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年輕的日本士兵來講,之所以參加這場戰爭,完全是因爲受到了軍方的蠱惑或者強迫。
當他們進入軍隊,抵達戰場,看到這悲痛的現實想要回家的時候,軍官和士官們非打即罵,直到他們“心甘情願”。
所以說新兵們的心裡非常地脆弱,等到在戰場上殺了無數的人之後,他們纔會變成同士官們一樣鐵石心腸。
所幸的是在此之前,他們見到了曙光。
石原繼續講道:“我的反駁更加惹怒了黃蠍子一般的中隊長。中隊長不僅讓我當面背誦“軍人敕語”,而且挽起襖袖子,掄起皮鞭向我頭上亂抽,口裡還不斷叫罵‘你的八格牙路!八格牙路!’日子苦不堪言,我只能忍受鞭打,身上的鞭印子紅得像烙鐵烙過一樣,由紅變紫,萬般疼痛,腦子裡面迸裂着無數火星。這種體罰式的問話接連數日。”
“中隊長懷疑我是八路軍派來的諜報人員,不然怎麼可能無條件釋放,我無言以對,說也不信,乾脆死咬牙關,任憑發落吧。中隊長無奈,便下令把我轉送位於保定城的日軍軍法處。到了這個時候,我真正感到回到日軍的嚴重性。因爲,進了軍法處,沒有幾個人能夠活着出來。我真的後悔當初沒有聽八路軍官兵的勸告和挽留,心痛如刀絞,淚水和着血水流。”
“我思前想後,前後對比,悟出了八路軍官兵所言確是真理,只有逃出牢籠,才能重見天日,只有到八路軍那邊去,才能成爲一個真正保衛人民的軍人。於是,在押解囚犯的汽車上,我冒險脫逃,幾經周折,來到了延安聖地,真正地感受到了光明。”
石原講到這裡,已經是淚流滿面,顯然,這段記憶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裡,永遠不會忘卻,他不由得又喊道:“同志們,現在我又回來了,而且是來延安開士兵代表大會了!”
隨着他的這一聲吶喊,更是把會議引向了高潮,臺下的軍民無一不歡呼着。
“八路軍萬歲!”
“共產黨萬歲!”
或許這一幕讓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來看內心並不會產生多麼大的波動,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或許更爲激進的人會問一句:“共產黨好嗎?”
這麼一個發問,如果讓那些爲了國家和平統一而犧牲的烈士們聽到,內心會是多麼的心寒。
二十一世紀的國人太過於冷漠、勢利,他們的內心深處缺乏真正的愛國主義教育,記住,是真正的,而不是那種走馬觀花表演式的愛國教育。
國人的內心空虛,缺乏感動,缺乏能夠喚醒靈魂的感動。
王亮也是頗有感慨,像這樣的活動就該多舉辦一下啊,把那些即將陷入到迷途的鬼子,我呸,是日本士兵,把他們帶到光明的大道上來。
石原剛一從主席臺上下去,馬上又跳上了一個日本士兵代表,顯然這小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自己的故事了。
主持人簡單地爲大家介紹了下這個年輕的士兵,名字叫市川常夫,到戰場僅7天就跑到八路軍部隊的。
市川常夫又認真地講了起來:“我的漢語不好,可能講的沒有石原君那樣精彩。我是在日軍32師團49聯隊。剛到戰場時,班長就宣傳說:‘八路軍裡也有日本人,但那些日本人都是日軍軍官,因爲八路軍不殺當官的俘虜,是要這些長官充當高級參謀,幫他們指揮戰爭的,所以八路軍才比我們強呢!可是,八路軍對日本士兵就截然不同了,見了就砍腦袋。’然後班長還做了一個刀抹脖頸的手勢,意思是警告你們可不敢投降八路軍。我纔不聽信班長這一套呢,挑個空兒就跑了,加入到了八路軍,再不用挨日軍長官的毒打了,他獲得了新生。”
呱唧呱唧呱唧,掌聲響起。
雖然故事情節簡單,沒有石原的波折,但是從市川蹩腳的漢語中可以看出他的努力和堅持,以及他對於這支隊伍的熱愛。
後面還有幾個日本士兵代表上臺講述屬於自己的那段故事,精彩紛呈,算是一次極好的心靈交織碰撞吧。
書記員認真地做着記錄,這在以後可是要做宣傳文件發放到鬼子那邊去的,吸引更多的能夠接受改造的鬼子到正義的這一邊來。
王亮也不可避免地作爲八路軍方面的代表發表了講話:“中日抗戰的朋友完全融爲一體了,過去,中國同盟會的成立及推翻滿清統治的鬥爭,曾得到日本先進人士不少的支持和幫助。今天,日本革命人士在延安開會,這比日本人民的革命有更大的意義,因爲反戰已成爲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國共同的大事了,‘我們的勝利就是你們的勝利,你們的勝利也就是我們的勝利!’”
場面話必須整起來啊,這可是王亮的專業,稍稍一講,就引起了無數人的共鳴。
這番講話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引來了一片片掌聲。
當然,更多的是衝着王亮的這個人來的。
根據地的女戰士不少,這可忙了那些機關上已經結婚的女幹部了,得當媒人啊,都想着跟王亮處對象。
送布鞋,送鞋墊,送手帕,送筆記本,送鋼筆......
弄得劉瑞等人眼睛都紅了。
不過看到老大的表現之後,劉瑞他們也是由衷的佩服,老大果然是說到做到,鬼子一日不除,一日不考慮個人私情。
開幕式就這麼結束了,接下來便是漫長的會議,具體內容有很多,最爲重要的一點就是需要討論通過一份《士兵要求書》,就是針對日軍長官的殘暴、盤剝,軍規不平、無理,以及濫殺無辜等實際狀況制定的,全部是鼓動日本士兵討回公道,反抗欺詐,揭穿陰謀,追求正常生活條件的基本要求條款。
當然,這些就不是王亮的任務了。
《士兵要求書》的制定日本戰士們最有發言權,條款也在日後的會議中由他們來敲定出來。
此次歷時14天的會議,完全由投入反戰鬥爭的日本人士主辦,而1943年後的日本工農學校,其一切行政、教學均由日本師生主管,八路軍部隊只負責生活的保障。
當然,故事沒有就此結束,接下來便是激動人心的軍人運動會。
“王亮,你可一定得參加啊。”李海泉跟在王亮的屁股後面,一個勁地勸着王亮。
王亮卻連連擺手,推脫道:“老李啊,咱們又不是沒有人了,射擊、格鬥的精英戰士那還不好找嗎?你非得讓我去參加比賽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