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陰冷,寒着身寒着心!
趙恆本不想耽誤太多時間影響前線將士安全,但杜天雄電話在金格格手裡,那就表示見到金格格就可以找到杜天雄,於是他最終讓車隊駛入距離中南海兩公里外的小公園,想看看她有何要事。
約見的公園很小,一眼望去就可以審視完整個架構,鑽出車門的趙恆下意識掃視四周環境,這除了是他對金格格條件反射的戒備外,更多是習慣性的警惕和防範,今時今日太多人想要他死了。
所幸他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於是在百狗剩他們散開戒備後,趙恆就把目光落在公園角落,慘白燈光下,一身羽絨的金格格正用手指輕輕揉着一朵梅花的直梗,笑容迷人望向緩緩走來的趙恆。
她所站位置是一個小水池,身前草坪盡頭如水墨畫般的黑白假山,在風雪中分外縹緲朦朧,雪花也讓這個尋常夜晚帶上了濃郁溼意,好像無數小水滴蘊積而成的粉,撲到臉上瞬間散開清冷無比。
“杜夫人找我何事?”
見到金格格風輕雲淡像是約會小姑娘的樣子,趙恆也壓制焦慮糾結的心,舉步站在杜夫人的面前:“我有點事情想要找杜叔,卻沒想到杜夫人拿着手機,這個時間點約我出來怕是不太好吧?”
金格格穿着一件剪裁極爲合體的紅色小風衣,腰間繫帶全白沒有任何的珠寶點綴,一看就知是京城某手工製衣店的傑作,毫不奢華刺眼,一味如她的人般秀麗冷豔,又如這天地間輕揚着的雪。
她聽到趙恆所言嫣然一笑,隨後落落大方挽起趙恆的胳膊開口:“我是你未來丈母孃,連我都不擔心什麼閒言閒語,你又忌諱什麼?而且我約你出來也不是壓馬路,更不是要你陪我喝酒消愁。”
“我是要告訴你,樸泰斗報告不能上傳!”
趙恆原本要從對方的手臂中掙脫出來,聞言卻是瞬間停滯了動作,扭頭望着身邊女人冷聲而出:“你約我出來就是要阻止我面見杜叔?也就是說你已經見到我上傳的報告?你爲何要壓制消息?”
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金格格先是微微低頭,挽着趙恆的胳膊老實走了幾步,隨後聲音清幽而出:“樸泰斗活着只是你們的猜測,一個齋菜館細節說明不了什麼,說不定是南韓故弄玄虛。”
趙恆目光越發變得清冷,沉聲喝道:“你是真以爲南韓故弄玄虛,還是找理由不想面對這現實?如果樸泰斗還活着的話,按照華國高層和軍部制定的冒進策略,梅瞎子他們就可能遭遇伏擊。”
“他很可能成爲第二個林鳳祥!”
林鳳祥是太平天國的戰將,一八五三年五月洪秀全派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等率二萬多太平軍將士北伐,北伐軍雖然一度進至天津附近,因孤軍深入後援不繼,最終在一八五五年全軍覆沒。
趙恆的兩個拳頭不知覺中無形攢緊,雪花打上他憤怒的臉頰,卻也無法變得更清涼,杜夫人幽幽一嘆道:“如果樸泰斗真活着的話,軍部肯定會修改作戰計劃,但你也不敢百分百肯定他還在!”
“要知道他可是你親手殺的!”
杜夫人轉到趙恆的面前,紅脣輕啓:“如你們在尼姑庵殺的不是樸泰斗,那你們殺死的強大老者會是誰?難道世界上有如此相似人?爲何又有那麼多南韓高手賣命?這些疑問你可能回答我?”
在趙恆微微沉默的時候,杜夫人伸手爲趙恆拭去一片雪花:“我想你心裡也沒有答案,既然你沒有十足證據判斷樸泰斗還活着,你不覺得阻攔軍部對敵作戰荒唐嗎?孤軍深入確實存在風險。”
“但是耽誤戰機一樣是罪人!”
