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無法調和!
張寧燕眼裡射出一抹怒火,斥責着趙恆的多管閒事道:“如果不是他打傷獨眼彪,宋青官早就簽字了;如果不是他生出好奇,宋律師也早就騙了宋青官;酒吧如不是趙恆搗亂,宋青官十有八九也會簽了文件。”
在中年漢子的平靜中,張寧燕又恨恨不已:“而且他還攻擊宋氏網絡系統,各種損失加起來高達三千萬,這些帳怎能調和?就算我們肯調和,趙恆沒錢又拿什麼賠償我們?所以他必須用死來洗刷自己的錯誤。”
女人記恨向來至死方休。
飛虎哥也踏前半步,低着頭輕聲開口:“沒錯,張小姐說的極是,趙恆必須死才能了事,不僅一百多名兄弟被他斷了手掌,要在醫院躺三個月,獨眼彪還沒好的腳趾頭連帶左手又受重創,怕是終生都要殘疾。”
“趙恆務必要除。”
中年漢子淡淡一笑,似乎對這些回答早就猜到,他一挺腰板坐直身子,把玩着竹葉青掃視三人:“兄弟們的血債,事關清幫的二十億,還有我張嘯林的面子,可是這些面對杜老闆三個字都不足於讓我不妥協。”
錢、面子、血債聽起來很硬氣,但杜天雄如果真要抹掉它們,張嘯林除了低頭做不了太多事,雖然清幫的黑白關係足夠讓普通百姓仰頭驚訝,但對杜天雄來說卻不堪一擊,紅頂商人四個字足夠清幫喘不過氣來。
十七年前一戰,杜家幾近傾家蕩產支援前線,這份底子誰敢輕言撼動?
聽到張嘯林再度點到杜老闆三字,發泄完怨氣的張寧燕和飛虎微微沉默,冷靜下來才發現剛纔所言幼稚,杜天雄發話要調和的事情,清幫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在華海誰又能對抗杜天雄的命令呢?
雖然杜家落在衆人眼裡就是商人,在平民百姓中的威懾也沒清幫高,但華海頂尖圈子都知道杜家的底蘊,那些常年住在京城裡的一線大佬們每次心血來潮南巡華海,都會直接點名杜天雄這個紅頂商人全程作陪。
這份榮耀放眼華國都沒有幾個人。
傳聞有一位準二線的軍二代來華海耀武揚威,玩搖頭丸折騰死一名無辜的駐唱少女後,還囂張跋扈對警察吼叫誰敢動他,結果恰好被路過的杜天雄見到,二話不說,直接奪過警察的槍就把這名軍二代打成殘疾。
事後,杜天雄卻平安無事,張嘯林的能量未必低於軍二代,但面對始終無法探清底蘊的杜家,清幫總是敬重三分,這世界上可怕的不是敵人強大,而是不知道對手有多可怕,那會讓人有一種抓不住的無力之感。
張嘯林到現在也不知杜家靠山是誰,所以他對杜天雄保持絕對友好。
張寧燕也知道這一點,可是她依然顯得掙扎:“放過趙恆,實在不甘心。”
“這年頭不甘心的事情多了!”
張嘯林眯起眼睛掃視着三人,淡淡拋出幾句話:“其實我也不甘心,所以我昨晚不管不顧先讓鐵羅漢派出高手去襲殺趙恆,還準備拿用時間差和將在外的藉口去搪塞杜天雄,誰知,周琪軒那混蛋竟然失手了。”
“讓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動趙恆。”
他還手指一點天空:“杜家早上過問了昨晚襲殺,杜天雄殺機很濃,覺得我們清幫很不給他面子,雖然我說是周琪軒擅自行動,但這種藉口也就只能忽悠一次,如果再派人動趙恆,杜家怕會不惜代價保護他。”
三人沒有說話,想不到趙恆如此命大,更想不到杜天雄如此維護他,臉上都閃過一絲不快之色,畢竟他們對趙恆是恨之入骨,實在不想見到他活得風生水起,而且趙恆搭上杜家的大船,將來難免會找他們報復。
“對了,趙恆跟第一樓關係徹底查清了?”
