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沉靜下來時,這纔有些驚懼地向後面偷看了一眼,隨即化作一道遁光,極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即便是那張流煙和裘千里,雖然此刻身處數裡之外,仍是感覺到識海震盪之下,翻騰不已。
她們的身體更是如受重擊,紛紛從半空中墜落而下,噴出鮮血,面色蒼白。
隨即站起後立刻倒退,心神劇烈地顫抖下,目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張流煙深吸口氣,抹去嘴角血跡,緩緩說道:
“莫非是金丹期的老怪來了本宗。”
裘千里低頭不語,心中早就是懊悔不已,隨後趕來的衆人,皆是面色蒼白。
剛纔那瘋狂橫掃而過的神念,早就深深的烙印在了他們的心神之中,想起就會驚恐萬分。
“快走,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一旦惹怒了對方,恐怕獵宗不保!”
裘千里說完之後,驚惶之下,都忘記了自己修士的身份,轉身就往靈脩山跑去。
“要不是本官修爲掉落的厲害,一口氣便讓爾等魂飛魄散,還用得着如此費力!”
身處半空中的崔府君,見這些人還識好歹,便冷笑一聲,化成一團黑霧緩緩消散。
此刻屋內的燕十郎,仍然是緊閉着雙目,面容抽搐,彷彿還不斷沉浸在無限的痛苦折磨之中。
那顆消失的五彩丹藥,驀然來到了燕十郎的識海之中。
轟隆!一聲巨響下,丹體爆裂而開。
識海之地瞬間盡數扭曲,泛起透明的波動,一股如同大海深邃般龐大的能量驟然爆發。朝着四面八方猛然衝擊過來。
唯有一座數十丈的青石坐落在中央,石身上刻有三個硃紅色彩的古樣字體------三生石。
它如同石碑般穩如泰山,任風暴肆虐不停,始終屹立不倒,石體上始終瀰漫着古老滄桑的氣息。
處於昏暈當中的燕十郎,整個人如遭重擊,尤其腦海中如同被一柄大錘狠狠地砸擊了一下。
面色當即慘白如紙,口中發出一記慘哼,七竅瞬間滲出了大量的鮮血,一旁照顧的慕容月兒,見狀立刻焦急了起來。
她雖然以往不得意對方,但卻在崔府君一次意外講述下,知曉了燕十郎的過往。
對這個身處青樓污穢之地的少年,知恩感恩的所做所爲,心中有了欽佩之意,暗中旁觀之下,更是對其爲人再無了厭惡之色。
此時,她不知該如何幫助對方減輕痛苦,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身旁,着急地往外看去,只能寄望崔老能夠快點趕回來。
在丹藥蘊含的能量衝擊下,原本狹小不足十丈的識海,頓時變得千瘡百孔,狂風肆虐。
這股龐大的能量並沒有罷休的意圖,繼續向四面滾滾衝去,將識海硬生生的擴張起來,一里、十里,直至百里後,才稍稍緩衝下來。
這些空間散亂的能量,開始從八方緩緩重新在空中聚集在一起,在這次劇烈的消耗下,卻無形中少了幾分狂暴,多了數分柔和。
這些能量漸漸凝成一個體型巨大的白色蟻后,下身肥碩雪白,看起來好似春蠶一般。
上半身卻與人族無異,長着一張少婦般豔熟的面容,這張俏臉彷彿熟睡了很久一樣,緩緩睜開動人心魄的美目,掃視了一下週圍。
“吾的蟻王,你在哪裡?”
聲音雖小卻是綿綿不絕,帶着一股奇特的韻律,剎那間傳達到燕十郎的神魂之中,彷彿俯耳傾喃般,清晰又不刺耳,將其慢慢喚醒。
燕十郎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破爛不堪的空間內,其內空曠,四周風聲呼嘯。
除了不久處那座眼熟的青石外,簡直就像是來到一間破敗的草屋之中。
“這是哪裡?不像是三生石的空間?”
燕十郎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一眼,自問自答的說道。
“蟻王,這裡是你剛剛拓寬的識海,以後我們的子孫將會在這裡繁衍,直至擺脫螻蟻之命。”
半空中的蟻后見狀,連忙輕聲提醒道。
聞聲後的燕十郎,不由地內心一驚。
他尋聲望去,這才發現半空中竟然出現一個奇特的蟻類,長着半截人的身軀,下半身卻如同蠶體。
“你是誰?”
燕十郎警惕地發問時,又將身體接連後退了數步。
這才發現自己的神魂,居然比以往凝實了許多。
以往再被崔府君呼喚之時,虛化之魂很是模糊,仿若數縷霧氣凝聚,有種見風就散的虛弱。
此刻,崔府君已經回到屋內,慕容月兒連忙上前,欲要張口說些什麼時,卻被對方揮手止住。
因爲這時地上的燕十郎身體不知爲何,竟然亮起了一層柔和的白光,在那白光的襯托下,他的體外隱隱出現了一個凝實的魂體。
雖然魂體相比於本體,體形上要小無數倍,但魂體上卻隱隱透着五彩的靈韻,無論樣貌與神態與本體一模一樣,很難區分。
“這......”
慕容月兒見狀,手掩着小嘴,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要知道她修煉了這些年,身爲鬼修的軀體,仍然是虛幻如影,與對方相比,簡直是天地之隔。
可就在之前,燕十郎的神魂喚出後,根本就是勉強成形的綠團而已,一口氣吹來,便可散去。
“凝魂成神!這是凝元期的神魂蛻變後達到的程度,難道說......”
崔府君也是瞪大了眼珠子,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
緊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始身體虛化成一縷黑煙,便想回到三生石內一觀究竟。
可是剛一進入燕十郎的身體,就如同撞在了一堵牆上,被硬生生地彈了回來。
他驚愕之下,又連忙試了幾次,結果依然如此,頓時臉色變白,如果他此刻身體依舊存在的話,必是緊張得汗如雨下。
“怎麼會這樣,本官可是您的器魂啊?雖然你不承認,可畢竟我們脣齒相依,患難與共過,您老就讓我回去吧?”
他雙手作揖,口中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麼。
在一旁的慕容月兒卻是看得一頭霧水,甚至還以爲對方受了什麼刺激,怎麼突然胡言亂語了起來。
崔府君如今早就慌了神,因爲就在剛剛,他赫然發現,自己回不去了不說,就連與三生石以往神魂相連的感覺,也瞬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