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大爲寺,廟小爲庵。
距離香山十公里左右的一處無名山,蘊藏着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尼姑庵,之所以說它小是因爲佔地撐死五百平方米,七間起居臥室再加一個大殿,而且往來香客跟少林寺相比簡直就微不足道。
不過它再小終究也是一個庵堂,有佛像有大殿還有四五名尼姑,從早到晚也騰昇着木香的氣息以及清脆悅耳的誦經聲,雖然庵堂只是散發一點點生氣,但還是可以驅散漫天風雪讓人心生暖意。
這裡常年罕見香客過來甚至連執法者巡山員都難得經過,偶爾有人出入也是閒散遊玩闖過來的,上幾柱香敬幾個錢就嬉笑離去,所以這裡的尼姑常常要出去化緣,庵堂四周更是有菜地和果園。
不過今天一早庵堂就來了一個香客。
在庵堂裡的尼姑做完早課打開門,看着茫茫白雪和安靜空地呼出一口長氣,這種天氣註定又是一個靜寂的日子,沒有陽光沒有香客沒有歡笑,只有青燈古佛單調的誦經聲以及一抹淡淡的落寞。
可是就在值班尼姑拿起掃把準備清掃門口時,不遠處一直安靜的大樹忽然動了一下,隨後她就訝然見到樹後閃出一人,在白雪噼噼啪啪掉落在地時,來人正彈飛一支香菸緩緩走來,步伐蹣跚。
他拖着一條腿,在雪地留下痕跡。
值班尼姑臉上止不住訝然,看着正拍掉身上白雪的中年男子,清楚他怕是在樹底下站立兩三個小時,否則雪花不會堆積成這個樣子,她無法想象對方怎麼熬過來,也無法想象對方爲何不抖雪。
感覺到對方的詭異和古怪,她下意識想要呼叫師姐,雖然她是四大皆空出家人,但面對危險還是有本能反應,不過看清楚來人面孔後頓時一鬆,轉而喊出一句:“富施主?是你?怎不敲門?”
來人正是掀起京城風雲的富五車,這種風口浪尖他沒有呆在安全之地也沒有找地方藏起來,而是趁着雪夜跑到這名不經傳的尼姑庵,顯然不是爲了什麼上香求佛,年輕尼姑的喊叫也昭示這點:
“如心施主,富施主來了!”
隨着這一聲喊叫,庵裡又走出了一個身材修長面貌普通的中年尼姑,在她目光平和望着富五車的時候,富五車正把一個信封交給年輕尼姑:“一雯師父,富五車想要點長壽香,這是香油錢。”
年輕尼姑一捏手中的香油錢笑容瞬間燦爛的足夠融化雪花,這諾大信封少說也有一萬八千,足夠庵堂撐上三四個月,雖然出家人四大皆空視金錢如糞土,可是她們終究還是需要吃飯維持生存。
所以她向富五車微微一鞠躬:“謝謝富施主!”
隨即她就放下手中掃把去庵堂點長壽香,既是爲富五車精心服務,也是給兩人留下談話空間,在她進入大殿之後,一直沉默的中年尼姑摸摸只剩拇指左手,她望着富五車嘆息一聲:“謝謝。”
富五車輕輕擺手轉身面對風雪:“你我之間何必言謝呢?儘管母親至死都耿耿於懷,但你終究是我妹妹,作爲家裡的男人我沒有保護好你們,讓你傷殘讓你出家避世,我再不盡力妄爲人了。”
“富施主、、、你已半年沒來了。”
中年尼姑臉上揚起一抹奇異神情,看着身邊這個憔悴衰老的男人:“每個月只是讓人送來香油錢供奉佛祖,讓我們庵堂日子好過一點,怎麼今天親自過來還等到全身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富五車捏出一根香菸想要點燃,但最終還是塞回口袋笑道:“確實有點事,因爲工作需要我怕是要消失一段日子,所以過來跟你見一面打個招呼,下週,我可能要外派去駐英使館處理文件。”
“駐英使館處理文件?”
中年尼姑眼裡透射出一抹詫異,帶着一絲懷疑看着身邊男人,這時,年輕尼姑從裡面小步跑了出來,靠在中年尼姑耳邊嘀咕幾句,在她重新離開後,中年尼姑拋出一句:“你肯定是在騙我。”
她聲音平淡而出:“你這個歲數了,又瘸了一條腿,華國政府怎會派你去英國?他們不讓你退休就不錯了,而且就算你要去英國,你用得着把銀行卡也捐給我們嗎?哥,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年輕尼姑剛纔跑出來告知富五車不僅捐了八千美金香油錢,還把一張全球通取的銀行卡也夾在裡面,同時留下一張紙條告知密碼,中年尼姑看着富五車:“你不告訴我的話,以後我不見你。”
“唉、、你依然執着!”
