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在泰源西北方向的四十多裡處便是有風水寶地之稱的不落山脈,雖然時令已近深冬,但草木仍然鬱郁鬱蔥蔥的豐茂,在山風的吹拂下枝葉飄搖而舞,更有各色鳥類因爲號角聲的驚擾沖天飛起。
“嗚”
雲淡似紗,天空湛藍的如一塊巨大的藍色水晶,在臨近山脈的一處草地,青黃無邊,放眼看過去心便也跟着曠達空闊起來,藍天上的朵朵白雲彷彿也帶着輕鬆和歡樂的心情,在空中飄浮游蕩。
這處山脈這處草地是常人不可靠近的禁區,因爲山脈一處分支就是百棺陵地,雖然西系沒有愛新覺羅的瘋狂,用九座大山打造皇族墓地,但西不落還是儘量讓子侄落個寶地,好山好水的陪伴。
用西不落的話說,他們已經是英年早逝,死後怎麼也要舒適,所以老人就在這裡畫了一個圈,把這處飛龍在天的寶地變爲西家墓地,只要是西系子侄或者親朋都會按照親疏關係葬入不同墓地。
百棺陵是最佳之地。
此刻,趙恆正跟西運財、南唸佛他們站在一處臨時搭建帳篷面前,今天是西系祭祀的開幕式,雖然西不落已讓西太保一切從簡,但必要的儀式還是需要的,喬運財也就邀請趙恆兩人過來觀禮。
趙恆原本不想過來見證祭祀開幕式,畢竟百棺陵幾乎都是爺爺砍下的人,可是他又清楚自己遲早要面對殘酷現實,再說連喬胖子都不再忌諱這事,自己再扭扭捏捏就顯得心虛,於是最終前來。
南唸佛看着面前龐大的隊伍,臉上涌起一抹笑容:“我一直以爲是西系親朋上山祭祀,擺幾份生果上幾炷香,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聚合,怪不得西老每次祭祀都嚴陣以待,果真是一件盛事。”
他和趙恆一樣都是第一次參與西系祭祀,所以對這種場面多少有點驚訝,堪稱古代皇帝祭天了,趙恆也是微微點頭卻沒有說話,這種場合他多少不方便開口,搞不好容易引起西系子侄的反感。
畢竟,死者都跟爺爺有關。
“表叔已經一切從簡。”
喬運財指着前方草地數百人,臉上劃過一抹惆悵開口:“換成以前,這裡至少有三千人出現,除了西家子侄之外,還有不少華西權貴來參與,爺爺喜歡那種氣氛,來表達自己對死者的歉意。”
他嘆息一聲:“可是我卻很是反感,總感覺有一種被人看戲的意味,自家死的人,讓華西權貴年年參拜有什麼意思?記住西家死去的人又怎樣呢?後者不可能復生,爺爺也不可能開心一點。”
在趙恆拍着喬運財肩膀時,喬胖子又吐出一句:“不過年年參拜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讓華西權貴騰昇對政府仇恨,或許這也是爺爺目的之一,在他們心裡種下仇恨可以更好維護西系地位。”
喬運財並不介意在兩位兄弟面前道出自己心聲,因爲他清楚上一輩恩怨已經難於影響三人關係:“我跟爺爺說過不下五次,死者入土爲安,每年召集數千人折騰一番,他們怕是要難於瞑目。”
“今天邀請你們來觀禮,倒不是我想要拉人湊熱鬧。”
在南唸佛和趙恆看着他的時候,喬運財又冒出一句話:“而是我希望這開幕式之後,你們幫我勸告老爺子,把儀式和人員再精簡一下,我不反對每年多抽時間給逝者祭祀,只是不想太多人。”
“老二,不要想太多了。”
趙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一握自家兄弟的胳膊:“西家人丁單薄,西老缺乏天倫之樂的享受,加上大團圓的節日將至,所以他就習慣找些人來熱鬧,暖一暖身心,談不上什麼挑撥仇恨的。”
南唸佛也一笑:“是啊,西老主要是太孤獨太寂寞,我想他拉着你進行魔鬼訓練,也是想要跟你呆久一點,而且你不是說昔日祭祀都數千人嗎?今天五百人都不到,可見西老對你言聽計從。”
“一步一步來,或許明年就五十人呢?”
