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八層樓的西式公寓,有些年代,有些偏僻,但乾淨通爽,門口還有一個保衛。
在趙恆和色小雙踏上階梯的時候,出入口正行色匆匆走出十多名男女,黑人、白人、黃皮膚,一個個挎着書包拿着三明治前行,一副還沒睡醒卻不乏活力的態勢,見到色小雙都揚起一絲笑意問候,融洽自然,一看就是居住多時有了情感的租客。
色小雙也彬彬有禮跟他們先後打招呼,展現着自己應有的家教和禮儀,隨後拉着趙恆穿過有油畫懸掛和雕像橫陳的大廳:“雖然房子有點小,不過我還是說服家人拿出一樓做休閒區,我不太喜歡公寓純粹用來居住,更喜歡閒暇之時能夠相聚交流。”
“你一個思想,我一個思想,交流過後,咱們就有兩個思想!”
色小雙向趙恆綻放着燦爛笑容:“一樓是租客休息交流區,八樓是我們一家住的地方,二到七樓是出租之地,一共有三十八個房間,開業以來幾乎都住滿了,所以收益還算不錯,我也不用跑出去再打工鍛鍊自己,這個公寓足夠我忙個不停。”
趙恆輕笑着點點頭,經過一個書架拿起一本不起眼的書,弗洛伊德,《日常生活中的心理病理學》,他拿過來翻閱了幾下,發現書上有不少標記,扉頁也印着色小雙三字,顯然是色小雙買的書,看着密密麻麻的標記,他開始明白色小雙的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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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自我心理治療過!
“電梯到了!”
盯着電梯的色小雙沒有看到趙恆手裡的書,嫣然一笑拉着他靠近電梯,趙恆把書不着痕跡的放回去,同時尋思哪天找個心理治療師跟色小雙聊聊,自我治療不是不可以,只是擔心一不小心走火入魔,還是讓專業人士來評估色小雙心理好一點!
叮!此生,不太安靜的電梯門洞開,又走出六七名神色匆匆的男女。
其中一對服飾一樣的雙胞胎格外扎眼,一米七的個子,容貌酷似女星劉亦菲,裸露出來的雙腿洋溢着活力,相比其餘租客的點頭招呼而過,姐妹花則遲緩了前行的腳步,齊齊扭頭看了趙恆一眼,隨後向色小雙喊出一句:“小雙,你男朋友嗎?”
色小雙臉頰一紅,隨後擠出兩字:“不是!”
姐妹花異口同聲喊出一句:“不是你臉紅什麼?”隨即又把目光落在趙恆臉上,想要窺探是何方神聖拿下色小雙,不過頭頂古老的掛鐘卻敲擊她們神經,兩人只能挪移腳步向外面走去,同時喊出一句:“小雙,我們今晚找你,到時好好交待!”
下一秒,姐妹花又掃視了趙恆一眼,記住後者樣子後就笑鬧着離開大廳,望着她們漸漸遠去的背影,色小雙苦笑了一下,向趙恆不好意思的開口:“這是兩個長期租客,也算是我在米國的好朋友,她們性子坦率,口無遮攔,你千萬不要介意。”
趙恆笑了笑:“沒事,咱們上去吧!”
色小雙沉默着點點頭,帶着淡淡失落走入電梯,很快,她就拉着趙恆上到頂樓,電梯打開,趙恆面前出現一個魚缸,裡面遊着七條活力四射的金魚,見到有人出現,它們遊的更快歡快,色小雙給它們丟了一把魚糧後,就把趙恆引入半開放式的屋子。
趙恆跟着色小雙剛踏入進去,頓時被裡面一個白髮老人吸引。
視野中,一個年紀六十左右臉型四方的白髮老人,正站在天井中自然直立兩腳,左腳向左輕探出,腳尖向前,兩手提至與肩平,手心向下,沉肩垂肘,兩手下按至腹部,一個完美的太極起式,沒有任何花哨和多於的動作,已經有返樸歸真的味道。
趙恆的眼裡瞬間騰昇一抹興趣,似乎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一個太極好手,隨後就見白髮老人左腳收於右腳內側,同時右臂上擡,屈於胸前與肩膀相平,左手向右劃弧至右腹前,兩手心相對呈抱球狀,以心行氣,收斂入骨,頗有高手的風範。
“姥爺——”
色小雙見到老人下意識張口,可是很快被趙恆輕輕搖頭制止,示意沒必要打擾老人晨練,此時,轉了兩圈的老人正右腿屈膝收提於體前側,腳尖下垂,兩掌繼續左擺,掌心均像下與肩平,一副彎弓射虎,虛領頂勁,氣沉丹田,不偏不倚的態勢。
隨後,白髮老人生出一股龐大的浩然正氣,左攬雀尾,重心後坐,右腳尖前移,左腳收至右腳內側不觸地,同時兩拳變掌,左掌向前向下劃弧至腹前,掌心向上,右掌由下經腰向上劃弧與左掌合抱,趙恆止不住的讚道:“曲中求直,蓄勢代發!”
老人似乎聽到了趙恆的話,瞄了一眼卻沒有開口,按部就班把一套太極打完,隨後,他才扭扭脖子走到一張側對窗戶的太師椅上,一邊摸出一干老煙槍,一邊慢慢地哼着京腔小調,《霸王別姬》,字圓腔正,一聽就是沉澱了幾十年的火候功夫。
趙恆讚歎對方的小調之餘,也目光敏銳掃過那一干煙槍,被煙霧燻黑卻沒耗損的菸嘴,通體鑲玉的槍身,鐫刻着繁雜的花紋,鎦金的槍頭的煙槍,看樣子有百年曆史了,這樣一件古董級的煙槍在古玩市場是絕對是奇貨可居,少說也得十幾萬。
老頭挺會享受的,趙恆心裡作出判斷!
