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其漫長的治療過程,整整一個日夜,兩組醫療人員輪換進行監護操作,最辛苦的要數張揚,他在這漫長的過程中始終守在薛老的身邊,利用自身的內力爲薛老的生命保駕護航。
薛世綸在這三十多個小時內沒有離開觀察室,透過玻璃窗時刻關注着父親的治療情況。
換血治療結束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黃昏,於子良帶着一身的倦意離開了手術室,走在他身邊的張揚卻依然精神抖擻,修習大乘訣之後,他的恢復能力得到進一步增強,雖然爲薛老治療時候損耗了不少的內力,可是大乘訣幫助他在短時間內得以補充。
薛世綸快步迎了上去,緊張道:“怎樣?我爸怎樣?”
於子良欣慰道:“薛老的生理指標穩定,這次的換血治療非常成功。”
薛世綸雖然驚喜,可是他並沒有忘記首先向張揚和於子良表達謝意。
張揚淡然笑道:“薛老沒事就好,接下來照顧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趁着這段時間,好好陪陪他。”
張揚和於子良來到院落之中,於子良長舒了一口氣,這三十六個小時,是他蒙受巨大壓力的三十六個小時,他這輩子都沒有像這段時間那麼緊張過。
張揚能夠體會到於子良的壓力,不由得笑道:“是不是有種千斤巨石落地的感覺?”
於子良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以後再有這種事情,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接招了,心理上太煎熬。”
張揚笑着摟住於子良的肩膀:“我請你吃飯慶祝一下。”
於子良道:“累了,兩天兩夜都沒有回家,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好好睡上一覺。”雖然他從未懷疑過張揚神奇的醫術,可是薛老的特殊身份讓他這兩天心頭一直承受着重壓,這種壓力是他從醫以來從未感受過的,幸虧薛老平安無事,如果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自己半生的英明恐怕就要栽在這件事情上。於子良望着依舊笑眯眯的張揚,不得不佩服這廝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官場人的心理素質可真不是蓋得。
於子良向張揚擺了擺手道:“我要好好歇歇了!”
張大官人掏出自己的手機,雖然他挑了個星期天來做這件事,可是他的電話還是不少,張揚首先給縣長許雙奇回了個電話,許雙奇的聲音從那邊響起:“張書記,你在哪兒啊?電話也不接!”
張揚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兩天我回春陽老家,有什麼事你處理唄。”
許雙奇道:“張書記,我可拿不了主意,自從保稅區的事情定下來之後,前來濱海考察的投資商絡繹不絕,這些事情還是你親自去談。”
張揚道:“咱們不是有招商辦嗎?”
許雙奇道:“招商辦主任洪長青一直病假,現在招商辦只是一個擺設啊!”
想起洪長青陷害自己的事情,張大官人的牙根又開始癢癢了,這筆帳應該跟這個女人好好算算了。
張揚知道許雙奇根本是在推脫責任,現在的許雙奇似乎得了什麼高人的指點,一改過去和他當面作對的習慣,變成了消極怠工,所有的事情他能推則推,張大官人倒是樂得看到他這樣,你跟我消極怠工,我還不想讓你管呢,現在給你事做你不做,等將來你想做事,我都不給你事情做。
張揚跟許雙奇道:“這樣吧,等我回濱海處理這些事情。”
張揚掛上電話之後,又給常海心回了一個電話,常海心只知道他陪着薛老去江城了,卻並不知道張揚這次去江城的目的是爲了給薛老治病,她忍不住抱怨道:“打了這麼多電話,你都不接,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情。”
張揚道:“我能出什麼事情?好端端的,就是把手機鎖在櫃子裡了,剛剛纔想起來。”
常海心道:“是故意不想接吧?”
張揚笑了起來:“小心眼兒,真是鎖在櫃子裡了。”
常海心道:“咱們縣裡可是有明確規定的,縣委縣政府所有工作人員務必保證通訊工具二十四小時暢通,確保可以隨時聯繫上,這規矩好像是你定的吧。”
張揚道:“我可以定規矩,當然我也可以改規矩,我是縣委書記啊,好歹有些特權吧。”
常海心道:“瞧你得瑟的,鼻孔眼朝天了是不是?”
張揚道:“鼻孔眼朝下,不過那啥想你了,開始一柱朝天了。”
常海心含羞啐道:“跟你說正事呢,你又往溝裡帶我,對了,那件事我和我大哥說了。”
張揚關切道:“他怎麼說?”
