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這麼說,安德銘並不是一個壞人!”
邢朝暉微笑道:“是不是壞人並不能用我們好惡的標準進行評判,要看他是否損害了國家的利益,港人的利益,而不能看他是否在維護這個家族。我跟你說過,我們共產黨人看重的是事實證據。”
夜鶯道:“安德鋒臥室內有一臺電腦,他的秘密記錄有可能記載着這條電腦上。”
邢朝暉道:“安家的安防措施很好,豪宅的每個角落都安裝着攝像頭,等到壽宴開始,我們負責干擾保安系統,你們負責潛入安家豪宅,一定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
邢朝暉道:“具體的行動細節由夜鶯向你交代,我負責統籌指揮。”
張揚道:“那啥……是不是我做完這件事就算完成任務了?”
邢朝暉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件事做完,就沒你事兒了,我會安排你儘快返回內地,答應你的事情,也會全部兌現。”他不失時機的拋出誘餌,以便更深的把這廝給套出。說完這番話,他站起身來:“我還有其他事,夜鶯,剩下的,由你給他交代!”
邢朝暉走後,夜鶯冰藍色的美眸看了張揚一眼:“現在我要告訴你幾條規則,第一就是保密原則,你所參與國安的一切行動計劃,都必須嚴格保守秘密,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
張揚不屑的笑了笑。
夜鶯又道:“第二,你雖然是臨時成員,不過也要記住,個人的利益永遠要服從組織的利益,要服從國家的利益,千萬不可以把自身的利益凌駕於組織和國家之上。”
“有點黑社會的意思!”
夜鶯並沒有理會張揚的冷嘲熱諷:“我會對你進行一些針對性的訓練,讓你儘量瞭解到一些諜報工作的常識。”
夜鶯帶着張揚來到研發部,既然張揚成爲組織的臨時成員,必要的裝備還是要給他的。
張揚很快就發現國安的出手真的很大方,爲了他參加安老的這次壽宴,專門給他準備了衣服,從襯衫到西裝,從鞋子到領帶全都是頂級品牌,想想自己這個副科級恐怕一輩子也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了。
夜鶯把一塊歐米伽手錶交給張揚,這手錶經過專門特製,不但有顯示時間的功能,還集合微型照相機,通話器,定位儀,這是因爲他們已經瞭解到安老壽宴當日,是不允許客人攜帶手機前往的,手錶中還有一個激光發射裝置,可以用來切割金屬,這是從電影007中得到的靈感,研發部居然真的研製成功了。
張揚把手錶帶上,不禁笑道:“感覺帶上這玩意兒跟戴緊箍咒差不多,意味着以後,我跳不出你們的手掌心。”
夜鶯道:“只是爲了方便聯繫,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也不要把自己的任務想得太過複雜,我們所需要的就是你帶我進入安家參加這場宴會,掩護我行動,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去過問!”
“聽起來好像很簡單!”
“太複雜的事情你做得了嗎?”
張揚饒有興趣的看着夜鶯:“我說丫頭,剛纔救我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夜鶯淡然笑道:“我是爲了完成任務,不用對我心存感激,更不要把我當成救命恩人,不過,你的反應還算敏捷,在那麼近的距離下能夠逃過殺手的子彈,證明你的頭腦還很靈光。”
張揚有些迷惑道:“既然你都已經看到了爲什麼不盡早射擊?”
夜鶯道:“我要驗證一下,頭兒選擇的人究竟是不是一個蠢蛋!”
“假如我反應稍稍遲鈍了一點,現在豈不是死了?”
“那就證明你不適合我們的計劃,死了也不可惜!”夜鶯冷冷道。
張揚暗罵這小婊子無情,不過轉念一想,幹這行的誰他媽講究情意啊,相比較而言,張大官人更喜歡官場上的爭鬥,兵不血刃的鬥爭才叫藝術,國安的工作雖然也夠刺激,不過終日見不得光,連個正常人都不能做,感覺的確差那麼一道勁。他微笑道:“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你叫什麼?”
