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吞噬着大地。
在京城一處殯儀館的焚化處,乾燥陰暗的房裡,五百多平方米散發着焚燒肉體和衣物的氣味,哪怕是抽風機二十四小時也無法清空,令人作嘔,耳邊還不時能聽見焚化爐毀屍滅跡時的茲茲聲響。
小辮子男人就像是一隻大馬猴,斜靠在房裡的牆壁處,寂靜無聲恍若死去,他的腳踝和雙手,拴狗似的,繫着拇指粗細的長長鐵鏈,鐵鏈的另一端,系在一個沒有運轉的焚化爐上,哐當作響。
小辮子男人已經失去自由五六個小時,昔日意氣風發的黑摩利心腹,此時明顯憔悴,相比火鍋城的樣子足足瘦了三斤,那條小辮子也越發顯得長了,臉上的肉疙瘩和下巴,都失去了飽滿光澤。
他不知道事情的因果,也沒有力氣去想,昨晚在賓館被黑青天他們堵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怕是要完蛋了,要在監獄度過一輩子,只是沒有想到,黑青天秘密詢問他一番後就馬上轉交給他人。
在捱了一頓揍飽受皮肉之苦後,他又被塞入一架飛機來到了京城,隨後,他就被陸猛帶來這個殯儀館,把他像是狗一樣系在這,讓他眼睜睜看着一具具屍體在火光中成灰,精神飽受摧殘和折磨。
“啪!啪啪!”
在小辮子男人下意識閉眼想要休息時,陸猛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揮舞着手中的皮帶就是一頓猛揍,那是軍人系的那種武裝皮帶,兩邊是碩大的鐵釦,輕輕一拉,便會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摟頭蓋臉的一皮帶下去,能把人的皮肉都給挖掉一塊,皮帶每被拉響一次,陸猛便會條件反射的伸出舌頭,舔着嘴角,眼中放射出狠辣而興奮的光芒:“媽的!誰讓你睡覺?給我好好看着!”
“要睡覺可以,把我要知的東西全說出來!”
陸猛毫不留情的把小辮子抽醒,鮮血淋漓,握着一支錄音筆像是審犯人一樣,要求小辮子男人把他所知道的蘇祿王朝事情都講一遍,越詳細越好,還讓人找了厚厚的一疊紙,很認真的做記錄。
也算有點骨氣的小辮子男人在一開始,自認自己什麼大場面都見過,而且錯誤的以爲,既然陸猛費盡千辛萬苦的把他運到京城,那麼,就不會輕易的殺死他,所以爲了顯示堅強,他拒絕配合。
拒絕的結果是,他捱了一頓痛揍,還不讓睡覺,大燈猛烈照射他的眼睛,還讓他看着火化爐的焚燒屍體,小辮子男人被陸猛的手段折磨的死去活來,最後只能痛苦的向陸猛低頭:“我說—!”
在小辮子男人看來,反正他知道的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在菲國的人,只要有點資歷也基本上都知道,自己犯不上爲之遭受恥辱,再說,他現在堅強硬挺,結果只是讓自己多吃苦頭。
誰看得見?又有什麼意義?
做爲一名老江湖,小辮子男人清楚的知道,他的結局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因爲足夠利益交換而被安全釋放,要麼,做爲陸猛立威發泄的工具,被殘忍處死,屍體丟在荒山野嶺被野狗蠶食。
這也是他們對待很多人質的方法。
至於被蘇祿王朝成員發現,幸運解救,或者利用陸猛他們的失誤,而逃出生天,那都是小說的故事,電影裡的胡編亂造,在現實中,發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況他已被陸猛打斷了一條胳膊。
好漢不吃眼前虧。
把這一切都想明白了的小辮子男人,立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配合,他就像是最優秀的模範老師,開始給眼前的陸猛講述蘇祿王朝的起因,組織宗旨,人員架構,自己地位、昔日戰績和資金來源。
小辮子男人覺得,他把他這一輩子能說的話都給說完了,看着陸猛聽得聚精會神,雙目放光,錄音筆飛速轉動,小辮子男人的虛榮心獲得小小滿足,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如此好的口才。
當然,他還是隱藏了一些機密。
不過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的嗓子啞了,精神疲憊,嘴巴像是上了岸的魚兒,一張一合,完全是機械動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後來都講了一些什麼,也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冒出:
“你們在馬京省有沒有窩?”
