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舊的山神廟回到恆門後,越小小向趙恆詢問要不要查一查周文子,趙恆毫不猶豫的搖搖頭,周文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態勢,查他不會有啥線索也不會有意義,相反被他發現會引起逆反心理。
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和來歷,只要他對自己沒有殺機,趙恆不介意做他一個知音,偶爾用琴聲洗滌血腥也是愜意之事,不過他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是讓越小小做了一份簡報,交給趙定天備案。
趙恆對周文子一無所知,但老一輩或許會有印象,在越小小把簡報親自送去王者衚衕的時候,趙恆就拿出手機打給魚玄機,讓她準備一架專機直飛華西,他想要去探視許久沒有見面的喬不死。
人在慢慢老去,再不珍惜就要懊悔一生。
“外公,你怎麼來這裡?”
下午四點,華西一處破舊的寺廟,儼然出現一老一少,喬不死和西門慶,身材龐大的西門慶微微彎身,對靠在輪椅上的喬不死輕聲開口:“這裡風大陰森,沙塵也多,要上香可以去天龍寺。”
西門慶環視周圍環境一眼,又看看眼前破落的寺廟,下意識的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外公怎麼了,突然心血來潮要他陪着上香,西門慶面對這個要求毫不猶豫答應,只是沒想到會來這樣的破廟。
暗灰色的古老建築雖然莊嚴宏大,但整體外貌卻已經陳舊,就連院子裡的巨大千斤鼎上也是銅綠斑斑,石階上也長滿青苔,顯得有些淒涼冷落,雄偉的大殿屹立如山,但找不出一尊完整佛像。
大殿供奉的主體神祗只剩下半個身子,雖然還是高高在上的態勢,但看得出久已未享人間肉食香火,看似俯視着人類的悲痛和愚昧,實則自己已結起蛛網,破舊的神幔在風中飄蕩,無比落魄。
這是歷盡滄桑還幾經折騰的古剎。
“天龍寺有它的榮耀,開天廟也有它的滄桑。”
聽到西門慶一副不解的樣子,靠在輪椅上的喬不死綻放一抹笑意,用手指點一點寺廟:“很多年前,開天廟也是一個香火鼎盛的地方,來上香的遊客數也數不清,燒掉的木香等於三級森林。”
喬不死悠悠擠出一句:“環保專家當時還指出華西的渾濁空氣,跟開天廟每天焚燒掉的香紙也有關,喬家人也常常出現在這裡,一年進貢的香油錢不下百萬,你可以想象它當時是何等輝煌。”
在西門慶訝然看着這個破廟有輝煌歷史的時候,喬不死臉上又掠過一抹遺憾:“只可惜它後來在破五舊運動中沒落下去,再後來,又流出幾個傳說,這些荒誕傳說,對開天廟有着致命打擊。”
西門慶生出好奇:“什麼傳說?”
喬不死呼出一口長氣,壓低聲音開口:“什麼傳說都說,還全是污衊的,當時流傳最廣一種傳說是:這外貌莊嚴的古剎,其實卻是個霪窟,進香拜佛的美貌婦女,常常會被擄入廟裡密室中。”
“不從的就被活活打死。”
他輕輕咳嗽一聲:“所以每到月黑風高的晚上,寺廟就會有她們的孤魂冤鬼出現,至於廟裡是不是真的有密室,究竟有多少良家婦女被奸霪污辱,誰也不能確定,因爲誰也沒有親眼看見過!”
在西門慶豎起耳朵聆聽的時候,喬不死又苦笑着出聲:“可是自從這種流言一起,到這裡來進香的人就漸漸少了,後來這附近又死了幾個不明身份的漂亮女人,於是開天廟就徹底衰落下去。”
西門慶點點頭:“你來這裡是找點回憶?”
喬不死先是點點頭,隨後又輕輕搖頭:“是,也不是,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爲想起今天是建寺兩百年的日子,最重要的是,這座寺廟當初就是喬家捐資建立的,那也是喬家最輝煌的日子。”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落寞情感:“所以我就想來看看,這幾近喬家縮影的開天廟,開天廟香火鼎盛的時期,也是喬家最輝煌的時代,開天廟落敗的時代,也是喬家衰落的時期,就如現在狀況。”
他嘆息一聲:“丁財不旺啊!”
“外公,你說錯了!”