她的聲音變得尖銳:“如果樸泰斗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軍部因爲你的建議遲緩攻擊,那就會錯過樸泰斗橫死對南韓士氣打擊的良機,那就會讓本來只死一千人奪下的風寒島,需要一萬兩萬、”
她的修長手指按在趙恆的心臟上,一字一句補充:“甚至十萬人來填,到時你又怎麼對得起不該死去的將士?”她還變得語重心長:“趙恆,作戰需要的是準確情報,而是虛無縹緲的猜測。”
在趙恆保持沉默的時候,金格格又讓聲音變得輕緩:“否則你今晚猜測樸泰斗活着,明天認爲李太白沒死,後天又覺得對方要襲擊京城,這樣結果只會人心惶惶讓華國自亂,到時不戰自敗。”
“你忍心看到那個局面?”
趙恆冷冷吐出一句:“可是你總該考慮這個可能,總該提醒前線將士小心,我知道戰爭有時候需要冒險來取得勝利,但是你也該讓梅瞎子他們知道危險,而不是打了雞血般肆無忌憚的冒進。”
趙恆當然知道戰機就是勝機,一旦錯過很可能遺憾終身,也清楚錯過可能需要更多性命來填,可是微生瑜的判斷讓他多少有所認定,至少黑衣女子臉上不見什麼悲慼之意,樸泰斗八成還活着。
八成的可能、、足夠需要華軍謹慎。
“絕對不能!”
金格格毫不猶豫拒絕了趙恆的提議:“前線將士之所以士氣高漲無所敵手,就是知道南韓傳奇已經被你殺了,一旦你告訴他們樸泰斗還活着,士氣必然下降,到時就沒有勇氣勇奪風寒島了。”
她還揪着一個論點解釋:“而且你看南韓媒體的沉默和官方籌辦的喪禮,如果樸泰斗還活着早就播報出來鼓舞士氣,哪會眼睜睜看着南韓官兵士氣低迷無心作戰,剛剛接觸就潰退幾十海里。”
趙恆臉上劃過一抹戲謔道:“人家好不容易讓你們誤認死在華國,驕縱華國上下冒進的決心,又怎會現身出來戳破樸泰斗活着的真相呢?杜夫人,我依然堅持此事要告知各方來保障將士利益。”
金格格語氣變得堅定:“我反對!”
隨後她又讓自己變得真摯起來:“趙恆,我反對的原因除了剛纔所說之外,還有一個就是你杜叔太需要一場勝利來奠基,他剛上任就遭遇內奸外敵聯手襲擊國賓館,他必須展現出自己強硬。”
她一拍身上雪花補充:“這強硬就是揮兵壓境奪下風寒島,讓南韓哀鴻遍野割地賠款,唯有這樣你杜叔才能贏取民心贏取聲望,成爲華國毫無水分的實權總理,而不是華英雄那種醬油角色。”
“否則他發揮不出才能也難於有所作爲。”
她抓着趙恆的手臂開口:“沒有戰績,南長壽他們遲早會把他架空,趙恆,你也算是半個杜家人了,你難道忍心見你杜叔渾噩度日?如果是這樣,我們何必做總理,遠不如在華海做土皇帝。”
趙恆掙開她的手向趙氏車隊走去:“我知道你們需要勝利,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勝利,可是我有八成把握樸泰斗還活着,也堅信艦隊奪取風寒島會掉入陷阱,所以我始終要向杜總理道明情況。”
“這是我一個安全部部長該履行的責任!”
趙恆擡起頭掃過公園上空飄蕩的國旗,聲音在黑夜中激盪飛揚:“微生瑜說的沒錯,當一個人面對選擇充滿矛盾的時候,就該把頭頂的國徽拿出來看看,對得起它,爲之,對不起它,棄之!”
“也許我今晚所做對不起杜家,但對得起這面旗幟。”
趙恆回頭看着金格格開口:“我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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