中年漢子手指在蛇頭上拂過,竹葉青溫順的任由他侵犯,身側一名平凡的黑衣男子上前,微微挺直身軀回道:“查清了,趙恆救過葉校長,所以第一樓出面只是感激,換句話說,葉師師連趙恆是誰都不知道。”
此人臉上有一道三寸多長的疤痕,把他平凡的臉掠出一抹殺伐,猙獰可怖,細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彈痕所爲,可見這傢伙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張寧燕三人寧願自己靠近張嘯林,也不願意跟刀疤男子過於拉近。
刀疤男子無視三人態度,聲音冷漠:“顏如玉那晚要趙恆加入第一樓,純粹是來氣氣清幫,兄弟並沒有發現第一樓跟趙恆有過接觸,所以咱們完全不用顧慮第一樓態度,而杜天雄出面是因爲趙恆幫過杜子顏。”
“我倒不是顧慮第一樓、、、相反,我恨不得他們有關係。”
中年漢子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他張嘴打了一個呵欠:“看來清幫這次還真是在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子手上栽跟斗,百年恥辱啊,飛虎,你可給清幫長臉了,面子全因爲你而丟乾淨,我還不得不陪笑臉喝和頭酒。”
飛虎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張爺,我無能。”
“無能?說無能就能找回面子?”
中年漢子猛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把飛虎哥踹飛,在後者爬回來時又一拳打在他的下巴,兩顆牙齒砰的跌落出去,砸在宋世傑旁邊觸目驚心,也驚得後者膽顫不已:張嘯林也太喜怒無常了。
張嘯林的拳腳如暴雨般打在飛虎身上,發泄着一代梟雄的怒氣:
“你這個窩囊廢!蠢材!讓清幫如此丟臉,留你何用?”
“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殘,怎麼發泄我這口惡氣?”
張嘯林打得很是暴怒很是痛快,讓張寧燕和宋世傑臉色鉅變,但飛虎哥卻鬆了一口氣,頭破血流的他清楚自己撿回一條命,如果張爺客客氣氣說話不打自己,那麼他今天就可能出不了這花園,直接沉入黃浦江。
四五分鐘後後,張嘯林才收手坐回椅子上。
他呼出一口長氣後,左手依然把玩着那條滑溜溜的竹葉青,他看都沒看鼻青臉腫的飛虎,而是恢復燦爛笑容開口:“我明晚就要去喝和頭酒了,面子是一定要給杜天雄,但跟趙恆是不是也應該一笑泯恩仇呢?”
中年漢子沒有理會他的喊叫,只是對着漸漸落下的夕陽嘆息,這時,宋世傑忽然踏前一步,在刀疤男子精光迸射時又停住動作,對着中年漢子恭敬開口:“張爺,我覺得無論如何都好,趙恆一定要想法除去。”
“嗯?文化人,說說你的理由。”
中年漢子的臉上又綻放出笑意:“如不能讓我心動,你的小命就沒了。”
宋大律師又如何?於他張嘯林來說始終是一個外人,沒有欺騙到宋青官簽字已讓他不滿,現在又敢多嘴冒出理由,上次的小事都做不好,這次又能玩出什麼花樣呢?不過,他並不介意藉着這個機會殺了宋世傑。
免得他跟張寧燕眉來眼去。
而宋世傑聞言卻微微一顫,這張嘯林還真是難伺候啊,不過他卻不敢有絲毫不滿,他已經見識了清幫的霸道,當初他懷着吞併侄子財產目的回華海,剛下飛機就被清幫堵了一個正着,隨行五名助理被當場活埋。
隨後清幫丟給他一箱子錢,要麼跟清幫合作騙取宋青思簽字,要麼就跟助理一樣永遠消失,面對清幫的霸道兇殘,宋世傑只能扭轉念頭,把要私吞想法變成給清幫賣命,以此來換取一條活路以及法律顧問位置。
所以儘管鄙夷張嘯林是大老粗是野蠻人,但明面上,他還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張爺,清幫有無數誅殺趙恆的理由,但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不能養虎爲患,趙恆這種人絕非池中物,一遇機會更會黑馬崛起、”
宋世傑眼裡流露出兇狠,殺意盎然:“也許不用三五年,華海就是四大勢力,趙恆跟清幫已經有了恩怨,加上華海的利益蛋糕有限,所以他的存在對清幫發展具有很大危險,因此必須想法把他扼殺在搖籃中。”
“此時不動手,以後代價就更大。”
張嘯林微微擡頭瞥過宋世傑一眼,眼裡劃過一絲欣賞之意:“這個理由很不錯,錢財面子血債都沒什麼所謂,在杜天雄面前低低頭是很正常的事,但養虎爲患卻不能允許,我不能讓清幫百年基業毀在我手中。”
“宋律師,你說的很有道理!”
中年漢子把這件難事丟給三人道:“這樣吧,你們三個都牽涉到趙恆事件,如何不着痕跡對付他就交給你們部署,到時把方案拿給我看看,記住一條,趙恆不能活,但杜天雄也不能得罪,事情要辦得妥妥的。”
“我明晚先去喝和頭酒,無論如何先殺殺那小子的銳氣。”
三人齊齊低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