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相似的一個清冷晚上,東贏煌宮,佔地極廣且有些年代的天照大殿,四周戒備森嚴沒有閒雜人等,十盞白色小燈溫柔的傾瀉着各個角落,不僅填充了大殿的空間驅散了陰冷,還把隔着一張木桌的兩個男子身影拉長,像是兩把利劍在大殿中挺拔。
一個男子身穿沒有任何標記的白色衣衫,很普通很休閒的服飾,卻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飄逸和自然,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有着沉澱到骨子裡的儒雅和溫潤,而坐在他對面是年紀小一輪的男子,天庭飽滿,鼻子高挺,雖然盡力收斂卻依然散發着戾氣。
前者是新任天煌風無天,後者是按照老天煌指令放出的煌太字,兩人臉上都揚着笑容,他們早些日子就已在公共場合相見,儘管雙方之間還存在着隔閡,但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還是相互默認了對方身份,甚至攜手把老天煌的葬禮辦得風風光光。
今天,處理完喪事和煌室的一切手尾,風無天就邀請煌太字進宮一聚,雖然兩人是叔侄關係,但誰都知道那點親情忽略不計,除了天煌位置有足夠的誘惑力之外,還有就是風無天對東贏煌室的歸屬感可有可無,因此讓不少人猜測這是鴻門宴。
無論是煌室衛隊還是煌太字死忠,對這一場見面都有着焦慮和擔憂,生怕兩人就地拉開廝殺帷幕,所以整個天照大殿戒備森嚴之餘,雙方人馬也都站在門口安靜等待,昔日來往密切還關係不錯的煌室成員,今晚開始有了涇渭分明的立場和殺機!
敵意,蕭殺着寒冷黑夜。
西村他們儘管此時覺得對煌太字下手容易失去人心,也容易引起其餘勢力生出變故,對看着長大的煌太字也有着一定感情,可忠於天煌的他們卻依然作出決定,一旦天煌要下令對付煌太字,他們會毫不猶豫把後者拿下,只是會盡力保全後者性命。
煌太字方面的人馬也是高度戒備,他們對死去的老天煌有着崇高的敬意,但對風無天卻沒多少感情甚至有着刻骨的仇恨,昔日默認風無天上位,除了他有合法身份、老臣支持、變態武力和菊花寶劍之外,還有就是他們羣龍無首無法對抗風無天。
如今煌太字憑藉着老天煌指令從監獄裡出來,他們等於找回主心骨,自然不會輕易退縮,他們也都暗自下了決心,一旦風無天找藉口殺煌太字或者關押,他們就會拼盡全力保護後者,哪怕因此觸犯煌室家法,他們也會竭盡全力把煌太字保下來。
氣氛濃重!
“其實我是不想坐這位置的,我想,這一點太字定然能夠看透。”
在門口一片肅靜的時候,風無天拿起一個小酒瓶,給面前的後輩倒上一杯清酒,在後者擺出一副受不起的態勢時,風無天淡淡一笑,揮手示意煌太字坐下:“相比處處被束縛的天煌來說,我更想做一個雲遊四方的閒人,跟隨本心讓餘生過得精彩!”
風無天看着受寵若驚捧着酒杯的煌太字,臉上保持着溫潤笑容:“世界這麼大,總是需要走一走看一看的,只是各種因素和命運使然,加上老天煌的忽然辭世,最終讓我坐上這個位子,還要一直坐下去,我很無奈,世事變化之怪異,莫過與此!”
他把酒瓶放在自己左邊,聲音輕輕一嘆:“我知道,這位置本該是你的,在我出現之前,你的呼聲和功績也是最高,你的能力和手段也爲西村他們賞識,如果我不是你的叔叔,又不是指定人,此刻你該是這煌宮主事人,掌控着煌室這強橫勢力。”
風無天長聲嘆息,他是一個感情從不輕易外露之人,所以此時發出的嘆息聲越發顯得心情遺憾,煌太字聞言卻牽動嘴角,他嗅到一抹殺機,連忙接言:“天煌,你可千萬不要這樣想,我決不敢有絲毫怨恨之心,你是我叔叔,又是當今強者、、”
“你還深受西村他們敬重,我對叔叔也是萬分敬意!”
煌太字擺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態勢:“最重要的是,我曾對叔叔有過極其畜生的殺機,讓山川義清想法子殺掉你,避免你奪取我的位置,我做了如此對不起你的事,你不僅沒有殺我,反而跟我坦誠相見,今晚更是請我喝酒,我發自內心的慚愧!”
他呼出一口長氣:“除了你的仁義讓我心悅誠服之外,還有就是你的能力遠勝於我,不管是從穩定東贏局勢來看,還是父親的奢華葬禮,叔叔都安排的妥妥當當,運作手段讓我望塵莫及,加上叔叔的厲害身手,天底下沒有比叔叔更適合的人選了!”
“這話我不信!”
在煌太字拋出一連串的字眼後,風無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輕聲接過前者的話題:“天煌位置,可是你最夢寐以求的上位,你奮鬥、努力甚至隱忍這十多年,最大目標就是成爲天煌,如今,我這個半路程咬金殺出,瞬間就摧毀了你人生希望。”
“如果連怨恨之念都沒有,這也太違人之常情了吧?”
