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雖然一臉的笑容,可在張揚看來這廝根本就是虛情假意,張揚也笑道:“謝謝吳副書記關心,我的病已經好了,今天就算正式回到工作崗位上了。”
吳明點了點頭道:“好,好!”
張揚趁機提出告辭,劉豔紅對他的個人問題有點太過操心了,每次都問得張大官人焦頭爛額。
劉豔紅看着張揚倉皇逃竄,不禁揚聲道:“你別急着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再看張揚已經逃到了皮卡車內,驅車逃離了停車場。
劉豔紅忍不住道:“這混小子,逃得可真是快!”
吳明笑道:“也許他真的有事。”
劉豔紅看了吳明一眼,忽然想起中紀委專員蔣明社還在紀委等着自己,慌忙道:“不聊了,我得趕緊去紀委。”
吳明跟上她的腳步道:“劉書記,晚上一起吃飯吧!”
劉豔紅猶豫了一下。
吳明道:“我剛來南錫也沒什麼朋友,你也是從東江過來的,咱們隨便聊聊天,南洋國際,晚上六點半,你看怎麼樣?”
吳明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由不得劉豔紅不答應了,劉豔紅點了點頭道:“好,不過,我還有事情沒辦完,不一定能準時到。”
“多晚我都等你!”
張揚回到體委,發現體委內靜悄悄的,小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張大官人有些奇怪,問過門口的保衛才知道,所有人都在會議室內開會呢。
張揚心說既然開會,自己就別打擾了,他向自己二樓的辦公室走去,悄悄經過會議室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齊刷刷的聲音道:“張主任好!”
張大官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卻看到所有人都在會議室裡站着同時鼓起掌來。
這掌聲既是爲張揚的喝彩也是對他迴歸的歡迎,張揚兩世爲人,見慣風浪,很少被這樣的場面感動,可今天心裡卻洋溢在溫暖之中,他緩緩走入會議室,掌聲越發的熱烈。張揚病假之後,一直都由體委副主任崔國柱主持工作,他笑着來到張揚身邊,把張揚迎入會議室之中。
掌聲長久都未曾停歇,直到張揚來到主席臺,他做了個雙手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停止鼓掌,掌聲這才漸漸平息下去。
崔國柱大聲道:“張主任回來了,我是如釋重負,從今天起,咱們體委的工作還是張主任負責!”
掌聲再次響起。
張揚不得不重複他剛纔的動作,清了清嗓子道:“謝謝大家對我的歡迎,也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在我病假期間,大家辛苦了!”
“張主任辛苦了!”不知是誰大聲叫了一句。
張揚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張揚道:“我希望咱們咱們體委還是和從前一樣,無論我在還是不在,大家都要認真工作,今年是我們體委肩負重任的一年,省運會將在南錫舉行,從今天起,我們要進入緊張的戰備狀態,不僅要做好省運會的籌備工作,還要做好運動員的動員,要在這次的省運會上力爭上游,交給南錫市全體市民一份亮麗的成績單!”
張揚回到辦公室不久,崔國柱和李紅陽兩名副主任都跟了進來,張揚讓傅長征去給他們倒茶,將宋懷明給他的那份文件鎖好在保險櫃裡,他嘆了口氣道:“你們啊,搞這麼隆重幹什麼?”
崔國柱笑道:“大家的意思,聽說張主任回來上班,大家都很期待,所以聚在會議室裡,表達一下我們歡迎你的心情。”
張揚笑道:“胡鬧,傳出去還不知道人家要說什麼。”
李紅陽道:“張主任不是最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嗎?怎麼突然顧及羣衆影響了?”
