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八點,一架灣流專機從香港機場直飛京城,在香港遊玩的趙恆、陸猛、宋青官、喬運財和林曉麗他們齊齊回到京城,南清婉的綁架一事擾亂了他們遊玩計劃,心情相比離開時沉重了兩分。
趙恆他們從專機走出來後立刻鑽入早就備好的專車,隨後就在趙氏成員保護下匆匆離開機場,只是他們儘管速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但行蹤還是盡數落在有心人眼裡,每個人也都被確認清楚。
這夜晚,註定不會太平靜。
這個初夏偶爾還有淡淡霧霾,讓人們視線處於昏暗中,但南長壽的心比霧霾天更陰鬱,臨近十一點,北海公園附近一條衚衕深處的院子,被一棵棵小樹遮掩,談不上柳暗花明,卻也分外妖嬈。
兩進的院子,幽深安靜,不大的院落但絕對算得上京城頂尖豪宅,有價無市,當下社會,有錢買不上的東西,纔是身份地位的象徵,四合院的後院,幾株花朵綻放,添幾分勃勃生機與淡淡幽香。
在後院大廳的廊檐之下,一門靜靜的洞開着,流淌着陰冷的夜風,廳內,南長壽正站在一副沁園春面前細細審視,這座成立於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小院,六年前就變成南長壽秘密會見親信的工具。
有些人有些話只能在特定的地方說出來才合適,站在坐北朝南的敞亮正廳內,一直鬱鬱寡歡的南長壽看着牆上的沁園春不動,嘴裡只是喃喃自語:“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大廳除了南長壽之外,還有四五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們神情沉默端坐在大廳兩邊,目光沒有多少感情望着南長壽,像是在注視也像是在沉思,這些就是跟着南長壽打拼多年的殘存老臣。
南唸佛清洗了南系七八成關鍵卻不敏感位置上的老臣,果斷乾脆地掌控中大部分權力,但對牽一髮動全身的老臣還是沒有過快下手,眼前這些人就是殘存下來的元老,他們還具有一個共同特徵:
全部做過南長壽的秘書!
這些人在南長壽手裡都做過幾年秘書,隨後就被南長壽踢去各個關鍵位置,相比南系子侄來說,他們更有迷惑性和欺騙性,如果不是查探他們的履歷,很難會被人發現他們跟南長壽關係密切。
也就因爲跟了南長壽幾年,他們都有相似的沉寂素質,所以見到主子在沁園春面前喃喃自語,他們也都沉默下來等待指令,也就在這時,一名南系元老快步從門口走入,望着南長壽恭敬彙報:
“南老,他們回京了!”
南長壽唸唸有詞的嘴巴瞬間閉上,他的煩躁情緒終於被這個好消息消散兩分,他猛地轉過身來,笑容在慘白燈光中慢慢綻放,他帶着一絲欣慰開口:“周漢,你是說,趙恆他們全部回來了?”
被稱呼爲周漢的元老點點頭:“對!”
“啪!”
一隻出自景德鎮精工巧匠之手的青瓷茶杯,被南長壽高興的一把捏個粉碎,枯瘦右手瞬間多了一抹血跡,兩邊中年人下意識上前想包紮,卻被南長壽輕輕揮手製止:“沒事,他們全回來了?”
周漢卑微低頭,主子的威壓搞得他脊樑溝直冒冷汗:“回來,趙恆、西門慶、陸猛、宋青官全都回京了,安排好西門慶他們入住恆門還層層保護後,趙恆就去找南少吃宵夜,商量綁架一事。”
“好!很好!”
南長壽拿紙巾擦掉掌心的細渣,刺破的傷口不僅沒有讓他感覺疼痛,相反還讓他精神了兩分:“他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小子還是緊張清婉的,很好,很好,我還擔心他坐鎮香港指揮。”
南長壽的心情因爲趙恆回京愉悅不少,隨後又望向左邊一名中年男子,那是最先跟隨他的秘書,算得上心腹大將:“郭秘書,那些老臣家屬有消息了嗎?四五百名家屬,你有沒有找到一人?”
被他盯着的郭秘書搖搖頭:“沒有!”
他呼出一口長氣,不敢正視南長壽的目光:“我們已撒出人手去尋找,可是國外太大了,沒有範圍沒有方向,我們做起事來事倍功半,我們甚至不敢保證他們出了國,因爲出入境沒有記錄。”
“廢物!”
南長壽冷冷喝出一聲,雖然他也清楚孫子做事滴水不漏,怕很難給自己找到家屬求證,搞不好早被他殺人滅口了,可是南長壽總需要全力以赴,畢竟他要對得起死去的人:“再給你一禮拜。”
“到時沒有找到,你就從地標跳下來吧。”
郭秘書嘴脣微咬點點頭,不由暗呼自己怕是小命難保,大廳兩旁的其餘幾個秘書,冷眼旁觀着同伴被訓斥,他們跟郭秘書一樣,都不過是南長壽的一條狗,所以犯不上同情憐憫也沒有這必要。
“滾!”
南長壽手指點點頭讓他滾蛋,還緩緩地長呼吸幾次,穩定差點失控的情緒,郭秘書如蒙大赦馬上起身,還習慣性彎腰撿起一地茶杯碎片,誠惶誠恐離開,祈禱着自己能夠找到失聯的老臣家屬。
“南老,錢唐江來了!”
就在郭秘書離開大廳後,一名南系護衛走上來彙報,南長壽點點示意有請,沒多久,一個如南長壽般儒雅但少幾分氣勢多幾分陰鬱的中年男子走進來,五官清秀,身軀挺拔,流淌着意氣風發。
不過最讓人矚目的是,他手指上戴的祖母綠,翠綠翠綠很是扎眼,一看就是極品貨色價值不菲,錢唐江,長江八峽水利集團的總經理,正兒八經的副部級人物,也是昔日華國元老的直系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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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老好!”
他看了看地上還沒清理乾淨的碎渣,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南老,不知爲何事動怒?如果需要錢唐江解決的話,南老儘管出聲,錢家上下隨時願意赴湯蹈火,只求南老不要生氣,保重身子。”
在其餘中年人不置可否的笑容中,南長壽流露自嘲意味,不生氣?保重身子?錢唐江的話讓人很舒服,可是有太多的事情讓他手忙腳亂,難於從容,最重要的是,南長壽感覺自己沒多少時間。
“錢唐江,你在這個位置上整整十五年了!”
南長壽望着他淡淡開口:“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在南長壽揮手要了一杯茶水的時候,錢唐江一臉恭敬回道:“回南老的話,錢唐江感激南老的栽培,能夠坐到這個位置已是天大福分,錢唐江和錢家上下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他已經進京差不多一個星期了,在很多人心裡包括他自己,都認爲這次進京是要往上挪一挪位置,畢竟集團董事長明年就要退休了,他這個總經理九成九會晉升,只是他又不能流露貪婪的意味。
所以以退爲進的謙卑。
南長壽眯起眼睛看了昔日愛將一眼,輕輕搖頭開口:“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問你要不要往上升一升,今天竟然進得這個小院,那就表示自己人,說話不用再虛與委蛇,大家都坦誠點。”
在錢唐江心裡微微咯噔的時候,南長壽很直接的告知:“我的意思是,你在總經理位置坐了十五年,享受了無數人難及的富貴和榮耀,該把位置讓出來了,同時,從集團踢出幾個錢家子侄。”
“也就是說,你該內退了。”
錢唐江大驚失色:“南老,錢唐江何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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