富五車嘆息一聲:“十多年的仇就要報了。”
聽到富五車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中年尼姑的表情微微一變,但馬上回復了慣常在人前的模樣,眼角餘光裡,還瞥見了不遠處閃現幾個藏在雪中的人影,眉頭便禁不住皺了起來:“你很危險!”
那幾個人雖然也身着白色衣服跟雪地融爲一體,但常年居住這裡的中年尼姑還是能看出端倪,熟悉一草一木的她低聲提醒富五車,富五車沒有回頭打量,而是苦笑一聲:“這麻煩來的真快。”
富五車並不奇怪對方會發現自己的下落,畢竟堂堂一國總理夫人,愛新覺羅的皇族,要在京城之內鎖定他這麼特徵明顯的人並不是艱難事情,只是有點感慨對方來的這麼快,十小時空擋都沒。
“我走了。”
富五車捶一捶自己殘缺的腿,想着以後生死聲音禁不住冰冷起來,中年尼姑想要拉住富五車說些什麼,但清楚一旦自己表現的關心,她十有八九會成爲對方拿捏富五車的軟肋,當下雙手合十:
“保重!”
富五車叼着香菸點燃向路口走去,就在他腳步挪移時,藏身雪地的人也沒再隱藏蹤跡,直接從雪地起身把富五車圍住,兩名臉色慘白的年輕男子更是搭在他肩膀:“富五車,跟我們走一踏!”
在三名常年不見陽光的白衣男子看來,他們對付一個瘸子應該手到擒來,只是兩個拿住富五車肩膀的男子還沒說第二句話,富五車就身子一抖,一股巨大震力瞬間把他們的手震開還生出痠麻。
在堵住去路的年長男子驚訝眼神中,富五車沒有絲毫停滯,拖着瘸腿進身頂肩屈肘,啪啪幾聲悶響,富五車雙足微分,右手空懸,腳下生根一般站在原地,而兩名年輕男子則是悶哼着被震開。
一人胸口被重擊,鎖骨生痛,一人腳上被狠狠踩了一腳,膝蓋微微變形,那種帶着一絲痠麻的痛楚侵進了他們十分抗擊打的身軀,讓他們的肌肉開始顫抖,無法做出任何應對和下一步的動作。
兩名動手的男子甚至都沒看清富五車怎樣出手,只知道在那一瞬間,就像有一個巨大鐵錘從不可思議的方向砸了過來,砸的如此兇猛,如此不可抵禦,他雖然橫臂擋了幾拳,卻依然被砸傷了。
兩名受傷男子相視一眼再次衝上前去,而一直沉默站在身後的年長男子也同時衝了過來,富五車微微低頭,提起雙拳,踮起兩隻腳的腳跟,順着直衝面門而來的那個拳頭,向後仰頭十二度角。
他腳尖高矮一錯,像條泥鰍般滑了過去。
一肘尖狠狠地砸在一人腹部,鮮血頓噴,富五車出手極爲剛猛致命,沒有一點花架子,直接朝着目標的要害處襲去,一跺足,一頂膝,一反肘,殺氣十足,讓三名圍攻男子紛紛中拳中腳倒地。
“富五車,寶刀不老啊!”
就在三人倒地勉強爬起卻再沒戰鬥力時,一個聲音從富五車的背後傳了過來,戴着一個口罩的福康安輕輕咳嗽一聲,梳得筆直的頭髮透射出一股狠戾:“看來我走眼了,我應該早點殺了你。”
富五車呼出一口長氣,拍拍身上雪花開口:“你跟了我這麼多天不累嗎?還翻查我看過的每一份卷宗文件,看來華家還真是做賊心虛,否則也不會讓你這樣吊着我,可惜你跟的再緊也沒用。”
“卷宗已經送出去了,華家要垮了!”
“華家是有麻煩,但離垮遠着呢!”
福康安嘴角牽動了兩三下,隨後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而你卻是面臨生死關頭,你如想要活命就乖乖跟我回去,如你想要死了,我不介意成全你,橫死掉你這個人,其餘東西就不足爲慮了。”
“而且你不配合我,還要燒掉這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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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這話拋出的時候,庵堂閣樓又閃出一名年輕尼姑,她的容貌俏麗精緻,一雙玉手美如春蔥,柔若無骨,她赤足着芒鞋,不着鴉頭襪,露出一雙底平趾斂的如霜雪白玉足,更美得令人目眩。
她的白布僧袍寬大柔軟,一塵不染,遮蓋着她絕大部分身體,但如男人見到只怕更想扯下僧袍,她看着外面劍拔弩張的態勢,臉上劃過一抹淡淡的無奈:“想要個安靜、、、爲何這麼難啊!”
隨即,她取出手機調出一個號碼:趙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