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柳玉瑩的這個電話,張揚沒敢繼續耽擱,第二天一早他就離開了江城前往東江,海蘭和徐雅蓓約好了一起回香港,還要在江城多逗留一天,不過張揚這次的歸程並不孤單,秦清跟着他的車一起返回東江。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路程已經過半,秦清擔心張揚開車疲憊,讓他在前面的休息站休息,順便兩人更換一下,接下來的路程由她駕駛。
休息站名爲樑楚,這裡的特產就是鹹鴨蛋,秦清在休息站的超市內轉了一圈,買了兩盒鹹鴨蛋回來。
從超市裡一出來,就看到一羣人圍在前方,張揚也在其中,卻是休息站的工作人員剛剛接到通知,前往東江的高速公路平川段出了重大車禍,現在正在緊急救援中,建議過往車輛在前方孟家橋出口下路,經由省道繞過平川路段然後再返回高速。
張揚拿着一瓶礦泉水一邊聽一邊喝,秦清來到他的身邊,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道:“怎麼了?是不是很嚴重?”
張揚嘆了口氣道:“看來今天要晚些時間才能到東江了,平川路段出事了,十二輛汽車追尾,死傷慘重。”
“平川?”秦清皺了皺眉頭,平川並不是平海省管理的範疇,平海有部分的版圖和皖東省相連,平川恰恰是皖東的轄縣,這麼重大的交通事故發生在任何地方都會引起全省關注,秦清第一個念頭就是慶幸,現在的平海的確禁不起折騰了,南錫的那場政治風暴還沒有完全平息,作爲平海政壇的一份子,她不希望平海再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
張揚想得卻是柳玉瑩那邊,自己答應了她上午就抵達東江,特地起了一個大早趕路,可欲速則不達,誰曾想高速公路上又出了事情,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在休息站等待,什麼時候前方道路疏通,什麼時候繼續趕路,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聽從建議經由孟家橋出口繞行。
張揚是個沒多少耐性的人,所以他決定選擇後者。
這段路都是在皖東省境內,皖東和平海雖然緊密相鄰,可是兩省的經濟實力卻有着天壤之別,平海是中國的經濟大省,沿海城市衆多,改革開放中發展很快,而皖東過去曾經是革命老區,山川衆多,旅遊資源豐富,但是經濟相對落後,這幾年的經濟生產總值甚至沒有達到平海的一半,要知道皖東省的面積要超過平海百分之十,人口比平海卻要少八百多萬。
從孟家橋下路之後,馬上就對皖東的落後有了深刻的理解,雖然是省道,可是道路坑坑窪窪,皮卡車良好的通過性和減震性在這樣的路面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但是汽車的性能再好,在這樣的路況下也不可能開得太快,因爲高速出事,多數車輛都選擇這條道路通行,道路上車流量突然增加,這條本來就不寬闊的道路壓力驟然加大了數倍。
皮卡車走走停停,一個小時只走了不過三十公里的距離,張揚感覺有必要給柳玉瑩說一聲,他打通了柳玉瑩的電話,告訴她自己在路上堵車,可能要晚些時候才能到東江,柳玉瑩雖然着急,可是她也明白孩子的病情並不能急在一時,她讓張揚耐心形勢,不要着急,孩子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
來到羊角井的時候,前方又出現了路堵,所有車輛都過不去了,一個個着急的摁着喇叭。
秦清乾脆把引擎熄滅了,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沒過多久就折返回來,向秦清道:“麻煩了,前面堵了將近兩公里,說是兩輛大貨車撞在了一起,其中一輛側翻,車上的黃沙灑了一地,沒有兩個小時清理不完,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休息站等着呢。”
秦清安慰他道:“你彆着急,都說欲速則不達,看來今天咱們真應了這句話。”
張揚指了指道路旁邊的一座飯店:“走吧,咱們先去吃飯,反正這車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秦清點了點頭,下車和張揚一起向那邊的飯店走去。
這片區域沒有其他人家,只有路邊的這座飯店,招牌上寫着羊角井土菜館,等他們走進了院子才知道,裡面已經坐滿了人,沒辦法,這裡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眼看到了中午,司機們又不能離去,只能選擇在這裡填飽肚子。
對小店老闆來說今天可謂是天降橫財,那菜價比平時翻了三倍都不止,不過誰也沒打算跟他計較,物以稀爲貴,誰讓這裡就他一家飯店的。
張揚好不容易纔等到了一個位子,點了個土雞煲,一個素炒雙菇,一盤農家鹹肉,酒他自己帶來了,可剛把自己的那瓶茅臺放在桌上,小店老闆娘就走了過來,人家也算熱情,笑眯眯道:“對不起大哥,咱們家小店,不允許自帶酒水。”
張大官人一聽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就這座破地方,也他媽不讓自帶酒水?不過遇到今天這種狀況,人家偶爾得瑟一下也是應該的,張揚的眼睛往櫃檯後那麼一掃,裡面壓根就沒什麼能看上眼的酒,現在白酒假冒產品比較多,張大官人雖然厲害,也不敢以身試毒,他低聲道:“那就拿兩瓶啤酒吧,這樣總成吧?”
老闆娘笑逐顏開道:“成,成,一瓶十塊啊!”
張大官人心說坑爹呢,秦清也覺着這小店實在太黑了,他們這裡賣的啤酒,平時價錢不過是一塊,就因爲今天路堵,大家都來吃飯,居然翻了十倍。
秦清道:“大姐,您是不是要的太貴了?”
老闆娘笑容不變,可說出的話卻是夠嗆人的:“嫌貴你們去別家吃去,我又沒請你們進來,這位小姐,看你長得不錯,怎麼這麼摳門呢?”
