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十一點,風波亭!”
在這個冷風徐徐的早上,巴黎另一處無人居住的莊園,一個躺在破舊沙發上的殘缺老人,正咂咂嘴巴向窗口觀望的華英雄開口:“小華,對方答應明晚見面了,十一點,風波亭,你我二人!”
華英雄扭頭望向老人:“他肯見我們了?”
顯然躺在破舊沙發上的老人就是江中華,他歪着腦袋望向窗外的天空:“雙方總要見一面了,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激情和興趣卻退了一大半,心中仇恨再也不復存在,更多是勞累和疲憊。”
在華英雄緩緩回頭的時候,江中華又流露一抹苦楚:“或許是這些日子忙於逃命,也或許是太想過幾天安穩日子,總之,我對趙定天和南唸佛他們的恨意,少了很多很多,我真想忘記恩怨。”
華英雄聞言轉過身來,帶着傷痕的臉上卻沒有太多勞累,相反涌現着一股堅韌的笑容:“江老,這是什麼話?多少艱辛多少困苦都熬過來了,現在臨門一腳,你卻怕了?這不符你的性格啊。”
“要知道,我們千里迢迢來到巴黎幹什麼?”
華英雄拿起一張探子,放在華英雄的身上:“還是不是要藉助帶頭大哥的勢力,爲我們失去的人失去的權勢討回公道,如果咱們現在退宿,不說對不起死去的親人,就是自己的心也對不起。”
“我還真想做個縮頭烏龜,畢竟,我已經九十多了!”
江中華臉上前所未有的落寞:“我不想死在勞累和憤怒的路上,如果可以,我想要在舒適安逸的環境,了斷我這輝煌又落魄,璀璨又卑賤的一生,如果可以,我還希望自己從來沒回過華國!”
他嘆息一聲:“如果不是我貪戀權力,跑回華國搞出這一檔子事,現在即使不說權傾天下萬人擁戴,也能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此生,可惜一步錯,步步錯,最終落到家破人亡命如草芥的地步。”
昔日他雖然一怒之下離開華國,走的不甘不願,可他終究有着超然地位,還有數不清的產業,華國權貴也要給他幾分面子,最重要的,還有一個江破浪陪伴在身邊,相比現在完全是天淵之別。
江中華不得不感慨:“自作孽啊!”
“小華,要不,咱們走吧!”
在華英雄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到嘴邊的時候,江中華抿入一口冒出一句:“咱們不要復仇了,就當自己是懦夫好了,咱們跑去一個小國家躲起來,我手裡還有一點錢,足夠我們過完最後日子。”
他舔一舔乾燥的嘴脣,憧憬着另一種生活:“我在巴西曾經有一個女人,雖然她沒有給我生下兒子,但我當初還是留了三套房子和六百萬給她,咱們去巴西投靠她,或者把她殺了奪回資產。”
華英雄一笑:“走?殺了她?”
江中華滄桑的臉上涌現一抹光芒,低聲接過話題:“雖然明晚接觸帶頭大哥,有可能給我們帶來複仇的希望,但只是希望而已,如今的趙恆和杜天雄太過強大,他們又不像趙定天存有底線。”
他連珠帶炮的開口:“雙方真大打出手的話,帶頭大哥未必玩得過他們,就算玩得過杜天雄,咱們也沒有了上位可能,撐死就是出口惡氣撿一口冷飯吃,可一旦玩不過,咱們就再沒有生路。”
他一咬嘴脣:“杜家殺手這些日子已把咱們追殺的孫子一樣,如果不是你足夠牛叉,咱們怕是早就死在亂刀之下,付出和收穫如此不成正比,咱們沒必要再賭,還不如保住最後點籌碼過日!”
他努力勸告着華英雄:“以前喊着報仇是心中被仇恨矇蔽,胸腔積攢一口惡氣,如今時過境遷,咱們已經可以做個縮頭烏龜,或許懦弱或許可悲,但起碼能過幾年好日子,小華,咱們走吧!”
“我這樣都能看開,你又有什麼看不開?”
在華英雄保持沉默的時候,江中華又揚起脖子補充一句:“而且你我心裡也清楚,帶頭大哥也是一個變數,他可能會答應我們復仇,也可能會殺我們滅口,這年頭,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啊。”
他的眼光很是毒辣:“他這些日子一直虛與委蛇,讓我更趨向他會殺人滅口,畢竟真把咱們當兄弟的話,他早就該出手營救我們,而不是任由杜家殺手要我們性命,所以明晚見面充滿風險。”
“搞不好就要橫死風波亭!”
江中華語重心長:“與其主動送死,還不如遠走高飛!”