常海心道:“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只說最近這兩天會來濱海跟你談廠子的事情。”
張揚聽常海心這樣說,心中估計到常海天可能對仕途沒有任何的興趣,不禁有些失落,最近身邊鬧起了人員危機,隨着濱海保稅區的建設,手頭人才的空缺將會變得越來越顯著,想讓濱海更好的發展,首先就要着手解決這個問題。對於現今時代來說,人才就意味着一切。
張揚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傅長征,傅長征也是說起這兩天投資商紛紛前來拜訪的事情。
張揚道:“縣裡的領導幹部不止我一個,總不能凡事都要我一個人處理吧?”
傅長征苦笑道:“張書記,您還不明白啊,過去濱海沒什麼吸引力,一年難得有幾個投資商上門,現在保稅區確定落戶濱海,所有聽到消息的投資商一股腦都過來詢問情況。”
“詢問情況也不用我親自出面啊!”
傅長征道:“可其他的各位大人們都說自己不當家,保稅區的事情只能張書記說了算。”
張揚不禁呵呵笑了起來:“麻痹的,這幫灰孫子,擰成一股繩跟我玩幺蛾子。”
傅長征早就習慣了這廝的粗口,他嘆了口氣道:“張書記,我看您還是早點回來吧,投資商這兩天絡繹不絕,這纔是星期天呢,要是等明兒週一上班,非得炸鍋不可。”
張大官人本來想盡早回去,可聽傅長征那麼說,反倒不想回去了,他笑道:“我身體不舒服,這兩天得休病假!”
傅長征那邊已經瞪大了雙眼,他的聲音充滿了迷惑:“您要休假,張書記您要休病假?”傅長征的驚奇在於他知道張揚肯定不會生病,百分百是在裝病,爲什麼非得選在這個濱海最忙的時候裝病?傅長征道:“張書記,都是一些投資商啊,過去您不是一直爲投資的事情發愁嗎?”
張揚道:“家有梧桐樹,還愁引不來金鳳凰嗎?你以爲他們見不到我就不來投資了?投資商過來不是看中了我的個人魅力,人家看中的是有錢可賺。那幫傢伙跟我玩消極怠工,所有事情都往我身上推,沒關係,我就先歇兩天,長征,你就說我生病了。”
張揚掛上電話,卻看到薛世綸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微笑看着自己,他來了不少時候了,因爲看到張揚打電話,所以沒有打擾他。
張揚笑道:“薛叔叔!”
薛世綸點了點頭,他欣慰笑道:“我剛剛去看過老爺子,醒了,精神狀態還不錯,已經睡了。”
張揚以爲他仍然對薛老的情況放心不下,又給他派送了一顆定心丸道:“放心吧,薛老休息一下就會沒事。”
薛世綸道:“大恩不言謝,你和偉童是結拜兄妹,在我眼中,你和我的子女沒有分別,自家人我就不反覆說客氣話了。”
張大官人心說老薛佔自己便宜啊,可琢磨一下,人家說的也對。
薛世綸道:“一起吃晚飯吧,我看老爺子得睡不短的時間。”
張揚道:“您也熬了一天一夜,不去休息一下?”
薛世綸道:“習慣了,我平時每天睡覺的時間也不超過五個小時。”
張揚道:“對面有家砂鍋魚頭不錯,咱們去嚐嚐。”
薛世綸點了點頭,和張揚一起來到醫院對面,他問起於子良,張揚告訴他於子良已經回家休息去了。
薛世綸嘆了口氣道:“這次的事情實在給了於教授很大的壓力。”
張揚笑道:“其實我也有壓力!”
薛世綸要了一瓶清江特供,張揚搶先拿起酒瓶給他倒上,薛世綸端起酒杯和張揚碰了碰,抿了口酒道:“其實我心中一直都明白,無論是誰都逃不過老去的那一天。”
張揚點了點頭,喝了口酒,酒精帶來的熱度一點點溫暖着他的血脈,張揚緊繃的神經也開始漸漸放鬆了下來,雖然他表面上若無其事,可是在爲薛老治療的過程中也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任何事都存在風險,而爲薛老治療卻不容有失。
薛世綸道:“這次老爺子生病對我的觸動很大,過去我一直都將大部分精力傾注在事業上,而忽略了對家人的關心,得悉老爺子病情的時候,我非常內疚,如果無法救他,我的餘生都將在自我譴責中渡過,所以你挽救了老爺子的生命,同時也給了我一個補償的機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