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花棠死了,就這樣死在風雨中,死在輪椅上!
殘缺的黃花從他掌心跌落被冷風吹走,伴隨着雨水向遠方翻滾而去,孤孤零零,不喧雜不完美,但自有一份說不出的灑脫,就如韓花棠這一生,愛上不該愛的人,讓自己賠上了人生賠上了性命,此生可謂又苦又痛,但他臨走的時候卻沒有半點後悔。
愛過,痛過,來過,足夠了!
雙手捂着穿心傷口的南唸佛怔怔看着屍體,任由掌心之間的鮮血被雨水沖走,也任由韓花棠的軀體漸漸變冷,他跪在地上沒有半點反應,就這樣呆愣這樣沉默,像是不相信韓花棠草芥一樣死去,他欠這個男人三個人情,但一個都沒來得及償還!
“韓花棠!”
南唸佛跟韓花棠只是泛泛之交,但後者卻帶給他巨大的衝擊,所以待冷風讓他打一個激靈清醒的時候,他不可遏制的對着夜空吼出一句,飽含着他的悽然他的憤怒,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傷心,他想要伸手去撫韓花棠的眼睛,卻醒覺對方早已經瞎掉!
他把雙手從韓花棠的傷口上移開,隨後握着韓花棠的長劍站了起來,目光銳利的環視四周環境,他想要找出放冷槍的人,想要看看究竟是誰要殺自己,可是視野中只有風雨,只有燃燒的濃煙,還有驅散不去的無盡黑暗,沒有見到一個可疑人員。
更沒有見到牙無思,只有幾個撐着起身的南系成員!
“南少,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就在南唸佛臉上掠過一抹沮喪時,一個溫柔醉人的聲音從坍塌的入口傳了過來,在他扭頭望去的時候,一個身穿白衣嫵媚如妖的女人漸漸現身,在幾盞亮起的車燈中,葉師師領着四五個年輕女子走了過來,臉上涌現一絲訝然。
南唸佛微微一怔:“葉小姐?”
葉師師向南唸佛綻放出一個恬淡笑容,隨後手指輕揮讓一名姐妹撐傘過去:“南少,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我剛去會客回來,經過附近聽到連串驚天動地的爆炸,尋思這個方向怕是發生大事,於是帶着姐妹過來看一看,沒想到是這種景象!”
“這是東系院子,它怎麼變成這樣了?”
南唸佛的頭頂風雨被雨傘盡數擋去,讓他不再遭受雨水的吹打,也讓南唸佛的心神爲之一緩,葉師師是趙恆的女人,她出現在這裡,自己的危險可謂削減半分:“我是來抓牙太古餘黨,結果中了對方的埋伏,一干兄弟幾乎都被炸死!”
“連我也被砸傷了!”
南唸佛向葉師師告知這裡的情況,只是正要向後者展示自己被砸傷的腿,以及告知韓花棠橫死的消息之時,一股冷風輕輕吹拂了過來,葉師師她們衣衫掠起,一抹香氣隨之飄飛,也涌入了南唸佛的鼻子,不輕不淡卻讓後者心神一顫。
只是嘴角牽動的南唸佛很快恢復平靜,一抹臉上的雨水擠出笑容:“不過身上傷勢都是小傷,並不會礙事,剛纔牙無思他們放冷槍都沒傷到我,我還滿世界找牙無思他們,準備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可惜四周都沒有他們的影子!”
“葉小姐,聽聞第一樓的姑娘個個有過人之處,不僅棋琴書畫精通,身手也是相當不錯,支援兩分鐘內必定趕到,我想牙無思他們肯定在附近,我懇請葉小姐借我幾個人手,扼守四周的出入口,不給對方跑路的機會!”
“這個完全沒有問題!”
葉師師臉上保持着嬌柔笑容:“你是恆少的朋友,南系又跟恆門共同進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梅、菊、蘭、竹,你們四周轉一轉,看看有沒有牙族餘孽藏匿,有的話,留下兩個活口之外全部格殺勿論,另外,看看還有沒有南系兄弟存活!”
四名女子齊聲迴應:“是,葉小姐!”
在四人身子一轉向四個方向散開時,葉師師又向南唸佛踏前一步,看着渾身是血的後者輕啓動紅脣:“南少,你全身都是傷,還流了不少血,現場就交給第一樓處理吧,姐妹必會處理的妥妥當當,我送你去附近醫院治傷吧!”
“風大雨大,免得留下什麼後遺症!”
