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小雙死了,趙恆卻沒有暴走,相反,他平靜的讓人看不透也讓人害怕,他鬆開失去溫度的小手,動作輕柔的給色小雙蓋上了罩衣,還把她的手輕輕放入裡面,待完成這一切之後,趙恆才把眼睛上的紗布取了下來,任由視野是青灰色的一片。
他答應過色小雙,留住她最美麗最燦爛的笑容,所以他儘管很想再看一眼女孩,卻最終沒有毀掉承諾掀開罩衣,看着躺在身邊再也不會歡笑的女孩,趙恆臉上劃過一抹哀傷,隨後給她重重的來了一個鞠躬,心裡嘆息一聲:“小雙,一路走好!”
“我一定會去找那一列火車,圓掉你一直沒有圓掉的夢。”
說完之後,趙恆嘴脣微咬保持平靜走出手術室,一出門口就見到醒過來的色小雙母親等人,目光異常熾熱的看着他,似乎想要奇蹟出現,尋思彌補的洪天明也嘴角抖動,希望趙恆能夠告知色小雙沒事,趙恆環視衆人一眼,隨後看着色小雙母親:
“阿姨,小雙走了!”
此話一出,色小雙的母親又眼前一黑暈過去,其餘色家成員也都沉悶和悲慼起來,雖然平時關係不至於骨肉相連,但怎麼說也是一個親人,因此走廊氣氛很快變得凝重,還有幾個女人開始低聲抽泣,洪天明的臉色也變得慘白,喃喃自語怎會這樣?
趙恆讓醫護人員趕緊救治色小雙的母親,避免傷心過度又是一場悲劇,隨後他又把目光落在洪天明臉上,在後者身軀一顫時,趙恆平靜的拋出一句話:“洪少,拜託你一件事,協助色家處理一切手尾,特別是給小雙一個風光葬禮,拜託了。”
洪天明聞言直立身子:“恆少放心,我會全力爲色家處理手尾!”他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趙恆肯跟他說話,還讓他幫忙做事情,那就表示不會遷怒他的失誤,小命也算是保住了,所以他毫不猶豫答應趙恆:“小雙也一定會有一個好的歸宿!”
趙恆拍拍他的肩膀,隨後穿過人羣離去。
“恆少,蘭諾阿瑟想要見你!”
在趙恆鑽入車裡離開醫院還沒詢問縱火者有沒有消息時,握着電話的百狗剩先轉過頭來,望着臉上沉寂如水的趙恆拋出一句:“他希望一個小時後能夠拜訪到你,跟你聊一些有價值有意義的話題,希望你能抽出一點時間見他,恆少要不要見他?”
聽到蘭諾阿瑟要來拜訪自己,趙恆靠在座椅的身軀微微一頓,原本要閉目養神的眼睛重新睜,聲音一沉迴應,臉色呈現着殺意,在百狗剩的記憶中,一向平淡平穩的趙恆很少出現這種表情,現在流露這份殺機,可見色小雙的死對他有何等的衝擊。
“回希爾頓酒店,讓宮明月煮茶!”
聽到趙恆這幾句話,百狗剩輕輕應了一聲,隨後給宮明月發了一個信息,同時讓鬼魂他們做好安全措施,不管是要殺蘭諾阿瑟,還是保護趙恆安全,這個多事之秋都必須謹慎爲上,畢竟色小雙的死不是一個意外,誰也無法判定平靜局勢下的殺機。
一個小時後,一輛黑色林肯車出現在希爾頓的酒店,厚實車門打開,鑽出一個體格魁梧身穿黑衣的男子,正是蘭諾阿瑟,他直接從駕駛座上鑽了出來,氣場磅礴,但陣仗卻格外簡單,讓鬼魂等人全部都是一愣,單槍匹馬?這老傢伙有點氣魄啊!
鬼魂深深呼吸一口長氣,正要拿起對講機通報,卻見趙恆已經帶着百狗剩從酒店出來,親自到門口迎接蘭諾阿瑟,臉上帶着讓人看不透的笑意,在趙氏成員眼裡劃過一抹詫異時,鬼魂卻知道趙恆急於鎖定蘭諾阿瑟,不給後者轉身離開的機會。
各懷心事的雙方在酒店門口處見面,都沒有表現出太過熱絡的交談,趙恆親自伸出手跟蘭諾阿瑟握了握手,不輕不重說了一句又見面了,然後就將他請進酒店的三樓咖啡廳,早已經清空的大廳,除了一首昨日再現的歌曲播放,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看不見殺機,卻更讓人感覺兇險萬分。
獨自一人來到這裡赴約的蘭諾阿瑟不動聲色,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露過慌亂和戒備,好像自己跟趙恆從來沒有過節,也好像色小雙的事從沒發生,更多是一種老朋友相見的從容,讓咖啡廳裡煮茶的宮明月眼裡多了一點訝然,有好奇,也有揣測。
她不知道該說蘭諾阿瑟有魄力,還是傻子,單槍匹馬來這裡見趙恆,跟找死有什麼區別?不過她還是生出一抹讚賞,這份勇氣遠遠超過一般上位者,隨後她又恢復平靜,宮明月的煮茶功夫絕對能登堂入室,動作行雲流水,讓蘭諾阿瑟多看了一眼。
他的眼裡還蘊含一抹驚訝,似乎沒想到趙恆身邊不是得力干將,就是極品美女,只是他也沒有過多注意宮明月,落落大方端過趙恆推過來的茶水,平平靜靜,卻開門見山,不卑微不狂妄,平淡開口:“恆少,色小雙一事,你需要我解釋麼?”
