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是她?”
慕達將花無憐的魂魄從體內抽取後,發現不光那縷三生石的氣息消失不見,就連定魂盤也失去了反應。
那盤中的指針,更是無頭蒼蠅般瘋狂地旋轉起來,始終無法停下,顯然被人暗中擾亂導致。
氣惱之下的慕達,似乎有些不甘心,擡起右臂,朝前五指一張。
綠油油的鋒利指甲,瘋狂地變長起來,幾乎在剎那間延長了數十倍,如同一根食人藤蔓般,直奔樓內的花無憐而去。
“狗兒,快跑!”
此刻的花無憐,似乎神智有些恢復,在綠色指甲伸向她魂體的瞬間,下意識地朝着燕十郎所在的房間,喊叫了一句。
可惜,世間人鬼有別,她魂魄所發之聲,別說無法提醒到樓下仍舊沉睡中的燕十郎,就是相鄰隔壁的姐妹也是毫無所知。
冥界軍隊包圍此地時,早就用鬼術設置好了隔音法陣,哪怕此時有行人在樓前路過,也無法看到這些陰兵鬼將。
只會心中感覺到有些奇怪,因爲此地要遠比數丈之外的其它地方,更爲的陰森冰冷。
花無憐話音未落,綠色的指甲便已經穿體而過,她瞬息間被縮小成一顆光團,被飛速地帶離此地。
慕達手掌縮回,看也不看,便將這縷幽魂仍進嘴中,大口地咀嚼起來。
數息後,他面色陰鬱,身體驀然一震散發出凌厲壓抑的氣息,顯然從對方魂魄內沒有得到太過重要的信息,心中很是惱怒。
“崔大人,你不必隱藏了,本統領知曉你定在此地!
“你又何必連累這些凡人的性命替你受過,不如乖乖出來隨我回到冥界受審,待本官替你說上幾句好話,還有一線從輕發落的機會!”
慕達沉聲說道。
如果不是定魂盤被人擾亂,無法在短時間內鎖定樓內的某人,根本不需浪費如此精力。
冥界的陰兵鬼將,只能是晚上辦差做事,眼看着天色已經過了四更天,離黎明已經不遠,他心中難免有些焦急。
“切,跟老子玩這套,真當吾是三歲孩童!”
崔府君暗中恥笑地說道。
他目的已經達成,自然不會傻呼呼地出來戴枷披鎖。
至於燕十郎,早就和其他人一樣陷入沉睡,根本無法察覺到外面發生的這些事情。
畢竟他也沒有修煉過,只是有着特殊體質的常人罷了。
半空中的慕達,見發聲後的數息內,四周依然靜悄悄一片,臉上沒有絲毫的失落之色。
他並不指望憑着自己幾句話,便讓曾經大名鼎鼎的崔府君現身,只是盼望對方能無意中泄露出一絲氣息也好。
見對方不上當,不由地心中冷笑了幾聲。
定魂盤具有追查和定位靈魂本源的功能,卻無法察覺到三生石的存在,可是這並不會讓他接下來無功而返。
“哼,那就別怪我,將這些樓內的凡人一一搜魂了!”
冥界來到其它界面追殺罪人,會有嚴苛的鐵則約束,其中一條便是不可濫殺無辜。
可是燕春樓內百餘條凡人的性命,在這些陰兵鬼將的眼中,不過螻蟻一般,偶爾踩死幾隻,事後誰又會真去追索他們的罪責。
況且,他只要不是屠戮了整個凡人國度,地府事後就是知曉,也會睜隻眼閉隻眼,佯裝不知。
慕達眼眸內的兩團靈魂之火,突然間脫離眼框,幽靈般的凌空糾纏融合,漸漸形成一個銅盆大小的血色鬼瞳。
在漆黑地夜晚下,頗爲地陰森詭異。
“不好!”
三石內的崔府君見狀,馬上知曉對方下步欲行的手段,畢竟燕十郎就在對方神識籠罩的範圍內。
他雖然可以將對方的魂魄移到三石內隱藏,可是他的軀體卻無法移動,而且這麼做,肯定會被這冥軍統領剎那間察覺到。
血色鬼瞳內,火光閃爍,卻清晰地將燕春樓內男女老少,無論公子少爺,還是白髮蒼蒼的老者,還是相伴的青樓女子。
包括燕十郎在內的百餘條身影,均都一幕幕映現而出。
其中多數人已經和衣而臥,酣睡不停,只有少數的女子仍與客人在牀上尋歡作樂,還有衆人在屋內傾夜飲酒相戲,撫琴高歌。
他們卻懵然不知,自己就要大難臨頭!