秦清懶得跟她理論,向張揚道:“走吧,別吃了,咱們車裡還有泡麪呢。”
張揚也不想受這小人氣,起身要走。
那老闆娘聽說他們要走,頓時不樂意了:“咋地,要走?雞都給你們殺好了,菜都切了,你們要走,我們的損失咋辦?”
張揚一聽就知道遇到潑婦了,他耐着性子道:“這位大姐,我菜都沒點完呢?你就把雞殺好了,咱能別這麼誇張不?實話告訴你,我們沒錢,你們這小飯店太高檔,我們消費不起。”
秦清也來了氣:“張揚,別理她,咱們走!”
那老闆娘攔住他們的去路,叉着腰尖叫道:“沒錢,沒錢你去賣啊,放着這麼好的模樣,千萬別浪費了啊!”
秦清什麼時候遇到過這麼蠻不講理的潑婦,一時間氣得俏臉通紅:“你……”
張大官人這個怒火噌!地就上來了,他大聲道:“老闆呢?”
一名黒壯的大漢走了過來,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看情形大有一口要把張揚給吃了的勢頭,怒視張揚道:“咋了?誰他媽欺負我女人?”
張揚掄起右手,一個大耳刮子就扇了過去,打得那廝眼冒金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張揚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你大爺的,知道我爲什麼打你?自己女人沒管好,我不打女人,可我得教育你,這種潑婦下次別放出來丟人現眼。”
那老闆娘看到男人被打了,發瘋一樣向張揚衝了過來,張揚是真不想對女人出手,可人家衝上來了可不能一味躲閃吧,就在此時,身邊人影一晃,卻是秦清迎了上去,一腳就把那潑婦踹倒在了地上,秦清現在的功力早已今非昔比,對付這種潑婦,根本不在話下。
以秦清的涵養今天也不由得有些生氣,更何況看到那潑婦要攻擊張揚,有道是兵來將敵水來土堰,男對男,女對女,她當然要爲自己男人挺身而出。
這邊一開打,那邊小店裡吃飯的司機全都叫起好來,其實大夥兒都憋着一口氣,這店太黑了,來這裡吃飯的長途貨運司機居多,大家都賺得是辛苦錢,來到這裡無辜被宰,可畢竟是過路客,往往不敢招惹這些本地人,看到有人出手,一個個的火氣都點燃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打得好,這他媽就是一黑店,大夥兒一起動手,把它砸了!”這句話如同點燃了火藥桶,所有司機們一起動員,掀桌子的掀桌子,砸板凳的砸板凳,一時間飯店內乒乒乓乓。
張揚和秦清也沒想到忽然就演變成了一場動亂,兩人退出小飯店,過了沒多久就看到小店老闆兩口子鼻青臉腫披頭散髮的跑了出來,後面還有幾名司機操着板凳腿在追,那老闆經過張揚身邊的時候,恨恨指着張揚道:“你給我等着……”說話的時候,後背上又被人砸了一棍子。
秦清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真是小人。”
張揚卻知道事情沒那麼快結束,這種麻煩他是不想招惹的,畢竟他今天有事在身,如果不是飯店老闆娘辱罵秦清,他也不會按捺不住脾氣出手。
路堵仍然沒有緩解的徵兆,如果道路能夠及時疏通也不會發生接下來的麻煩。沒過多久,小店老闆夫婦果然帶來了不少人,整整八拖拉機,每輛拖拉機上十多個精壯的小夥子,粗略估計也得有一百多人,聽說人家找幫手過來了,那幫司機頓時作鳥獸散。
張揚本來站在路邊吃着泡麪,秦清看到勢頭不對,拉着他的手臂,讓他去車裡躲着,不是害怕,是不想招惹這種麻煩。
可那老闆兩口子開始一個車一個車的搜尋起來,他們想找的就是張揚和秦清,剛纔砸店的人雖然很多,可挑起事端的是張揚,他們能夠記住的也只有張揚和秦清,其實張揚和秦清出手都是留有分寸的,反倒是那幫司機下手沒輕沒重,不過人家認準了他們,也沒有辦法。
張揚從後車窗看到他們越來越近,苦笑道:“我越是不想惹麻煩,這麻煩越找到我身上。”
秦清嘆了口氣道:“躲不過去了。”
張揚道:“你在車裡呆着,我去應付他們。”
秦清對張揚的武功是很有信心的,也曾經多次見識過他以寡敵衆的情景,可畢竟還是關心,她輕聲道:“一定要小心,嚇走他們就行了,千萬別把事情鬧大。”
張揚點了點頭,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秦清叫了他一聲,把車裡的一根棒球棒遞給他,雖然張揚厲害,可畢竟對方人多,有個傢伙在手更穩當一些。
張揚向秦清笑了笑,手握棒球棒,緩步走了過去。
那老闆兩口子看到了張揚,指着他大聲道:“就是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張揚身上。
馬上就有十多名精裝的小夥子,揮舞着白蠟杆向張揚急衝而去。現場道路基本上都被汽車給堵住了,這樣的地形對張揚更爲有利,確保前來的百把口子人無法對他形成合圍之勢,張揚迎着衝了過去,狹路相逢勇者勝,張大官人的勇武向來無人匹敵。
白蠟杆呼地一聲衝着張揚的腦門飛劈而來,張揚手腕一晃,穩穩抓住白蠟杆,手中棒球棒揚起,一下就問候到對方腦袋上,一名漢子倒地,另外兩人勇敢的衝了上來,張揚手中棒球棒一晃,架住兩根白蠟杆,飛起右腳,連續兩腳,將對方踢得飛了出去。
連續擊倒對方三人之後,張揚忽然感覺到身後風聲颯然,這一棍的速度奇快,單從激起的風聲來判斷,這一棍的力量和速度已經超出尋常人數倍,偷襲他的絕對是一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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