趙恆捏起一杯滾燙的茶水,眯起眸子抿入一口,隨後跟蘭諾阿瑟安靜對視,三分鐘後,他輕輕搖頭,聲線平緩而出:“蘭諾將軍,你只需要告訴我,在色家公寓縱火的三名兇徒,是不是你的人或者你派遣的勢力,解釋沒必要了,我要的只是答案。”
蘭諾阿瑟也喝入一口茶水,隨後坦然望着趙恆開口:“我說不是,你信?”
宮明月和百狗剩都微微一愣,接着又對蘭諾阿瑟的表現暗暗點頭,不愧是鼎鼎大名的西點校長,在這種局勢下還懂得化被動爲主動,不過趙恆卻沒有太多情緒變化,先是一臉認真的點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最終嘆了口氣:“信,也不信。”
蘭諾阿瑟似乎有點不理解趙恆的做法,隨後端坐身軀開口:“趙恆,我可以把話明說,色小雙如果沒死,將來可能會遭受我的報復,我兒子現在還躺在醫院,這筆賬,放不下,未來有機會的話,我很大概率會討回彩頭,畢竟約翰受傷因她而起!”
在趙恆保持着如水平靜時,蘭諾阿瑟又補充上一句:“但我現在殺色小雙,有什麼好處?昨晚忍氣吞聲用約翰斷手換來的苟活,我會在沒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跟你死磕?我有這樣傻嗎?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沒做過的事情,我向來都懶得解釋。”
“你如果來對付我們,只會讓小人暗中偷笑!”
趙恆依然是一副沒有氣場可言的架勢,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不緊不慢開口:“那你覺得誰最可能替你們洗脫嫌疑?”
蘭諾阿瑟的臉上劃過一抹陰狠,顯然對趙恆掌控局勢的態度很反感,他直截了當的哼道:“你得罪無數人,很多勢力都有嫌疑,這本來就是一件棘手的案子,查來查去,費精力,而且,公寓大火貌似不管我什麼事吧?我爲什麼要幫助你推測?”
蘭諾阿瑟的言語變得犀利和傲然,一副事不關己和問心無愧的樣子,趙恆沒有在意他的發飆態度,只是冷笑一聲:“你不想幫助自己洗脫嫌疑?目前就屬你們嫌疑最大,你讓我憑什麼相信你?蘭諾將軍,儘管我根基不如你,但也不會忌憚任何人。”
“色家公寓的大火,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你就是一個無賴!”
蘭諾阿瑟聞言沉默了半晌,等着趙恆,語氣愈發凌厲:“此事明明跟我們無關,我也問心無愧,我今天來見你也是帶着誠意,你卻順着竿子爬上來要我交待?我沒殺人放火,我憑什麼給你交待?就因爲我們嫌疑最大,你就要我們自證清白?”
“趙恆,你不覺得自己太霸道嗎?”
趙恆保持着一抹雲淡風輕,親自拿起茶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淡淡開口:“我一向都夾着尾巴,不過這次卻不介意霸道一點,色小雙是我的朋友,也是恆門的朋友,她死了,不少兄弟很悲傷,也覺得很打臉,羣情激憤,紛紛要討回公道。”
他端着茶杯緩緩補充:“或許公寓縱火真不是將軍的人,但此刻你們有最大的嫌疑,時間拖久了,將軍會更加被動,一旦認定是將軍下的毒手,只怕我控制不了他們情緒,我也不想去控制,如果兩家真的有什麼碰撞,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蘭諾阿瑟眼神冰冷,拳頭微微一攢:“這麼說,你是打定主意放任兩家的矛盾不管了?”
趙恆哈哈大笑:“是順其自然!”
蘭諾阿瑟嘴角牽動一下,目光炯炯的盯着趙恆:“趙恆,我今天過來表明態度,已經突破我昔日的作風,我不是擔心得罪你,而是不想我們兩個被人算計,如果你真不管不顧要報復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奉陪,只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所作所爲!”
“廢話少說,如果不是你,就把兇手找出來!”
趙恆從懷裡摸出一張照片,丟給要起身離開的蘭諾阿瑟:“這就是我的籌碼!”
蘭諾阿瑟接過照片,掃視一眼瞬間僵直,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低頭離去。
他終究玩不過趙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