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貝貝的電話再次打來,在證實張揚已經得到趙軍的骨灰之後,她讓張揚把電話交給章碧君。
章碧君道:“桑貝貝,你還想怎樣?”
桑貝貝道:“你讓我調查查晉北的事情,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章碧君的臉色微微有些改變,她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桑貝貝不屑笑道:“誰會在乎?”在確定哥哥被殺之後,桑貝貝再無顧忌,她要不惜一切代價向章碧君進行報復。
章碧君道:“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睿融在哪裡?”
桑貝貝道:“一個半小時後我在東城瑞祥樓等你。”
章碧君道:“我要確信睿融平安,讓她跟我說話。”
“你沒有提條件的資格!”桑貝貝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章碧君聽着電話中的忙音,用力咬着嘴脣,臉色陰沉而可怕。
張揚遠遠望着章碧君的樣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幸災樂禍,向來不可一世的章碧君也有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的時候,桑貝貝顯然抓住了她的弱點,章碧君投鼠忌器,不得不按照她所說的辦。
章碧君走向張揚,向他道:“趙軍的骨灰我交給你了,如果桑貝貝和你主動聯繫,希望你馬上通知我。”
張揚點了點頭。
章碧君上車後,馬上離開,常凌峰向張揚看了一眼,也上了後面的那輛汽車。
桑貝貝和章碧君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僅僅只是一個開始,當章碧君趕到桑貝貝指定的位置,發現桑貝貝並不在瑞祥樓,天色已經黯淡下來,章碧君的內心也變得越來越緊張,時間過得越久,章睿融生存的可能性就越小,她知道桑貝貝正在利用一切的手段來消耗自己的體力和耐心。
果不其然桑貝貝指定的下一個地點是北郊平秋橋,章碧君道:“桑貝貝,你在故意讓我兜圈子。”
桑貝貝道:“你放心,我會留給你和親生女兒見面的時間。”
桑貝貝的話明顯刺激到了章碧君,要知道她們的對話都在技術部門的監聽範圍內,章碧君怒道:“你胡說什麼?”
桑貝貝道:“如果不是那張光盤的存在,我也以爲自己會胡說,可看來這世上對此有所覺察的人不僅是我一個。”
章碧君道:“桑貝貝,你正在走向一條不歸路。”
“已經走上去了,回不了頭了,章碧君,我給你四十分鐘,如果四十分鐘內趕不到平秋橋,那麼你就等着爲章睿融收屍。”
章碧君已經徹底亂了方寸,桑貝貝的手上不僅握有章睿融這張王牌,她還有光盤,一張關係到某個秘密的光盤,章碧君不得不從命,而就在她趕往平秋橋的過程中,終於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劫持人質的那輛出租車被直升機發現了,就拋棄在距離火車站西北十公里外的拖龍山上,章碧君並沒有馬上趕往拖龍山,而是兵分兩路,讓一些人陪同常凌峰一起前往拖龍山,剩下的人跟隨她繼續前往平秋橋。
張揚安置好趙軍的骨灰,方纔給常凌峰打了一個電話,詢問最新的進展情況,常凌峰並沒有接他的電話,張揚推測到應該有國安人員在他身邊的緣故。
張大官人有種愛莫能助的感覺,他很少會產生這樣的感覺,整個過程只能保持旁觀,無論是桑貝貝還是章碧君都將他隔離在外,甚至連常凌峰對他也產生了懷疑,張揚對此也沒有太多的辦法,雖然他有心相幫,可是現在根本就無從下手,但是張大官人正常的生活也就此攪亂了,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總想着這起劫持事件。
晚上的時候,羅慧寧打電話過來,讓他陪同自己去香山別院一趟,張揚專程開車去接了羅慧寧,前往香山別院的路上,羅慧寧向張揚道:“黃閒雲來了,他想去先生的故居去看看。”
張揚微微一怔,他知道羅慧寧對黃閒雲素來都沒有什麼好感,不知這是怎麼了,不久前羅慧寧還告訴他黃閒雲僞造天池先生的作品,牟取暴利的事情,可現在居然同意他去瞻仰先生的故居,張揚頗爲不解道:“這種出賣師長的人,您理他做什麼?是不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揍他一頓?”
羅慧寧笑道:“他通過別人轉達要把天池先生的六幅作品送給基金會的意願,這六幅作品全都是天池先生的得意之作,其中最珍貴的要數那幅《念奴嬌赤壁懷古》,當年先生送給了他,後來就再也沒寫過同樣的作品,我答應他去瞻仰先生的故居並不代表着我原諒了他。”
張揚道:“你不怕他再送贗品給你?”
