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當東方雄帶着黑鳥出現在邊軍猛虎大營的時候,戰破軍正滿頭汗水從集訓場上跑回來,他向東方雄啪的一聲敬禮,態度一如既往的恭敬,不過眼神相比貓頭嶺一戰前,卻多了一份冷漠和死寂。
東方雄看了面前戰破軍一眼,又看看他身上大小傷痕,起手回了一個軍禮後開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已經是一名師長,沒有必要事事親爲,更不用親自參與訓練,你看你,傷痕累累。”
他一臉愛惜的看着戰破軍,有欣慰也有無奈,欣慰的是,有這員大將爲自己訓練軍隊,自己的壓力可以減少大半,猛虎大營正向當年的邊軍靠攏,無奈的是,戰破軍總是身先士卒讓自己受傷。
戰破軍淡淡開口:“將士齊心,方顯華軍之威!”
東方雄揹負雙手踏前一步看着愛將,臉上劃過一絲無奈開口:“我知道你心裡的苦,也知道你隨時都想戰死,但是你應該知道,我更想讓你呆在身邊十年八年,而不願意你把自己當做死人。”
戰破軍臉上劃過一抹感激,目光炯炯看着的東方雄:“將軍,我很感謝你的信任和厚愛,更感動你不離不棄的鼓勵,可我終究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罪人,我的靈魂早已在貓頭嶺陪着他們死去。”
“哪裡話?”
東方雄眼睛迸射出一抹光芒,一拍戰破軍的肩膀喝道:“你有罪,但罪不至死,貓頭嶺一戰,很多人都要爲此羞愧,絕非你一人之過,說到底你只不過是犧牲品,讓你擔起兵敗罪名不公平。”
東方雄拍拍自己胸膛,一字一句補充:“四大家主有罪,華家有罪,東夏書有罪,第五琴和我也有罪,我們這些罪人都咬牙活着,你又妄談什麼靈魂死去?何況你事後最大程度保存了邊軍。”
戰破軍呼出一口長氣,兩道疤痕的臉顯得猙獰:“將軍,謝謝你的開解,但戰破軍向來是一個固執的人,在貓頭嶺給自己判了死罪,今生就絕對不會給自己無罪藉口,之所以現在還活着、、”
“是因爲我想把自己最後價值獻給華國。”
他的眼裡閃爍着一抹熾熱,聲音帶着一股熱血:“黑兵已逝,邊軍已散,我要給東方將軍鑄造一支威懾三軍的虎狼之師,待我再無半點價值,我就會把自己關入軍事監獄,孤獨終老或死去。”
東方雄這第一戰將雖然所向披靡攻無不克,但面對戰破軍的心魔卻始終無法擊碎,看着戰破軍視死如歸的態勢,東方雄散去勸說的念頭,只是看着戰破軍行屍走肉的活着,心裡多少有些難受。
“你給自己判了罪,我也不再勸你!”
東方雄臉上劃過一絲落寞,隨後話鋒一轉開口:“可是她來邊軍大營這麼多天,你怎麼也該去看看她,你可以給自己判罪,但你沒有資格給她判罪,在趙恆在我心裡,唐靜子是一個奇女子。”
他的聲音變得激昂起來:“她也是四大家族的犧牲品,不得已之下下藥迷暈了你,你因此無法支援貓頭嶺導致邊軍失敗,我知道你心裡有怨言有恨意,可是你摸着良心說,你有資格恨她嗎?”
東方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先不說她的錯不是自己想要,就是她真的犯下了大錯,她的所作所爲已經彌補很多,敢愛敢恨犧牲自己,讓東系因此分崩離析的倒臺,東太白也走上了審判臺!”
“她沒錯,錯的是我!”
