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車燈,照耀着孫大平的五官。
那份影影綽綽以及陰冷,就如孫大平此時的心情,在動物收容所槍聲還沒響起來的時候,孫大平就被兩名守衛塞入一輛商務車,隨後不打車燈從收容所後門悄悄離開,走得很是匆忙卻也堅決。
孫大平開始以爲對方出於安全起見換地方關押自己,但車子駛出五分鐘響起的槍聲,讓這個睿智老人頓時知道,這不僅僅是轉移了,還是一個陷阱,他猜測得出,可能是趙恆或孫家來營救自己。
在他的深度分析中,趙恆的概率佔到了九成,畢竟現在孫家羣龍無首,孫家子侄以及老肥他們又被林勝華全部掌控,孫家沒有實力和方向來營救自己,放回去的叛徒孫破唐更不可能營救自己。
趙恆出手,八成概率。
他心裡一度劃過欣喜,但很快又沉了下去,想到帶着文書和視頻離去的孫破唐,再聯想今晚的匆匆轉移,孫大平就知道有人鎖定自己蹤跡,只可惜被孫破唐泄密,導致一場雷霆營救變成災難。
事實也證明,押送他離開的林家高手風輕雲淡。
他們臉上不僅沒有絲毫驚慌和緊張,也沒有半點在意槍聲陣陣中的同伴生死,神情依然是說不出的自信,這表明他們依然牢牢掌控着一切,換句話說,不管廝殺多麼激烈,勝利一定屬於他們。
孫大平清楚林勝華的爲人,趙恆這次主動送上門來,他是絕對不會讓後者活着離開的,想通這些東西立刻騰昇苦楚,他這一輩子罕見的低頭一次妥協,卻沒有想到會給趙恆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就在孫大平自責對不起趙恆時,前方閃爍幾道刺眼的光芒,他眯起眼睛望過去,不僅見到顏色鮮明的霓虹燈,還見到藍白相間的警車,十多名警察設卡攔住前行車隊,似乎要對車隊進行檢查:
“停下,全部停下!”
孫大平跟其餘人一樣,並不詫異這個路口會出現警察,動物收容所殺得天昏地暗,軍警習慣性的封路避免無辜者受傷,同時檢查是否有可疑人員通過,不過孫大平知道,警方向來會嚴進寬出。
嚴進,是防止無辜者進去受傷,讓他們背上不必要的責任,寬出,是警方不想跟兇徒火拼,避免自己性命搭進去,因此只要不是死命令,他們對出來車輛都會放行,很多東西完全當作看不到。
明哲保身!
前方的阻擋,讓孫大平腰間多了兩把槍,負責看守他的兩名林家精銳,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想着藉助警察跑路,孫大平見狀微微譏嘲:“一家老小都在你們手裡,我跑路有意義嗎?”
在兩人微微一愣時,孫大平已經擡頭望向前方,漫不經心的補充:“放心,我不會做多餘的事,也不用拿槍械來嚇唬我,我如果不是想要等着家人平安,我早就咬下毒藥死去,把槍收起吧。”
身穿警服的領頭男子,身軀筆直,衣衫獵獵。
在領頭男子的兩側警車,還站着十多個漫不經心的警察,一邊叼着香菸一邊伸着懶腰,隨後拿着牌子示意林家成員全部出來,一個弱不禁風的瘦小男子,戴着歪到一邊的警帽:“全部下車!”
車隊的爲首者是一箇中年人,他先是警惕掃過這批面孔各異的警察,隨後又落在幾具歐洲面孔臉上,還看看他們像是酒色掏空的身子,戒備無形中鬆散兩分,不過他也沒有立刻從車裡鑽出來:
“警官,我們是守法公民!”
瘦小男子一挪頭頂的帽子,呈現一股說不出的不耐煩:“廢話少說,全部滾下來檢查,我們接到情報,有一夥恐怖分子潛入了巴黎,準備用汽車炸彈襲擊建築,你們全滾到旁邊拿出駕駛證。”
他毫不客氣的拍着每一輛車子,一副官老爺的態勢:“我們要覈對車子合法性,還要檢查車上有沒有爆炸物,快點,不要拖拖拉拉的,不然就叫大部隊過來,把你們全部帶回警察局慢慢查。”
聽到對方這一番話,林家精銳都暗中鬆了一口氣,原來對方主要是檢查車子,這就可以避免孫大平暴露出來,不過領隊依然沒有下令全部下車,他習慣把意外降到最低,掏出一疊鈔票塞過去:
“警官,給個方便,有老人身體不適。”
他淡淡開口:“我們要送去醫院,耽誤不起!”期間,他還瞄了瞄靠在一輛警車的警察領隊,後者對檢查像是漠不關心,這讓他感覺自己能夠輕易離開:“這是一萬,我請兄弟們喝個小酒。”
瘦小男子一把打掉對方的手,在鈔票掉入進車裡後,他保持着一抹威嚴喝道:“我再說一遍,我們需要檢查車子,每一輛都是要檢查,你們如果再不下車,我們馬上呼叫外籍兵團過來對話。”
林家領隊嘴角牽動一下,眼裡劃過一抹濃郁的殺機,但見到警察有十四名,還分散的很開,見到這裡衝突已經按住了槍袋,己方要下手,只怕也會吃不少虧,念頭轉動中,瘦小男子喝出一聲:
“下車!”