風無天冷哼一聲:“你敢說,此刻的心,一片丹紅?你敢說,你對我沒有絲毫的不滿?你此刻的示弱,不過是想要得到徹底離開監獄的法令,重新獲得你煌室身份的手段罷了,你將來一旦有機會幹掉我或者勢力雄厚,絕對會踩着我屍骨上去。”
聽了風無天的這聲斷喝,煌太字身子止不住一震,神情也變得惶恐:“叔叔言重,侄子真的沒有想法,上次閉門思過我已醒悟!”雖然他已是三十多歲的人,但此時眼睛仍然表達出讓人不忍的驚恐神情,悽迷如霧,顯然想給風無天造成一定影響。
但風無天臉上的容顏彷彿是大理石雕就,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只是跳躍着殺機,這分明是要把自己殺之滅口,再把太字陣營斬草除根的架式,煌太字絕望的生出念頭,還以爲今晚可以忽悠風無天,讓後者覺得自己已經死心,可是對方卻一眼看穿。
他似乎嗅到了鮮血,似乎嗅到了殺機,還有自己悽慘下場,拳頭無形中攢緊,但很快鬆了下去,煌太字雖然沒有跟風無天交過手,但已經從各方面清晰瞭解到,自己雖然身手不錯,但跟風無天對手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橫屍當場,絕無懸念。
而且一旦動手,自己無論輸贏都徹底毀了。
“有沒有這種想法,你自己心裡清楚!”
風無天悠悠一笑緩和神情:“我也不過於窺探了,換成其餘人在我位置,肯定是對你趕盡殺絕,但我不會,你是大哥的兒子,也就是我的侄子,我心中向來感念親人之情,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爲過份了,不知太字可有讓我能夠放心的好辦法麼?”
沒有想到風無天話意一轉,竟把這有着血腥殘酷意向的話題推給自己,語意中更有着濃厚的感情.色彩,讓煌太字有着峰迴路轉感覺的同時,又覺得不能置信,叔叔就這樣放過自己?這裡面難道還有別得玄機不成?懷着一絲希冀,太字輕聲反問:
“那麼,天煌的意思呢?
似乎早就料到煌太字這個迴應,風無天端起酒杯抿入一口,隨後淡淡一笑:“把幕僚府解散了,把你的十八名骨幹都驅走,把他們職位都給我讓出來,還有,你手中的北極熊小組,大大小小資料全部移交給我,另外,你不得再過問東贏事務!”
“我給你安排了一個教授職位,你後天就可以去櫻花大學任教。”
風無天平靜道出了自己的決定,彷彿他到是受害者,提出理所當然的賠償要求:“只有這樣,我才能相信你不會再有奪位的舉措,而我也不用被迫無奈,採取斬草除根這樣的不得已手法,這是唯一的兩全其美之道,也是爲我們好,希望你能理解。”
聽到這一句話,煌太字卻差一點沒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神情激憤的叫喊道:“這,這怎麼行呢?這怎麼行呢?你要我解散太字閣沒問題,職位讓出來也行,但是要我把太字幕僚驅趕出去以及交出北極熊小組,那你還不如現在就把我殺了呢!”
他的喊叫讓外面變得更加死寂,只是殺機越發涌動了起來。
煌太字已經繃緊了身體,像是受傷的猛獸吼叫:“幕僚府是我耗費苦心拉起來的班底,裡面人才一個個都是國寶,我怎麼能趕走他們?北極熊小組也是我針對俄國建立的組織,十多年的心血,當初父親見我閒的無聊,就讓我組建一個情報小組!”
煌太字帶着一股子悲慼,回想着當初的艱難:“除了三個人和一百萬元再無他物,我硬生生靠着這點東西起家建起北極熊小組!吃過多少苦死過多少人,我纔在俄國有所成就,如今,你要我把它也交給你?叔叔,你等於毀掉和搶走我的一生心血!”
“你不殺我,卻讓我生不如死,還不如一刀了結我!”
他下意識想要掀翻面前桌子發飆,只是動作剛剛到了一半,一道白芒就從視野閃過,還沒來得及捕捉這道白芒,咽喉就生出了一抹寒意,下意識看去,正見菊花寶劍放在喉嚨之處,一滴鮮血從刀刃上劃過,隨後緩緩滴落在地,風無天看着煌太字:
“你以爲我不敢殺你麼?你以爲我滅不了太字閣?”
風無天臉色一冷,冷傲的反問道,他每一句問話,彷彿都如一把揮擊而來的利刃,有着無堅不摧的霸氣:“現在我在東贏的聲望如日中天,又獲得西村他們的絕對忠誠,以你太字的情報力量之精準,應當能夠預料到,現在的我幾乎無人可以撼動!”
他眼睛銳利的盯着煌太字:“我還把殘存的唐道勢力也補充進來,從平起平坐變成隸屬關係,也許短時間內我無法把太字府全數剷除,但,躲得過我長時間的剿殺麼?太字府四十七人,幕僚核心人物十九人,死忠一百零八人,外圍成員、、”
“櫻花大道七十九號,橫田廣場七三六號,北極碼頭四十九號、、、”
風無天報出了一連串數字,隨着這些數字的報出,煌太字心中一抖,癱坐在了椅子上,激憤的臉色此時慘白如雪,這可都是煌太字最絕密的資料啊,人員,據點、、風無天是如何知道的,他覺得自己的心一寸一寸的漸漸發冷,如燃燒過的灰燼。
“天亮之前,我要你手中的一切!”
風無天收起寶劍站起身來,一按煌太字肩膀離去:“叔侄一場,不要讓我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