戰破軍眼裡劃過一抹無法掩飾的心疼,也就是這一份揪心讓他情感有了波瀾:“我從來就沒有恨過她,我之所以沒有去見她,是因爲我不敢見她,如果不是我沒用,無法保護自己的女人、、”
“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在東方雄的目光中,戰破軍臉上涌現一股痛苦,不可遏制的一拳捶在牆壁,只聽砰一聲悶響,牆上多了一個拳印,還有一絲血跡流出:“她一切的錯一切的罪,都是戰破軍的無能羸弱所致。”
東方雄原本要斥責戰破軍這些日子沒有探視唐靜子,但聽到他這一番解釋就散去了所有念頭:“我理解你的苦,也理解她的苦,也正因爲覺得你們不容易,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珍惜這機會。”
他嘆息一聲:“經歷重重磨難和誤會,你們應該更珍惜對方纔對,破軍,去看看唐靜子吧,你們還活着,這比什麼都重要,你們不應該相互折磨過着苦日子,給她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
東方雄像是一個哲學家,望着戰破軍輕聲開口:“在雨果大師的《悲慘世界》裡,冉阿讓再次被捕入獄,他望着窗外的灰濛濛天空,有這麼一句旁白:人心比任何地方都更眩目,也更黑暗。”
“精神的眼睛所注視的任何東西,也沒有人心這樣可怕這樣複雜,這樣神秘,這樣無邊無際,有一種比海洋更宏大景象,那就是天空;還有一種比天空更宏大的景象,那就是人的內心世界。”
東方雄的身軀修長筆直,在燈光中就像是一座豐碑:“這段話實在太深刻,沒有穿越過死亡的蔭谷,沒有經歷過痛苦的自我掙扎,是斷然說不出這些話,人類最神聖的慷慨,是爲別人贖罪。”
“除非你嫌棄她!”
戰破軍低呼一聲:“我嫌棄我自己!”隨後他又苦笑一聲:“或許你說得對,經歷這麼多磨難,我們應該更樂觀活着纔對,東方將軍,你放心,我這幾天一定會去看她,任打任殺絕無怨言!”
東方雄拍拍戰破軍的胳膊,臉上掠過一抹欣慰:“這纔像是一個男人,不過你也不要跟我玩拖延戰術,你兩個小時內就去看她,五個小時後你要執行任務,你將率隊去天池保護南長壽他們。”
“保護南長壽?”
聽到東方雄的話,戰破軍神情微微一愣,似乎想不明白這個奇怪的任務,東方雄點點頭出聲:“沒錯,你要去保護南長壽,老傢伙最近諸事不利,心血來潮去天池祈福,軍部下令我們保護。”
戰破軍呼出一口長氣,隨後接過話題:“將軍,我理解軍部意思,可保護他何須我過去?南系精銳足夠保證南長壽安全,就算需要邊軍加一道保險,將軍也可以派其餘軍官執行,何必選我?”
他挺直胸膛:“十萬大軍訓練正在緊要關頭,我一旦離開會耽誤進程,將軍,不是我不想執行任務,也不是我不想見到南長壽,只是我更想把十萬大軍訓練完,所以懇請將軍另派他人前行。”
“人選非你莫屬!”
東方雄毫不猶豫的搖搖頭,目光炯炯的看着戰破軍:“北如來要保護南長壽被我拒絕,因爲我心裡知道,南長壽要麼沒事,要麼九死一生,他應付不了絕境,唯有你在生死境地能殺出血路。”
他揹負雙手向外面走去,頭也不回的拋出一句:“你不是一直想要贖罪嗎?你的靈魂不是早就死去嗎?這次保護南長壽,一旦遭遇敵人襲擊,你將會九死一生,你很大可能轟轟烈烈的戰死。”
戰破軍身軀一震:“我去!”
東方雄扭頭看了戰破軍一眼,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出發前見見唐靜子,兩人好好聊一聊,說不定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所以千萬不要相互折磨,免得臨死時生出不可磨滅的遺憾。”
戰破軍點點頭:“明白!”
門外,殘陽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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