不得不說江中華這些話很有道理,只是華英雄臉上沒有太多情緒波瀾:“我當然知道,好死不如賴活着,可是我做不到江老的寬容胸懷,血海深仇,華英雄一定要報,不管明晚有沒有風險、”
華英雄落地有聲:“我都要去見帶頭大哥,只要有一點機會說服他入夥,聯手一起對付華國和杜天雄,我都要盡百分百的努力,如果江老擔心明晚有變故,你可以留下來,我一個人去就行!”
“你一個人去?”
江中華看了華英雄一眼,隨後勾起一抹自嘲開口:“你去了,你死了,我還能活命?即使不被殺手殺死,我也會活活餓死渴死!小華,大好日子不過,你非要去賭一把虛無縹緲的復仇機會?”
他的臉上涌現一絲懊悔和掙扎:“我真後悔當初答應你見帶頭大哥,更後悔聯繫上他約定明晚見面,這不僅把你未來賭進去,也把我最後幾年安逸搭上,行,你要送死,我就跟着你賭一把。”
“江老,其實這也不是賭命!”
華英雄看着失落的江中華,又給他倒入一些溫水:“這只是最好的選擇,你累,我也累,可是你覺得我們躲起來就行?金格格不殺掉你我,她是絕對不會罷休,看看杜家殺手規模就知道了。”
他爲江中華擦掉一抹血痕:“別說是巴西,就是南極北極,金格格也不會放過我們,她用國家資源追殺我們,你覺得我們能過幾天安穩日子?只怕在巴西呆個十天半月,咱們又成喪家之犬。”
“到時一樣亡命天涯!”
他嘆息一聲:“最可悲的,還失去跟帶頭大哥的見面機會,明晚不跟他在風波亭見面,你覺得自己以後還能聯繫上他?那樣的結果,就是依然面對永無寧日的追殺,還再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在江中華目光沉寂思慮的時候,華英雄又神情肅穆擠出一句:“你要想有最後幾年舒適日子,那就要鳳凰涅槃熬過這段時光,只有藉助帶頭大哥的能量推翻華國,咱們才能吃幾天安樂飯菜。”
他聲音低沉有力:“不過江老不想去的話,我也不勉強,我今天就安排你入住老人公寓,雖然不能夠讓你錦衣玉食餘生,但也可以讓你吃頓飽飯睡個好覺,只是能撐多久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華英雄綿裡藏針:“希望杜家殺手不會找到你!”
江中華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隨後沉聲接過話題:“小華,你這是什麼話?雖然我想要過幾天安穩日子,但那是跟你一起離開的情況下,如果你勢要討回公道,我自然全力支持你,共同進退!”
他擺出一股昔日威嚴,大義凜然:“安穩日子比心中仇恨重要,但你我情義也比安穩日子重要,爲了你的偉大目標,我願意放棄小農念頭,再說了,你剛纔說得有道理,唯有一條道走到底!”
華英雄淡淡迴應:“謝謝江老厚愛!”
江中華沉默一會,隨後嘆道:“只是我沒有太大把握說服帶頭大哥,江家華家已經失去權勢,我也變成了重殘之人,而你雖然有點身手,但也六十多歲,於他來說沒有太多榨取和合作價值。”
江中華雖然不想繼續折騰下去,可他跟華英雄綁在一起,沒有華英雄庇護,他隨時會被人亂刀砍死,所以他只能附和去見帶頭大哥,還爲華英雄指出關鍵:“他唯利是圖,咱們又沒有籌碼。”
“見到他,拿什麼合作?”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沒有籌碼跟人家合作,人家哪會傻乎乎帶着咱們冒險,與其跟華國死磕帶來滅頂之災,還不如殺掉我們倆省事,所以在去風波亭之前,咱們一定要做好做足功課。”
華英雄冷笑一聲:“血河真相!”他向江中華展示着自己的猙獰,擺出一副歇斯底里的態勢:“如果他不肯援助我們對抗華國,那你就把血河真相捅出來,把他迫入絕路不得不跟我們合作!”
江中華眉頭一皺:“豈不是撕破臉皮?”
華英雄冷哼一聲:“他不仁,你不義,世道如此,他也怨不得我們!”說完這句話之後,華英雄轉身站在窗邊眺望,還沒等江中華迴應什麼,他的眸子就望着遠處一個人影,一道落寞的人影。
雙方相隔至少有百米,中間還隔着一條車來車往的公路,華英雄看不清對方面目,也不知道對方什麼來歷,但他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正望着這裡,不驚不詫,就像是陽光透射在大地的影子。
“江老,咱們要換地方了!”
華英雄返身向江中華拋出一句,不需多問也知道危險降臨,也就是這一句,讓江中華堅定跟帶頭大哥攤牌的決心,他任由華英雄把自己裹入毯子,只是晃過窗戶的時候,江中華瞄了外面一眼。
正見一道人影走過來,走得很慢,卻很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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