她還讓人掏出一包紙巾給南唸佛,讓後者擦拭身上的雨水和鮮血:“你這兄弟如出事,恆少必會怪責於我!再說了,你我雖然交情不深也很少打交道,但大家都是同一陣線的人,這種風口浪尖,我可不想你出什麼事情。”
“謝謝葉小姐的援手!”
南唸佛呼出一口長氣,隨後掃過九名從廢墟中爬出來的南系成員,臉上神情緩和了半分,接着他的眼睛又微微一眯,正見四名第一樓女子各自揪出一個牙族活口,沒有絲毫的問話和停滯,手中閃出一把匕首無情劃過,一股股鮮血頃刻迸射出來。
四名牙族活口連慘叫都沒發出,就重新倒回地上死去。
四名第一樓女子看都沒看他們的屍體,握着匕首繼續在自己範圍搜尋,只要她們視野中的牙族男女,無論生死都會在咽喉補上一刀,徹底扼殺他們的生機,那份狠戾那份漠然,讓南唸佛的嘴角牽動了一下,掌心無形中滲透出汗水。
四人動作利索的把各自區域快速過了一遍,期間左手還不斷揚出白色粉末,雖然南唸佛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清楚絕對是殺人的玩意,這些女子不會做些無意義的事,隨後,他又見到四名女子向九名南系成員沉默靠近。
南唸佛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動一下,朗聲向坐在地上歇息的南系成員喊出一句:“我是南唸佛,我沒事,你們如果也沒大礙的話,就拿起武器找一找敵人!看看能不能挖出牙無思,給死去兄弟報仇,支援很快就要到了!”
聽到南唸佛的話,南系成員微微挺直身軀:“是!”在他們撿起武器四處搜尋時,四名女子微微一滯身軀,接着各自散開,南唸佛此時又把目光望向葉師師,讓神情變得更加飛揚:“葉小姐,你不必顧慮我,我沒事,皮肉傷不礙事!”
“根本不需要去醫院治療!”
“南系支援和醫療隊,估計已到主幹道,我今天非把牙無思找出來不可!”
說到這裡,他還在葉師師的玩味目光中一揮長劍,一道白光瞬間呼嘯而起,轟!利劍直接把一根直徑一米的木柱子斬斷,南唸佛咬牙切齒的喝道:“到時我要把那殺我兄弟的畜生,像這根木柱子一樣砍成兩段,不,千刀萬剮!”
“一劍斷木,南少果然霸道!”
葉師師掃過九名還活着的南系成員,又看看冷風冷雨中幾記咳嗽,再看看斷在面前的木柱子,臉上笑容多了一分柔和:“竟然南少有情有義要爲兄弟報仇,師師也不多阻攔,只是你沒必要一直站在冷風冷雨中,到車子裡擦擦雨水,暖暖身子吧!”
“謝謝葉小姐好意!”
南唸佛呼出一口長氣:“只是我還有一件事要做,我今晚之所以還活着,全靠韓花棠的示警和擋子彈,如今他死了,我想要給他一個體面的歸宿,死得安息,所以我準備親自在這裡給他遮風擋雨,等待支援到來給他善後!”
“葉小姐,你先回車裡吧!”
南唸佛嘆息一聲:“我造孽甚重,欠下人情太多,就讓我還一還,就像我答應臨死的韓花棠一樣,今生絕對不會傷害恆少,也不會去做什麼總統,就安心做我的南家大少,守着妻子兒子,平平淡淡卻快樂幸福一生!”
葉師師柳眉微挑:“南少今天累了!”她對這一番話並不以爲然,相反又輕笑着踏前一步:“南少一向雄心壯志,哪會是甘於平淡的主?翻一翻南少的過去,輝煌,榮耀,巔峰,都是屬於南少的人生字眼,平淡兩字,只不過一時心累胡言!”
南唸佛苦笑一聲:“肺腑之言啊!”
“嗚——”
在葉師師手指微微抖動低垂一枚鋼針,俏臉笑容多了一抹冷豔的時候,門口響起了一陣警笛呼嘯聲,隨後四五輛車子摩擦着地板橫在門口,車門打開,涌出身體極其虛弱的公月等人,公月對着廢墟大聲喊叫:“南少,南少,你在哪裡?”
葉師師一眼見到公月背後的趙恆,紅脣輕啓嘆息一聲。
南唸佛見到趙恆和公月出現,臉色潮紅三下,隨後對着夜空噴出一口鮮血,顯然揮劍加劇內傷。
鮮血飄散中,他也摔倒在地,隨後暈了過去。
葉師師眼睛瞬間眯起,流露出一抹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