當鬼瞳內每映射出某一個人身影時,便會無聲無息從瞳內走出一具邪氣沖天,火光繚繞的白骨骷髏。
剎那間,鬼瞳內的身影迭出不窮,一具具骷髏也相應邁步而出。
它們初始如寸許般大小,雙臂奇長,鋒利的綠色指甲,讓人不寒而慄,看其形態模樣與慕達幾乎不差分毫。
它們在夜空下,每行走一步,便發出骨骼摩擦的咔咔聲響,身體更是漲大一倍,兇厲三分。
三步之後,已經長成常人般大小,身形驀然虛幻,融入夜幕之中。
待它們閃身出現時,已經分別來到燕春樓每個房間中,屋內的人,無論是在睡覺,還是在娛樂之中,均都變得身體一僵,神智迷茫。
這些骷髏衝其咧嘴一笑,陰慘慘地笑容裡,邪惡無比,更是帶着亡靈般的毀滅之意。
稍一停頓之時,它們紛紛縱身撲去,待身體相互接觸剎那間,白骨骷髏卻化成一縷黑霧,從對方的七竅中鑽入體內。
此刻樓外的慕達,面無表情的猛然一捏決,口中輕喝道:
“夢魘歸元術!”
下一刻起,奇異的事情出現了!
樓內無數的人豁然從牀上坐起,雙眼空洞,口中喃喃不停,正在房間內嬉戲的人,則變得手舞足蹈,口齒流涎,如瘋魔一般。
他們腦海裡均都呈現出自己的前生往事,如夢境般虛幻,卻又感到無比真實。
有看到自己悲悽窮苦的前生,潸然淚下;有與前世戀人依依惜別,泣不成聲,有遇到仇敵時,分外眼紅......
燕十郎也與他人一樣,在夢境中,熱淚盈眶地照顧着病牀上的花無憐,母子間說着貼心溫暖的話語。
此時人的七情六慾,全部都被激發而起,都被徹底喚醒,前世今生的一些重要經歷,更是沒有一絲保留地紛紛呈現而出。
“不是這個!”
“這個也不是!”
“還不是!”
“......”
慕達瞬間將所有人腦海裡出現的情景,利用自己強大的魂力,再進行一一的甄別。
雖然都是些凡人的瑣碎之事,但也架不住這些人數量衆多,加上兩世的信息,全部加起來也是繁雜至極。
很快,他排除了一個個凡人後,仍心是一無所獲,內心漸漸變得不耐煩起來。
“哼,小小的統領敢在本官面前賣弄這些伎倆,真是不知所謂!”
崔府君將遙指向燕十郎的手指悄然收回,他利用神魂秘術遮蔽了對方一些重要的記憶,自然是令慕達沒有發現。
他話雖然說的豪橫,可是心中早就暗暗叫苦。
原本崔府君只是一縷分魂,實力不過是本體的十分之一,加上受到本體神魂破滅時牽連,導致分魂傷勢沉重。
不久又與仙魂本源大戰了一場,雖然結果只是被封印,可是仍然讓他虛弱了不少,修爲早就掉落到了化神期。
剛纔又是給燕十郎施展秘術,魂體雪上加霜之下,更是耗費了大量的本源魂力。
修爲又驟然下降了數個境界,相當於金丹境巔峰,自然是苦不堪言。
崔府君還未得意起來,就又聽見外面的慕達統領狠厲地說道:
“只要讓爾等凡人身軀和魂體徹底消亡,待看你們何處藏身!”
他面容獰笑之下,張嘴就衝着血色鬼瞳噴了口烏黑血腥的陰氣,同時寒聲說道:“爆!”
這些可憐的凡人們,尚處在夢境中未能自拔時,身體便發出砰然一聲,一個接一個化做團團血霧,就連他們的魂魄都未能倖免於難。
一縷縷無色無形的精純魂力,不斷從血霧內溢散而出,正要飄散於天地之間時。
驟然間,樓內陰風大作,一個頭戴金色冠冕,左手執筆,右手捧書,手中寶物皆是虛幻無比,身穿紋龍繡鳳官袍的鬼神顯現而出。
正是不得不現身的崔府君,此刻救他等於救已。
他腋下夾着昏迷中的燕十郎,還不忘朝樓內四處飄散中的魂力,張口就是一吸,入口後的神態頗有在享受美味一般。
未等外面的冥界軍隊反應過來,他化做一團黑影,從樓頂上方疾快地竄了出去。
慕達見叛逃的崔府君果然在此,頓時欣喜過望。
不由大吼一聲,閃身便撲了過去,身後自然不需吩咐,三千陰兵鬼將,尖厲地鬼嘯聲不絕於耳,團團圍了上去。
“血遁大法!”
崔府君伸手往腋下的燕十郎身上就是重重一拍,頓時體內上百滴的精血,轟地一下燃燒了起來。
讓昏睡中的燕十郎,臉色不由變得蒼白無比,忍不住口中悶哼一聲。
“少主,本官可沒有精血存在,只能借你的用一下了,反正也是幫你在逃命。”
此時,崔府君用指又是朝其體內一點,吐出一個個含糊不清的法咒。
眨眼間,他和燕十郎的身體外側血光綻現,身形一頓之下,緊接着又是一閃,從原地驀然消失不見。
慕達神識朝前方一掃,很快發現對方已經遁出百里之外,頓時有些氣急敗壞地喊道:
“爾等給我追上去,速將他們擒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