張揚道:“今非昔比,南錫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咱們就別跟着添亂了。”
崔國柱和李紅陽對望了一眼,南錫政局的變動他們都心知肚明,現在南錫體制內所有的幹部最關注的就是徐光然貪污腐敗集團的事情,崔國柱因爲和徐光然過去走得比較近,最近內心中一直比較忐忑。此一時彼一時,過去徐光然沒出事的時候,南錫的幹部都以和他攀上關係爲榮,可現在徐光然落馬之後,一個個都生怕和他扯上關係。
崔國柱道:“張主任,老體育場地塊的拍賣款可能要出問題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這件事先放一放再說,老崔啊,體委的工作你還要繼續主持幾天。”
崔國柱詫異道:“什麼?”他是真不想再主持工作了,張揚生病這段時間,雖然上頭把體委的工作交給他負責,可是他並沒有多少的實際權力,他也清楚自己是個臨時頂替的,財務上大的支出他是不敢做決定的,就算是小事,他也得和其他幾個副主任商量着來,張揚來之前,體委幾個副主任之間都相互不服氣,隨着張揚的到來,所有人都對他服氣,可並不代表着他們發生了改變,崔國柱依然無法服衆,說實話這陣子主持工作,崔國柱也遇到了不少困難,他恨不能即刻就將權力交出去,真不希望再有什麼變故了。
張揚看到崔國柱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想笑,看來崔國柱是真心不想當體委主任了,他笑道:“別緊張,下週全國田徑錦標賽要在雲安省南武市舉行,我得到了邀請,前去觀摩比賽,還要參加國家體委的一個幹部會議,這一來一回估摸着要十多天,我走了,這邊總得有人負責吧?”
崔國柱聽說是這件事,他放心了,這種工作他勉強敷衍一下還是可以的。
張揚又向李紅陽道:“老李啊,你和我一起去。”
李紅陽點了點頭,他沒啥意見,最近南錫市因爲徐光然的落馬弄得風聲鶴唳,出去散散心也好,過去李紅陽不止一次參加過類似的會議,無非是遊山玩水,順帶吃喝療養,絕對的美差。
崔國柱和李紅陽離去之後,傅長征來到張揚身邊道:“張主任,你那個朋友幾乎每天都過來找你。”
“誰啊?”張揚詫異道。
“趙天才!你讓我安排他在南洋國際住下的,住了好多天了,也沒見他要走的意思。”
張揚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回國之後把趙天才給扔到一邊了,那可是在美國和他同甘苦共患難的好兄弟,張揚道:“待會兒我去見他。”
傅長征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出去,張揚又想起一件事:“怎麼沒見常主任?”他說的是常海心,今天在會議室內,張揚特地留意了一下,體委幾乎所有的員工都在,但是沒有找到常海心的身影。
傅長征道:“她在啊,應該在信息中心吧,最近這段日子,她每天都要到你辦公室來。”
常海心在微機前靜靜坐着,迷惘的目光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從顯示屏的反光中看到一個身影走向她的身後,常海心咬了咬嘴脣,輕聲道:“你回來了?”
張揚嗯了一聲,拉了張椅子在常海心左側坐了下來,常海心的側面很美,飽滿的額頭,挺翹的鼻樑,曲線優美的櫻脣和下頜,她仍然沒看張揚,雪白纖長的手指有節奏卻又漫無目的的在鍵盤上敲擊着。
張揚也沒說話,靜靜看着她,卻見常海心的美眸之中有淚光在閃爍,她忽然站起身來:“對不起,我出去一趟。”
常海心迅速向裡面的房間內逃去,在她的內心深處爲張揚的歸來而感到慶幸和欣慰,可是這麼多天張揚失去了消息,她無時無刻不在爲張揚感到擔心,聽到張揚的聲音,忽然感到委屈,心情變得極其複雜。她害怕在張揚的面前落淚,害怕自己的感情失去控制。
當常海心再次回到微機前,發現張揚已經走了,電腦上閃爍着兩個字,我懂!
趙天才這段時間過得倒是滋潤,手裡還有不少美元,因爲張揚事先安排過了,他在南洋國際居住是不花錢的,利用這段時間他在南錫附近旅遊了一下,這些年來,他在美國一直都是偷偷摸摸暗無天日的活着,跟隨張揚回到國內,忽然有種重見光明的感覺,就是張揚這小子不知去了哪裡。
所以看到張揚進來,趙天才忍不住開始抱怨,怎麼都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這廝一聲不吭的就走掉了,趙天才雖然來到了中國,可是現在他的身份很有問題,缺少一個正式的身份,他也不敢到處亂走。
趙天才道:“我說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我怎麼辦呢?”