西門慶看着老人臉上的惆悵,忙出聲寬慰着他:“開天廟香火鼎盛,喬家輝煌,這是毫無置疑的事,但開天廟衰敗,卻不代表着喬家沒落,就如現在,開天廟都要塌陷了,喬家卻再度崛起。”
他嘿嘿一笑:“舅舅是杜總統身邊紅人,喬家大院主事人,影響着國家經濟發展方向,我這個不成器的外孫,也是經濟副部長,雖然不至於掌控國家經濟命脈,但走出去也能獲得不少尊重。”
西門慶輕輕拍着老人的背部,儘量讓老人能夠開心:“恆哥就更不用說了,那就是一個傳說,你說,喬家現在兵強馬壯,哪會跟開天廟一樣衰敗?不用三五年,你一定會見到喬家再度輝煌。”
他還擡頭看了一眼破敗的寺廟,尋思哪天找趙恆商量一下,把這開天廟好好修繕一番,再搞點策略讓它人氣變得鼎盛,這樣就可以讓外公開心點,同時讓舅舅再娶一個,實現外公的丁財兩旺。
“有你們兩個小子,我的確已經滿足!”
喬不死聽到西門慶這幾句話,惆悵神情散去了些許:“你和趙恆是上天留給我的最好禮物,喬家是否輝煌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平平安安,外公爭強好勝一輩子,到最後卻發現平安是福。”
老人用手指勾住西門慶掌心:“當然,你們現在還無法理解,在你們年輕人的世界裡,熱血激情纔是主調,只是外公希望你們照顧好自己,相比你們的飛揚跋扈,但我更喜歡見到你們平安。”
西門慶點點頭:“明白!”
在喬不死的授意之下,西門慶推着黑色輪椅來到廟中天井,望着破舊殘缺的佛像,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西門慶忽然想跪下去,跪在這尊鍍金已剝落的佛像前,緬懷昔日喬家的輝煌。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變得如此虔誠,可是他並沒有跪下去,因爲就在這時,他的耳朵微動,大殿突然傳來咔嚓一聲響,在西門慶橫在喬不死麪前時,就見前面有一道驚虹厲電般的刀光飛舞閃動。
刀光過處,那粗如虎腰的木質庭柱立刻斷裂,隨後刀光再起,只聽“咔嚓、咔嚓”聲不絕於耳,山嶽般屹立的大殿突然開始搖動,在西門慶和喬不死的視野中,殿上那巨大的梁木已往下傾斜。
寺廟要塌!
西門慶和喬不死兩人都微微變了臉色,顯然沒想到有人會對他們下手,還跑來這裡肆無忌憚襲擊他們,要知道,他們今天出來雖然沒有帶太多護衛,但不用十分鐘,就能召集源源不斷的支援。
“轟!”
念頭轉動中,耳邊一聲震動,大殿已倒塌了一角,一尊佛像被壓成粉碎,可是西門慶並沒有倒下去,山可崩,地可裂,有些人卻永遠不倒,大殿又倒塌了一角,聲勢震顫人心,瓦礫塵土紛飛。
樑上的燕子和角落的老鼠迅速竄出去。
西門慶握着喬不死的手,依然屹立不動,柱子已經倒塌,屋檐也落地,飛揚的塵土,涌出來遮住了他的眼睛,但西門慶卻沒有絲毫慌亂,又是天崩地裂般一聲震動,大殿的中央已塌落了下來。
瓦礫碎木,急箭一般從兩邊罩向他和喬不死。
無法預測背後殺機的西門慶沒有退後,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眨,這不僅要有驚人的鎮定之力,還得要有絕對處變不驚的勇氣,就因爲他能鎮定,就因爲他有勇氣,所以他避開了第一次殺機。
他扯着喬不死猛地衝前,直接躲在那口破舊的銅鼎,噹噹噹!一陣急促的聲音響後,瓦礫碎木幾乎從銅鼎上滑落,偶爾有幾片漏網之魚,也被西門慶揮動衣袖拍掉,不讓這些碎物傷害到兩人。
敵人今天顯然有備而來,儘管襲擊顯得有點倉促,但殺招卻是源源不斷,還沒有等西門慶緩過氣來,兩把武士刀從灰塵中洞出,悄無聲息刺向了喬不死,刀鋒凌厲狠辣,毫無疑問要一招致命!
“當!”
西門慶眼神一冷,猛然一踹面前的銅鼎,千斤銅鼎瞬間挪移了出去,直接隔開武士刀和喬不死的距離,只聽噹噹兩聲,武士刀狠狠刺在銅鼎聲,發出擊打的聲音,隨後,武士刀斷成兩截落地。
西門慶猶如殺神臨世猛地竄了出去,在武士刀主人還來不及躲閃的時候,雙手一錯拍了出去,兩個身影倒飛而出,發出的半截慘叫聲,因爲咽喉被踢起的斷刀刺中頓住,濃稠鮮血飆射了出來。
西門慶橫在喬不死麪前,看着漸漸清晰的面孔:
“東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