南唸佛顯然不想喬運財因爲這事跟西老意見衝突,所以盡力替前方念着經文的老人說話,隨後還話鋒偏轉:“西少,你監控西系高層有沒有收穫?有沒有發現他們的家人遭受到劫持或失蹤?”
喬運財把目光從前方收了回來,隨後向趙恆他們苦笑一下:“看來我的判斷是錯誤的,我讓人暗中查了數十名華國高層,除了表叔沒有家屬之外,他們妻女父母全都安然無恙沒有半點異樣。”
他呼出一口長氣,目光掠過前方扎堆的西系高層:“不是親人出現問題,那就是你們所說的人爲財死,我正在讓人查他們的經濟狀況,看看這些身家百億的人有沒有虧空、手緊或欠下賭債。”
“可是都快春節分紅了,他們起碼數十億進賬。”
喬運財擠出一抹笑容:“這錢相比他們從三百億花紅所分不會少太多,他們何必爲那點錢鋌而走險?爲錢造反多少牽強。”華西高層身家已經到了十輩子都花不完的地步,爲錢玩命很是荒唐。
南唸佛和趙恆相視一眼皺起了眉頭,即將分紅也壓下他們人爲財死的猜測,南唸佛遲疑了一下,最終壓低聲音道:“他們最近有沒有可疑痕跡?有沒有暗中溜出去?庇護殺手該是單線接觸。”
喬運財搖搖頭:“華西戒嚴,很多人蹤跡都透明。”說到這裡,他還露出一抹苦笑:“其實我現在更希望是兩個殺手無從下手跑出了華西,畢竟揪出內應會讓爺爺難受,棺材又要多一副了。”
“希望如此吧。”
南唸佛嘆息一聲,此時,四十九名裸露着半邊臂膀的紅衣喇嘛,在數百人仰望之下,把長長的牛角號向着蒼天用力吹響,十里外都能聽見那悠長而沉實的聲音,以此來宣告西系祭祀正式開始。
隨着牛角號的吹響,又有近百名喇嘛僧從人羣中魚貫而出,高誦着佛號經筒在四周開始轉圈,他們手中有的捧着長燃不熄的酥油燈,有的拿着轉動不止的經筒和旗幡,一個個神情肅穆,莊嚴。
喇嘛僧全都是紅色僧衣,一人高高坐在衆多紅衣喇嘛所擡的佛輦之上,身披耀眼的金色袈裟,着紅色僧袍,高大的身軀看上去就如金剛降世一般,盤膝坐在佛輦上閉目唸佛,卻也是寶像莊嚴。
只是落在趙恆眼裡卻多少有點邪惡。
喬運財淡淡指出:“活佛!”
在趙恆和南唸佛微微訝然的時候,不少人正對高高在上的活佛恭敬施禮,趙恆眼睛微微眯起,這些人向着僧隊跪拜,向着他們心目中的神明跪拜,爲的是什麼?是通過虔誠來贖清今生的罪惡?
但誰又能證明什麼是罪惡什麼是功德呢?善與惡的標準是什麼呢?誰又能證明來世的存在?那些所謂的神明,很可能一樣是屑小無爲之輩,憑藉着道貌岸然的樣子來欺騙着世間的善男信女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
趙恆沒有對經過面前的活佛頂禮膜拜,他一向對自己充滿信心,那是一種無所畏懼的佛來殺佛,魔來滅魔的信心,所以什麼高人什麼活佛於他都是浮雲,他更不會因此參拜來彰顯自己的虔誠。
趙恆只跪兩種人,一是尊敬的長輩,二是死人,似乎是感應到趙恆的心中不敬,活佛在經過趙恆的時候微微睜眼,眼裡迸射出一抹銳利光芒,隨後又悄無聲息黯淡了下去,嘴裡唸叨着幾句經文。
趙恆摸摸鼻子跟對方坦然相對,隨後他又眯起眼睛望着開始向百棺陵走去的喇嘛隊伍,向身邊的喬運財低聲問道:“西老怎麼請這些藏教喇嘛呢?”在趙恆看來,應該是道士或者和尚纔對。
“表叔說、、、”
喬運財咳嗽一聲:“活佛法力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