“姥爺,我回來了!”
色小雙一臉燦爛跑到老人的跟前俯身,然後拿起細細的菸絲放入煙槍:“我在門口還遇見了一個朋友,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趙恆!”隨後,她又向趙恆介紹太師椅上的老人:“趙恆,這是我姥爺,一個人在老家沒照應,所以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姥爺好!”
趙恆笑着踏前一步,保持着應有的禮數:“我叫趙恆,以後多多教誨!”
在趙恆話音落下之後,色小雙還興奮的補充上一句:“我跟他有好些日子沒見,還以爲此生怕是再也難於相見,沒想到跑步回來時竟然撞見,我當時還有點不相信,細細確認兩遍纔敢叫他,還真是緣分,於是我就邀請他上來坐坐,順便喝杯咖啡!”
“趙恆?嗯,趙恆!”
白髮老人瞄了趙恆一眼,並沒有太多的熱情和所謂知己,狗血劇情中忘年之交也沒有發現,相反,老人眼裡帶着一抹挑剔和蔑視,隨後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小雙,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隨便認朋友,更不要胡亂帶外人回家。”
他毫不在意趙恆就在身邊,把色小雙罵的狗血淋頭:“世道這麼亂,萬一遇見居心叵測者呢?到時不僅是入室搶劫那麼簡單,你和家人也會受到傷害。”他還指桑罵槐的哼道:“你把人家當成朋友,人家卻未必會對你好,說不定只把你當冤大頭!”
“你母親難道沒告訴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嗎?”
白髮老頭擺出一副吹鬍子瞪眼的態勢:“你沒有看這些日子的新聞嗎?紐約這一個月來發生了六起入室搶劫案,十二人先後被殺,還包括兩個十歲的孩子,警方調查顯示,他們就是掉以輕心讓陌生人進門,所以被兇徒有機可乘搶奪財物還丟性命!”
在趙恆目瞪口呆色家老頭如此彪悍時,色小雙臉上也騰昇出一股尷尬,先是歉意的望了趙恆一眼,隨後眼神變得無比倔強:“姥爺,這是我朋友,他不會傷害我的,他還幫過我不少忙,不信你你問問姑姑,看看他是不是好人,我希望你尊重他!”
白髮老聞言人嗤之以鼻,舔一舔菸嘴開口:“我何必去問你姑姑?朋友?那你給我說說,你除了知道他叫趙恆之外,你知道他家在哪裡?是否合法來米國?父母又是何方神聖?從事哪一類職業?你能毫不猶豫把你朋友的信息,一一說出來嗎?”
色小雙微微語塞,她確實對趙恆瞭解不深。
白髮老頭見到色小雙陷入沉默,知道自己一刀捅中了要害,拿着菸斗敲敲桌子冷笑:“怎麼?回答不了吧?你看你,連對方最簡單的情況都一無所知,還把他當成朋友,還敢請入家裡,也不擔心帶來天大的麻煩,回頭我定讓你媽好好管教你!”
色小雙深深呼吸一口長氣:“我確實不知,但我相信他是一個好人!”
“呀,還敢頂嘴啊?”
在趙恆伸手一拉色小雙讓她沒必要傷和氣時,白髮老人已經臉色變得如六月烏雲難看,手指重重一敲桌子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很不孝?姥爺對你一片好意,你卻當成驢肝肺,還敢頂嘴叫我尊重?去,去書房給我寫五百遍孝字,不寫完不準吃飯!”
色小雙一丟菸絲:“姥爺,你專制、、、”
在兩人要吵起來的時候,趙恆伸手拉住色小雙開口:“小雙,不要跟姥爺爭執了,他說的沒錯,防人之心不可無,在外面確實不能過於相信他人,一不小心就會給自己帶來傷害,你看很多女孩在酒吧被人下藥,就是因爲過於相信初始的朋友!”
“姥爺的話很有道理,他也不是特意說我,你不要這麼大反應!”
“小子,會和稀泥了!”
白髮老人嘴角勾起一抹譏嘲,並沒有領趙恆的人情和麪子,駕輕就熟地點燃油燈,槍頭靠近火焰,深深了吸了一口:“只是我不需要你做好人,如果你真想讓我開心的話,那就是有多遠滾多遠,別以爲圓圓場,裝裝陰沉,我就會高看你一眼!”
色小雙嘴脣微咬:“姥爺,不准你這樣說他!”
趙恆再次輕輕拉住色小雙,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小雙,沒事,姥爺也是爲你好!”隨後,趙恆又望着白髮老頭一笑:“姥爺,你剛纔的太極耍的是虎虎生風,霸王別姬也有大師級水準,還帶着純正的京味,姥爺想必也是京城人士吧?”
沒等白髮老頭回應趙恆什麼,色小雙低聲一句:“姥爺曾是華國電視臺一員干將,事業紅火順利的一塌糊塗,只是後來在一次私人飯局上說錯了話,被別有用心的人拍攝傳播出去,引起很大的輿論譴責和惡劣影響,他最終只能辭職離開華國。”
“小雙,你跟他說我的歷史幹什麼?”
白髮老頭坐直身子喝斥:“送客!”
在色小雙和白髮老頭髮生爭執的時候,公寓門口正駛來一輛出租車,車門打開,鑽出兩個瘦小的北韓男子,一個揹着書包拿着出租廣告走向公寓,一個站在門口掃視周圍環境,把幾個攝像頭默記於心,而坐在駕駛座的北韓人則把目光落遠處路口。
視野中,一輛巡邏警車不緊不慢離開。
“六個監控,一個安保,巡邏,七點十五、、、”
北韓男子看看手錶上的時間,隨後在一張表格落下幾個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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