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聽出常凌峰口中的活動話兒,他已經不再說堅決要走了,改成了放個大假,看來他心中對章睿融還是割捨不下,能否留住常凌峰的關鍵還在於章睿融。張大官人拍了拍常凌峰的肩膀:“凌峰,說真的,我現在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去,我得好好考慮一陣子。”
常凌峰笑了笑,從張揚剛纔的那番話中,他已經知道張揚這次必去東江無疑。他低聲道:“省運會還沒閉幕,接下來還有it經貿會,我看你還是不要忙着考慮工作調動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既然走一步就要把眼前的這一步走好,你說對不對?”
張揚點了點頭道:“凌峰啊,你說的話正是我想要說的,知我者常凌峰也。”
“得了,你少在這兒拽詞兒,趕緊忙活去吧。”
省運會期間,張大官人最忙的事情就是看比賽,從常凌峰辦公室出來,他帶着常海心直奔田徑場,觀看田徑比賽,當天上午決出的12塊金牌,有八塊落入了南錫代表團囊中。
和省體委主任渠聖明一起頒獎的時候,渠聖明看到這廝一臉得意的笑,忍不住低聲道:“你這下滿意了?”
張揚跟着他和運動員握手,笑得合不攏嘴,等走下頒獎臺方纔道:“渠主任,看到南錫的體育成績取得了這麼大的進步,你不高興嗎?”
渠聖明道:“你不覺着這次你們提升的幅度有點過大了?目前決出的金牌中,你們佔了將近一半。”
“這就是實力。”
渠聖明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你沒看出來啊,現在別人都不願意陪你玩了,只是來走個過場,你小子也不看看,這次省運會到目前爲止,全國紀錄只破了兩項,亞洲紀錄、世界紀錄更是一樣沒有,你不覺着寒磣我都覺着難爲情。”
張大官人滿不在乎道:“有啥難爲情的?重在參與嘛!”這廝才管不了這麼多,只要他如願以償的奪得金牌榜獎牌榜第一,別人說什麼都不在乎。事實上,到現在賽程過半,南錫取得的勝勢已經基本上無可動搖了。
渠聖明道:“金牌歸金牌,其中的含金量到底有多少,大家心裡都有數。”
張揚笑道:“在總成績方面可能不如上一屆,但是這也證明了一點啊,整個平海的體育競技水平普遍下滑,而我們南錫穩中有升,此消彼長,所以我們才能夠在這次省運會中取得這麼好的成績。”
渠聖明對這小子的臉皮只有歎服了,可有一點他無可否認,在這次的省運會中,南錫市代表團取得了相當優異的成績,不管水分有多大,人家金牌數量在那兒擺着呢。
渠聖明道:“等下屆省運會的時候,希望你們還能保持這個成績。”
張揚笑道:“風水輪流轉,省運會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如果每次都是我們南錫拿第一,那麼還有什麼意思?這種比賽,就是大家找個機會樂呵樂呵,只要達到促進團結的目的就行了。其實我們對金牌名次啥的並不看重。”此一時彼一時,這廝現在說出的話都不一樣了。
渠聖明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啊,可真是一個人才!”
田徑場上頒獎之後,張揚馬不停蹄的又趕往體育館觀看籃球比賽,兩邊離的很近,他和常海心一起走着過去了,這兩天他們工作都比較忙,一直沒有單獨交流的機會,常海心小聲道:“我聽說上頭要調你去東江工作?”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底透着一種失落,張揚要是去了東江,她留在南錫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張揚道:“目前還沒有最終決定。”
常海心道:“你去嗎?”其實她已經猜到了答案。
張揚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吧,省裡下了命令,上命難違啊!”
常海心沒說話,咬了咬嘴脣。
張揚道:“我想你一起去!”