羅慧寧呵呵笑了起來:“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應該沒這種必要,今天叫你去,憑你的眼力,是真是假還分辨不出來嗎?”
張揚點了點頭。
羅慧寧看出他的情緒不高,關切道:“你今天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
張揚道:“沒什麼!”他並沒有將國安的事情告訴羅慧寧,以免她擔心。羅慧寧又讓張揚去清華園接了陳雪,因爲陳雪擁有天池先生藏書的所有權,羅慧寧考慮的很周到,如果黃閒雲想要參觀天池先生的書房必須經過陳雪允許。
他們抵達香山別院的時候,黃閒雲和一位助理已經在門前等着了,他們是開着一輛普普通通的軍用吉普過來的,張揚多少有些詫異,他記得黃閒雲是個追求生活品質的人,這種人出行要求一定很高,想不到居然開了一輛六成新的吉普車過來。
黃閒雲看到張揚和羅慧寧過來,目光一亮,他微笑迎了上來,很熱情的招呼道:“羅夫人,張老弟!”其實他和羅慧寧應該以師兄妹相稱,但是他在事實上已經被天池先生逐出師門,當然不好這樣稱呼。對於初次見面的陳雪,黃閒雲唯有用驚豔兩個字來形容,不過礙於身份,只是微笑示意。
張揚上次和黃閒雲的見面還算是愉快的,但是知道這廝的品行之後,當然對他不會有任何的好感,張揚道:“黃先生想看天池先生的故居,怎麼不跟我直接聯繫啊,卻兜了個圈子找我乾媽?”
黃閒雲笑道:“張老弟莫怪,我並不知道先生將宅子送給了你!”這廝明明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天池先生將香山別院送給張揚的事情幾乎所有他的弟子都知道,黃閒雲打聽到這件事並不難。他將身邊的助理介紹給張揚他們認識:“這位是我的助理柳生道正。”
張揚並沒想到黃閒雲的助理居然是個日本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柳生道正年約三十歲左右,舉手擡足之間居然流露出一番宗師氣度,張大官人看出這廝的武功不弱,黃閒雲分明是心虛,居然帶了一名日本武士過來壯膽,擔心自己揍他嗎?
柳生道正向羅慧寧鞠躬道:“請多多關照!”
羅慧寧笑了笑道:“歡迎你來京城做客!”她示意張揚打開了房門。
走入院子黃閒雲並沒有馬上進門,而是一屈膝跪在了香山別院門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不知這廝是真是假,眼眶一紅,淚如雨下:“師父,不孝徒回來了……”說到傷心之處竟然泣不成聲。
羅慧寧對黃閒雲昔日的行徑頗爲不齒,當然不會被他眼前的表現所感動,陳雪又是生性淡泊之人,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張大官人看到黃閒雲哭成這樣倒是覺着有些不忍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廝總算還有些良心,他看了看羅慧寧。
羅慧寧道:“黃先生,你起來吧,先生看不到的。”這話婉轉的表示了她的諷刺,你黃閒雲現在做戲又給誰看?先生已經辭世,你昔日犯下的錯誤只怕是彌補不了了。
黃閒雲點了點頭,哽咽道:“先生雖然看不到了,但是我曾經做錯了事,必須要賠罪之後才能進門!”
羅慧寧懶得管他,她和陳雪先進去了,張揚道:“你起來吧!”
黃閒雲這才站起身,跟着張揚灰溜溜走了進去,柳生道正自始至終一言不發,進入天池先生的小院,黃閒雲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切,不由得悲從心來,眼淚那又是嘩嘩地。
張大官人發現黃閒雲這廝還真是個大師級的表演人才,淚水說來就來,根本不用經過任何的醞釀過程,在這一點上他不如黃閒雲。
黃閒雲本想去天池先生的書房看看,羅慧寧本來也沒什麼意見,可到了陳雪這兒卻被拒絕了,陳雪道:“書房內的書籍我正在整理,近期不適合參觀,黃先生若是真的有心,那麼等以後再說。”事實上書房內因爲張揚和文玲的惡戰,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陳雪有一點沒說錯,單單是整理被弄亂的書籍就需要不少的時間。
黃閒雲被陳雪拒絕,當然也不好繼續提出參觀的要求。
張揚帶着他去除了書房以外的地方轉了一圈,黃閒雲一邊看一邊哭,那淚水真是如同擰開的水龍頭,怎麼都關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