趙恆領着宋青官數人從門外閃入進來,聲音帶着一股子威嚴:“如果綁架了人質撤到馬京,你們會匿藏在哪裡?又有多少人負責看守?你既然已經說了那麼多,不妨把剩下的也全部說完吧。”
小辮子男人聞言身軀一震,看着站在面前居高臨下的趙恆,嘴角止不住牽動一下,在陸猛冷哼一聲時,艱難的擠出一句話:“我不知道,我很少去馬京省,我更多是負責綁票,藏票不是、、”
“不知道?”
趙恆拉斷小辮子男人的鐵鏈,隨後讓人把他放在焚化爐的轉帶上:“你可以選擇再說一次,如果還是不知道的話,那這條轉帶就會送你去火爐,讓你跟一具具屍體般燒成渣,連骨頭都不剩!”
趙恆拍拍他的臉:“而且我還會告訴你,我會用相同的手法,把你在棉蘭老島的家人族親,總共五十七口全部殺掉,你可以想一想,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在火化爐中的悽切掙扎!曼古達先生!”
趙恆漫不經心的說道,但話語的內容,卻殘酷的到了極點,小辮子男人的眼睛猛然睜大,腦袋哐當砸在了輸送帶上,砸得腦袋昏沉,整個人就如被桶冰水當頭淋下,從天靈蓋一直冷寒到了腳底。
這混蛋知道自己底細?
在他難於置信看着趙恆的時候,宋青官上前一步,把剛打印的照片全部攤開在小辮子男人面前,是他一臉和藹的妻子,歡笑不已的女兒,乖乖寫字的兒子,以及聚在一起談笑風生的家人族親。
他甚至還在照片見到幾支對着家人的槍口,也就是說親人已經出於趙恆的掌控下,後者只要發出一個指令,很可能就有子彈飛過去,爆掉家人的腦袋,曼古達心裡止不住揪起也涌現着一股憤怒。
趙恆淡淡開口:“我向來喜歡滅門!”
“你究竟是什麼人?”
曼古達按捺住憤怒和恐懼,嘴脣都快咬出血擠出一句,他到現在還難於明白,不就是火鍋城一起衝突嗎?怎麼會讓事態惡劣到滅門的地步?而且這小子究竟什麼來歷?身邊手下個個彪悍無比。
趙恆從宋青官手裡拿過一支香菸,沒有點燃塞入曼古達嘴裡,悠悠一笑回道:“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我有能力殺你,也有能力誅你族親五十七口,只要你相信這一點就足夠。”
“時間不多了,好好考慮吧!”
“你——”
小辮子男人身軀猛然一震,呼吸急促大汗淋漓,他看着趙恆蕭殺無情的臉,又看看自己被綁在輸送帶上,渾身汗毛,瞬間根根立起,隨後又聽見趙恆冷冷道:“運送帶十秒,你只有十秒時間。”
咔!機器運轉!
“我說——”
在焚化爐騰地燃燒起火光運送帶開始前行時,小辮子男人按捺不住驚恐,歇斯底里的吼出一句:“我說!”雖然這是絕對不能外傳的機密,但是相比他的生死來說,精疲力竭的他還是想活命。
何況,他已經說了很多很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趙恆和陸猛就是捏住他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一點一點把他心裡秘密挖出來,如果一開始就詢問狡兔三窟的機密,只怕小辮子會直接以死相抵。
趙恆風輕雲淡的看着曼古達,這種神情讓後者非常憤怒,這貓戲老鼠的遊戲,曼古達以前也經常玩,用語言刺激被自己利爪所控制,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的獵物,非常享受看着人質敵人掙扎。
絕望,以至最終崩潰,那種巨大的成就感,會在心中以爲,自己就是無所不能的神祗,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從貓變成老鼠,而且趙恆這隻貓,完全不是他所能對抗的。
“對了,我還想知道黑摩利族伯黑安圖的情況!”
在陸猛握着錄音筆一副滿足的時候,趙恆又漫不經心的拋出了一句,小辮子男人呼吸微微一滯,儘管趙恆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但他還是嗅到一抹莫可名狀的兇意,讓他手腳頃刻流淌出汗水。
這小子要幹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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