常海心俏臉一熱,她撅起櫻脣道:“我跟着你去算什麼事兒?再說了,上頭又沒讓我過去。”
張揚道:“你過去就是秦市長的秘書,跟她合作了這麼久,一直都很愉快,這次她去東江負責新城區建設,你再去她身邊工作也很不錯啊。”
常海心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方纔小聲道:“我對目前的工作,很滿意。”
張揚笑了笑,不再說話,心裡卻已經打好了算盤,這件事要和秦清溝通一下,由秦清出面把常海心調到東江,這樣就顯得理所當然,不至於落人口舌,讓常海心過去,不僅僅是方便照顧,還可以增進她和秦清之間的交流,關鍵時刻還能爲他和秦清之間的關係做出掩護,這可是一舉三得的事情,張大官人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完美。
說來奇怪,李長宇和張揚之間一直都沒有就調動一事進行過談話,直到省運會結束,張揚來到市委書記辦公室向他彙報省運會順利閉幕以及it經貿會準備情況的時候,李長宇方纔道:“決定了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得張揚愣在那裡,不過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李長宇指的是他調動的事情,張揚咳嗽了一聲道:“您最近太忙,我一直都不好意思跟您提這事兒。”
李長宇笑了笑道:“不算忙,有什麼話,說!”
張揚道:“我準備去。”
他的回答早就在李長宇的預料之中,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李長宇仍然感到有些失落,他抿起嘴脣,從桌上拿起煙盒,張揚眼疾手快,走過去,搶先拿起打火機,給李長宇點上,這打火機還是當年張揚送給他的。
李長宇抽了口煙,接過打火機在手中把玩着,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方纔道:“東江的局面要比咱們這邊複雜得多。”
“我知道!”
李長宇又道:“你的工作調動牽動了省裡的注意,按理不會如此,領導們的很多想法,咱們現在是看不出來的,等你明白過來,可能已經身在局中。”
聽到李長宇對自己推心置腹的說話,張揚的內心中一陣感動,李長宇對他是真真正正的關心,他們之間長期以來已經建立了亦師亦友的感情,李長宇是他政治上的啓蒙導師,張揚認同李長宇的這句話,從一開始他就感覺到有些奇怪,自己一個小小處級幹部的調動居然牽動了這麼多省領導的注意,這件事本身就很不尋常,官場上最不缺乏的就是陰謀家,一切的行爲準則都要以政治利益爲標準,正因爲如此,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多變,不可捉摸。張揚道:“我是個簡單的人,很多事情懶得去費腦子,別人轉一圈還是兩圈,我喜歡呆在原地不動。”
李長宇搖了搖頭道:“你不是那種人,你沉不住氣,看來你直到現在都不瞭解自己。”
張揚咧開嘴笑了起來:“你瞭解我?”
李長宇道:“不瞭解,你做事過於隨心所欲,所以摸不清你出牌的規律。”他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眯起眼睛道:“文副總理明天上午確定會到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九點半抵達南錫機場,十點經貿會剪彩儀式開始,他的預定行程在南錫逗留一個小時,然後前往上海。”
李長宇道:“真是倉促啊!”
張揚道:“能來就很不容易!”
李長宇笑了笑,其實張揚這次請文國權過來,搞得他頗爲尷尬,省委書記喬振樑來南錫參加省運會期間,並沒有提起這件事,喬振樑不可能不知道,李長宇在這件事上還是相當爲難的,知道文國權要來經貿會的消息之後,他通過張揚和省裡打了一個招呼,目前確定前來的只有省長宋懷明,省委書記喬振樑對此沒有任何表示。
李長宇總覺着文國權這次的到來並不是那麼簡單,作爲政府副總理,國務院最有實權的人物之一,他的一舉一動都吸引着衆人的眼球,國內政壇正處於新老交替的時候,文國權很有可能在明年實現政治上的一大跨越,登上他人生的又一個權利高峰。
張揚看出李長宇正在思考問題,所以沒有打擾他,在一旁靜靜等待他說話。
李長宇道:“宋省長今晚過來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來就是爲了向你彙報這件事,他臨時改變了計劃,明天上午九點左右抵達南錫機場,迎接文副總理一行。”
李長宇道:“看來明天我們要早點去機場,做好迎接領導們的準備工作。”
張揚道:“李叔!”
李長宇擡起頭,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詫異,張揚在公開的場合,尤其是在辦公地點從不這樣稱呼他。
張揚道:“對不起!”
一聲對不起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意義,李長宇明白,他笑了起來,張揚也笑了,很多話不要說出來,明白就好,李長宇道:“你始終是你,從沒有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