隨着他的呼喊,其餘警察也都緩緩靠近,帶着不太友善的目光看着,似乎只要他們再不下車,打醬油的他們就會難得拔一次槍,同時,還有人拿起了對講機,擺出隨時調集支援過來圍攻態勢。
瘦小男子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四輛車子的車窗邊緣都敲打了幾下,幾縷肉眼難於見到的灰塵,趁着夜色的掩護涌入車內,沒有什麼氣味,但孫大平患有鼻炎的鼻子,卻止不住的生出不舒服。
他手指放在鼻子上,無形中擋住半張臉,林家精銳見狀微微點頭,以爲孫大平怕被警察認出,所以遮擋五官逃過檢查,這份配合讓他們放鬆不少,手中槍械也收了起來,不擔心後者玩出花樣。
瘦小男子再度拍着林家領隊車窗:“下車!”
好漢不吃眼前虧!見到對方草木皆兵的敵對態勢,林家領隊只能叫手下鑽出車子,十二名精銳,再加一個孫大平,在孫大平現身的時候,瘦小警察就望着林家領隊,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謝謝!”
林家領隊心裡莫名咯噔,一股說不出的危險感襲擊,在他下意識摸槍時,兩記沉悶槍聲響起,劫持孫大平的兩名精銳連反應都來不及,身軀一震,腦袋濺射出一股鮮血,隨後就一頭栽倒在地。
在孫大平被鮮血濺射滿頭滿臉一片茫然的時候,瘦小男子已經毫無徵兆的踹出一腳,讓措手不及的林家領隊翻出幾個跟斗,在後者雙手撐地穩住身子時,槍聲炒豆般的響起,子彈在夜空穿梭。
警察領隊握着狙擊槍,穩穩扼守孫大平安全。
林家成員見到兩名同伴腦袋開花,領隊被瘦小男子踹飛後,腦袋下意識生出短暫空白,待醒悟到眼前警察是假冒時,後者已經擡起槍械射出子彈,六名林家成員條件反射想要躲避卻一陣乏力。
他們的思維跟得上警察的掏槍速度,但身體反應卻慢了半拍,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感覺自己的小腿在無形發抖,就是這個空檔,子彈狠狠釘入他們的胸膛,六人悶哼一聲捂着傷口摔倒在地。
“砰!”
殘存四人勉強翻滾了出去,躲開子彈之餘也拔出槍械,他們向警方扣動了扳機,只是跟橫死的同伴一樣,手指扣動時莫名抖動,力氣也爲之渙散不少,勉強開出一槍,子彈卻偏離目標兩三米。
此時,林家領隊眼神一冷,趁着同伴對抗的空檔,二話不說就向孫大平竄去,顯然他很清楚,這批警察是來救人的,唯有拿下孫大平,他纔不會一敗塗地,說不定,還能劫持孫大平一起離開!
否則,他就是逃出去也會被會長殺掉!
“撲!”
就在這時,一顆狙擊子彈狠狠射向他的運動前方,儘管林家領隊第一時間躲避,但子彈還是打中他的胳膊,撕裂出一大塊血肉,在他臉上騰昇痛苦之意時,瘦小男子已經踏前上來,槍口直指。
“砰!砰!砰!砰!”
在林家領隊竭盡全力翻滾躲避時,一顆顆子彈,帶着尖利的嘯叫,在他四周不斷閃現,擦着林家領隊的身子,射在堅硬的水泥路上,濺起的點點火花甚至都灼痛了後者的肌膚,死神不斷的獰笑。
“砰!”
當林家領隊翻滾出十餘米力氣微微一鬆時,一顆子彈狠狠釘入他的胸膛,濺射一股血花,讓他瞪大着眼睛跌回地上,傷口疼痛,力氣急劇渙散,想要擡起槍口卻沒力量,視覺也慢慢變得模糊。
林家領隊怎麼都想不明白,今晚體力怎會差那麼多,他知道自己中了招,只是什麼時候掉入對方算計,他就無法想起,還沒等瞳孔徹底消掉,瘦小男子又踏前一步,槍口一垂,砰!子彈爆頭!
“媽的!中毒了還能蹦達這麼久?”
在他生機徹底消失的時候,其餘四名林家精銳也被狙擊槍和警察斃掉,完全沒有跑路和魚死網破的機會,這一場槍戰來的十分突然也結束的相當迅速,撐死不過兩分鐘,地上卻多了不少屍體。
與此同時,一輛車子緩緩行駛到老孫身邊,車窗悄然落下,探出一張讓孫大平煥然一笑的熟悉面孔,趙恆靠在舒適座椅上,丟給孫大平一顆藥丸:“孫先生,差不多天亮,一起吃早餐如何?”
孫大平放聲大笑:“榮幸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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