清亮,有神,帶着一股子銳利。
一個小時後,覈對完的北如來跟着其餘官兵離開冷藏室,還向殯儀館負責人發出不準打擾烈士英靈的叮囑,並敲定明天八點火化的細節,不過北如來在離開的時候不引人注意的丟下一個鑰匙。
“砰!”
冷藏室發出一聲巨響,厚實鐵門重重關閉,隨着冷藏室恢復一片死寂,陸猛忽地從棺材中坐了起來,換過一身嶄新軍裝的他迅速脫掉衣服,改換上早就準備好的白大褂,還摸出一個口罩戴上。
他腳步輕緩走到鐵門前面,看着那把鑰匙淡淡一笑。
京城的天有點灰濛濛,雖然沒有下雨也沒有冷風,但氣溫相比前兩天已經下降不少,吹拂而來的午風,帶着一種濃重水氣,一陣急一陣緩,吹在身上,粘糊糊的,頗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態勢。
這種天氣很容易讓人感覺自己也都跟着長毛髮黴,就連剛從青江回來的陸猛也不適應霧都環境,此時的陸猛已經不是白大褂,而是一件跟搬磚工人相似的廉價外套,頭髮故意揉搓的凌亂髒污。
他向着兄弟巷位置小心翼翼在街道上穿行而過,陸猛帶着親信藉助棺材潛回京城,本來想要直接去王者衚衕見趙定天,但北如來留下一個紙條,告知陸猛下午兩點到同性戀聚集的兄弟街見他。
紙條上面有六個感嘆號,昭示出北如來的焦急。
陸猛感受得出北如來心裡的情緒,於是就暫時打消去王者衚衕的念頭,轉而秘密前行兄弟巷見北如來,看看曾經的盟友和好友有什麼指導,爲了讓自己行動不爲人所知,陸猛一路走得很謹慎。
大街上,行人很多,熙熙攘攘,顯得熱鬧非凡,街道兩旁商鋪招纜生意的吆喝聲,行人們的叫喊詢價聲,孩子們的戲耍吵鬧聲,交織在一起,但不知爲什麼,這樣的喧囂熱鬧讓陸猛微微孤寂。
他有點想念趙恆了!
陸猛還有點對如今局勢的憤怒,他堂堂一個執掌五千邊軍的師長,回到京城本應顯赫榮耀,至少能夠光明正大行走,如今卻像過街老鼠似的東躲西藏,芶且偷生,他心裡有一種說不來的悲憤。
特別是趙恆身處的不知名危險,更讓陸猛恨不得開着坦克碾碎一切敵人,經受過十萬邊軍戰敗陰謀的他,對所謂上位者的爭權奪利很憤怒,華國雖大,難道就沒有容得下他和趙恆的一席之地?
“竟然不能相容,那就殺出天地。”
陸猛目光呈現出一絲凌厲殺機,遍地英雄下夕煙,敢叫日月換新天!陸猛不知道趙恆將要面對什麼危險,但他已經決定見到趙恆後,就要勸告他主動向敵人出擊殺伐,粉碎一切可能潛在的陰謀。
等着吧!
陸猛在心中發着狠:“恆哥遲早要踩在你們頭上。”
念頭轉動中,陸猛拐進了一條兄弟巷之中,此刻時間還不到晚上,所以巷子沒有什麼人,偶爾經過的羣衆也是有多快就走多快,儘管華國不反對同性戀者,但骨子裡的傳統還是讓人們諱莫如深。
“你不該回來的!”
就在陸猛站在一個約定死角的時候,一個聲音低沉有力傳來,陸猛聞言先是神情一愣,隨後就身軀一震,他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驚喜,緩緩回頭,他自己都覺着自己的脖子是一點點向後扭動。
就如攝影機的鏡頭,隨着畫面的切入,在他身後數米之外,一個熟悉而挺拔的身影,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闖入了他的視野,那張鐵血剛毅的臉,帶着一抹流露責怪卻帶着溫暖的神情。
那神情裡,既有真誠的歡喜,又有着值得信任的安全,而目光卻冷銳森寒,駭人心魄,戴着黑框眼鏡的趙恆以久別重逢的複雜情感,站在那裡填充着整條巷子,讓陸猛瞬間生出了一種踏實感。
“哥——”
陸猛野獸般的低吼一句,眼裡瞬間呈現出淚水,下一秒就快步上前跟趙恆來了個猛烈擁抱,還低聲喝出言語:“哥,你沒死你沒事,太好了!我還以爲你遭受暗算、、我回來準備弄它全家。”
“不對啊,哥,你不是在香港嗎?”
在說這幾句話時,陸猛的眼睛還掃到遠處貼牆藏匿的一名年輕男子,面容冷寒微擡長槍,黑洞洞的槍口,沒有絲毫晃動,呼吸平緩自然,這一切都表明,他是一名揹負着幽魂泣號的可怕槍手。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趙恆的話語中流露出來的肅殺,使巷道里,忽然有了北極冰川的寒意:“兵法有云,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香港只不過是我吸引敵人主力的障眼法,我真正的意圖是要在京城跟他們算賬。”
“算一算十萬邊軍出賣的帳,算一算東夏書丟失國土的帳。”
“我要讓敵人看着我的刀,在華國人們面前顫抖,懺悔!”
趙恆拍拍陸猛的肩膀:“陸猛,可願跟我死戰?”
陸猛忽地擡起了頭,臉上透着一股風起雲涌的豪邁,鐵血鏗鏘的堅定,他揉揉自己滿是黑毛的胸膛,口鼻噴着野獸般的盎然殺氣:“哥,一聲兄弟一世兄弟,陸猛和邊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遠處,北如來看着兩人,嘆息一聲:
“妹妹,你真要跟他們兄弟瘋狂?”
北如逸淡淡開口:“我只是想少死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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