“什麼你怎麼辦?”張揚在靠窗的沙發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蘋果咬了一大口。
趙天才道:“我的身份啊,我過去的那些記錄啊!”
張揚笑了起來,來之前他已經和邢朝暉聯繫過,邢朝暉答應幫助趙天才把所有的身份搞定,張揚道:“放心吧,這兩天你的身份問題就會重新搞定,你會擁有咱們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身份證,過去的記錄也會被洗得乾乾淨淨,你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趙天才聞言喜出望外,他來到張揚身邊坐下:“那可要謝謝你了。”
“謝什麼?你在美國幫我這麼多,我說一個謝字了嗎?”
“那是你不懂得禮貌,我的教育修養決定,我必須得說這個謝字。”離開了美國,趙天才也恢復了些許的幽默。
張揚哈哈大笑,他環視了一下房間道:“住的怎麼樣?”
趙天才道:“挺好的,只是身份沒有落實,我只敢在南錫附近轉轉,每天大多數的時間還是呆在酒店裡,有點悶。”
“以後有什麼打算?”
趙天才道:“走一步算一步,暫時還沒有什麼打算。”
張揚點了點頭:“你修車的技術這麼好,不利用一下實在太浪費了,新體育中心周圍在建不少的門面,有些已經完工了,正在對外招租,要不我給你留幾間,搞個汽車修理廠,先把工作穩定下來再說。”
趙天才道:“我沒錢啊!”
張揚笑道:“我找人贊助,你承包就是!”
趙天才道:“好,沒問題!”他對自己的未來根本沒有什麼規劃,迷惘的很,壓根沒想過未來要怎麼發展,所以張揚說什麼就是什麼。
張揚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到吃飯的時間了,他向趙天才道:“走吧,咱們一起去海天吃飯,我剛好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兩人來到酒店大廳的時候,迎面遇到了劉豔紅,張揚見到她就有些頭大,今天不知是怎麼了,總是遇到她。不過劉豔紅的級別擺在那裡,出於禮貌他也得打聲招呼,張揚硬着頭皮走了過去,笑道:“劉書記,怎麼又見面了?”
劉豔紅也不禁笑了起來:“是啊,又見面了,吳書記約我來這裡吃飯,一起吧。”
張揚聽說劉豔紅是來赴吳明的邀約,馬上想起吳明那張虛情假意的面孔,張揚對吳明從來都沒有什麼好感,這個人整天向劉豔紅獻殷勤,擺明了是要追求劉豔紅,張揚擔心劉豔紅吃虧,小聲提醒她道:“吳書記對你很特別啊!”
劉豔紅聽到這句話,臉上不由得有些發熱,啐道:“你小子胡說什麼?正常的工作關係罷了!”
張揚道:“工作上的感情也是可以昇華的,一個單位最後成爲兩口子的多了。”
劉豔紅被他說得臉紅心跳,一時間竟然忘了他和楚嫣然的事情,斥道:“少瞎說八道,謠言都是你這種人造出來的。”
張揚道:“劉姐,我是關心你,人心難測啊,尤其是咱們體制之中,有種感情是抱有政治目的的,我話說多了,您吃過的鹽比我吃得米還多,我先走了!”張揚看出劉豔紅聽到這句話表情顯得有些不悅,於是馬上告辭。
劉豔紅今晚的心情並不太好,剛纔她接到宋懷明的電話,宋懷明在電話中給了她一個暗示,省紀委書記另有人選,她晉升的希望徹底破滅了。劉豔紅雖然不是一個野心很大的女人,可是在周圍人們都對她看好,她認爲自己這次接班曾來州也是十拿九穩的時候,突然發生了變故,內心中的失落是在所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