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才矇矇亮,李更雲已經早早地起牀收拾好包袱了。
公雞鳴過三聲,自落天石崖向東望去,紅日初升,撒在白雪皚皚的天元山,便如同漫山遍野鋪上了一層紅毯,光彩耀人。
李更雲行得也不算匆忙,吃了早飯,還習修了一會兒太平真經,見到日出方纔出門。
沿着下山的石階,李更雲步履輕鬆,自然行走。這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早起修行的宗門弟子,這些弟子也大多認識在整個鎮元仙府名聲很響的李更雲,而且他的輩分也算是較爲高了,所以多被弟子們稱爲師兄、師叔之類的,更有一個已經入門十載的弟子竟是要叫他師叔祖,着實讓他尷尬。
行了約有一個時辰,李更雲總算走到了鎮元仙府的山門。山門左右分立八根玉柱,玉柱之上十六條神龍,張牙舞爪,栩栩如生,好似活物。
又有四名弟子鎮守山門,若有人擅闖宗門,自會發出警示煙花,告知府內主事之人。
“參見師叔!”幾位弟子也是比李更雲小了一輩,雖然年紀上大了他好幾年,但是門內規矩甚嚴。門規有云,對長輩不敬者,行棍棒之刑罰,若有無理者,輕則後山苦修,重則逐出宗門。
是以門內弟子大多不敢亂了輩分,也正如當日張白禹叫李更雲師弟之時,明心卻是嚴詞糾正,定要讓那張白禹改口叫他師叔。
“幾位師侄辛苦了,我這便是去下山俗修三年,有勞了!”李更雲也是彬彬有禮地對那四位弟子說道。
正當李更雲要走之時,其中一位弟子湊到他跟前,小聲的對他說了一句:“更雲師叔,明心師叔他們在此去向西十里亭等你。”
李更雲聽到此話,先是一愣,之後便是釋然了,心中想道,應該是明心要爲他送行。
“知了!”李更雲說完就邁出腳步離開山門,向東走去。
“師叔!師叔!您走錯了,那是東邊兒!西邊在您後面這個方向!”那個弟子見到李更雲東西不分,便是大聲提醒。
這李更雲聽得那弟子的提醒,也是尷尬無比,自然知道自己有路癡的嫌疑,也就突然想起當初逃亡去找舅舅之時,自己的二弟李成說自己是路癡的話。
“二弟、三弟,你們現在還好嗎?”李更雲惆悵的情緒已經掩蓋了被人認爲是路癡的尷尬。
調整方向,李更雲便駕起飛劍向西行去。
西行十里,有一個小小的亭子,年久失修,磚瓦早已破損不堪,卻是在大雪之後顯得格外安靜。
明心、張白禹兩人早已在十里亭中等候。只見張白禹穿得厚實,卻也耐不住嚴冬的寒冷,不停地運用真氣在抵擋着四面八方的寒氣。反觀明心,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道袍,也未運功調氣,只是在那裡怡然自得的欣賞雪景。
“來了!”明心見到李更雲駕着飛劍自東而來,便提醒了張白禹一聲,“白禹師侄,更雲師弟來了!”
“見過明心師兄,白禹兄!”李更雲來到十里亭,自飛劍而下,蜻蜓點水,踏雪無痕,落在了二人跟前,隨即拱手施禮。
“更雲師弟,不錯,不錯!”明心顯然是這裡輩分最高的一人,也是道修最高的,對着李更雲一陣誇讚,倒有幾分玄天真人的風采。
“見過更雲師叔!”張白禹也是學乖了,上次沒叫李更雲師叔,結果在與明心比試的時候被痛打一頓,不過張白禹自己與李更雲的修爲也差不了多少,多少依着輩分叫,總不會出錯。
“這次你下山之後,就是要三年才能再見,幾位真人也是要去海外三十一山尋訪乾坤真人渡劫留下的仙寶。你我同在璇璣宮門下,自然是有些交情,故在此準備了一罈美酒,爲你送行。”明心說着便取出一隻小酒罈,“這是慕白從山下帶來的汾酒,說是產自杏花村的百年老窖,他剛接手門內事務,有些忙不過來,便託我與你送行。這白禹師侄也是想起當日差點誤傷你,硬要跟來,說是要給你賠禮道歉。”
“明明是你非要拉着我一起來的!”張白禹心中無比的鬱悶,一早天還未亮,明心便將他叫起來,說是要給李更雲送行,自己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拗不過明心,尤其是聽到那句:你如不去,我便打你!自然是屁顛屁顛的跟着明心來了。
“當日差點誤傷了師叔,還請師叔不要記在心上!”張白禹接過酒罈子,拿在手中,說道,“白禹先乾爲敬!”
“咕隆咕隆!”張白禹拿起酒罈子就往嘴裡灌酒。
“啊!”喝了三口,張白禹長舒一口氣,內有酒香,懸而不散,“好酒!”
白酒入口,自然是消了他身上的寒意,張白禹臉上微微泛紅。
“其實白禹兄不必將那件事記在心上,我早已忘卻了!”說着李更雲也接過酒罈子,喝了兩口,喝完也是長舒一口氣。
李更雲將酒罈子又擡了起來,對着明心說道:“明心師兄,入門四載,多虧得你照顧,更雲敬你!”
“咕隆咕隆!”又是兩口汾酒入口,李更雲極少喝酒,如此猛喝,身子也覺得有些熱了,臉上也是微微泛紅。
“哪裡,我們份屬同門,再者你又是我師弟,照顧你是理所應當之事。”明心接過酒罈子,口中又說了幾句,“山下俗修非是在門內清修,世俗多有奸惡狡詐之徒,你須得當心,莫要被人欺了!”
說完,明心將酒罈子遞給張白禹說道:“白禹,我看你哆哆嗦嗦的,這嚴寒的天氣也確實讓人難受,你再喝一點暖暖身。”
“明心師叔,方纔更雲師叔敬你,你還未回敬呢!如此不合禮數,再者,些許寒冷,我還是抵擋得住!”張白禹百般推辭,不肯接過酒罈子。
李更雲見到明心未曾飲酒,卻將酒罈子交給張白禹,也是有些疑惑。
“讓你多嘴!叫你喝,你就喝!”明心咬着牙,眼神惡狠狠地盯着張白禹,將手中酒罈子往他身上硬塞過去。
“明心師叔,這是什麼事嘛!你自己不喝,非要叫我喝!這是何意!?”
“你師叔我不會喝酒!”
“啊!?”李更雲和張白禹皆是驚詫不已,瞪大着眼睛看着滿臉通紅的明心。
他人不知,還以爲這明心已經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