“你問我哪個名字?我有好多身份,好多名字!”
“現在的!”
“麗芙,我的母親是法國人,父親是華人,他們在中東經營石油生意,家族財產在二百億美元以上。”夜鶯拿出自己的一份護照出示給張揚。
張揚看了看護照上的名字,不過那玩意兒全都是英文,他可不認得,對照了一下照片,應該是夜鶯本人,想來這個身份是她編造出來的,應該說是國安編造出來的。
夜鶯道:“後天我會以你女友的身份出席安老的壽宴!”
張揚瞪大了雙眼:“我靠,不至於吧,那啥……誰會相信啊?”他重生之後,來香港是出得最遠的一趟門,就算想認識這種混血女友也沒有機會不是?難道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夜鶯道:“我們是在北京認識的,我去北京旅遊,在故宮遊覽的時候遇到了你,因爲下雨,所以結緣!”
張揚真是服了國安這幫人編故事的能力,咋聽着那麼像他和顧佳彤之間的故事,張揚道:“好像有那麼點譜了,那啥……咱倆現在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夜鶯淡然道:“我是你未婚妻!”
“啥?”張大官人險些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夜鶯表情從容道:“不是你未婚妻,我以什麼身份去跟你參加安志遠的壽宴啊?你放心,爲了國家的利益,我沒覺着委屈。”
“現在是我他媽委屈,我一世英明就毀在你手裡了,以後那些喜歡我的女孩子還不得躲着我走啊?我還沒怎麼着呢,你就把我定位成一有婦之夫,我冤不冤啊?”
“沒事兒,等這件事過後,我們就分手!現在,我幫你瞭解一下安志遠身邊的重要人物!”
雖然已經是午夜過後,安志遠仍然沒有入睡,他坐在自己的書房裡,二兒子安德鋒、五兒子安德恆都靜靜站在那裡,兩人雖然都已經是成年人,可在父親面前還保持着極度的恭敬,他們站得很規矩,雙手垂落在大腿旁,就像兩個聆聽老師教誨的小學生。
安德恆用力抽吸着菸斗,火光不時明滅,映襯着他陰晴不定的臉色,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最近我們安家出了好多事,我想你們應該清楚。”
安德鋒道:“爸,一定是有人在針對我們安家,他們想搞垮我們安家。”
安志遠低聲道:“這些年來,我有過不少朋友,也有過不少的仇家,可是我的朋友多數都活着,而我仇家多數已經死了。”他停頓了一下,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我金盆洗手二十年,利用二十年的時光來洗白我的底子,知不知道爲什麼?”
沒有人迴應他。
安志遠的聲音陡然變大:“因爲你們的爺爺當年曾經不止一次的告訴我,當土匪是沒有前途的,做強盜只會讓我們的祖上蒙羞,讓我們的子孫承受壓力和歧視,他讓我要光大安家的門楣,過去我也曾經以爲黑社會很威風,可是後來我越來越發現,走在這條路上,心會越來越冷,膽子會越來越小,我不是怕自己何時死去,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就算暴死街頭,我也了無遺憾,可是我有你們,我有五個兒子,我有妻子,我有這麼多可愛的兒孫,我放不下!”
安志遠過了好久方纔又道:“你們的母親死後,我終於明白了這件事,我決定要徹底改變自己的一切,我要從腥風血雨的江湖中跳出來!你們知道這一步我走得是何其艱難嗎?知道我爲今天付出多少嗎?”他犀利的目光猛然鎖定在安德鋒的身上:“德鋒,翔升港口的貨物記錄呢?”
安德鋒臉色忽然一變,他抿了抿嘴脣道:“都在電腦裡,回頭我打印好了給您送來。”
“你是不是以爲我老糊塗了?遇到有事發生,只能去裝病逃避?安家已經不需要我這個老頭子了?”
“爸,您怎麼這樣說?”安德鋒臉上從容鎮定,可內心卻感到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老爺子聽說了什麼。
安志遠寬厚的手掌猛然在書桌上拍了一記:“混賬!到現在你還敢騙我,你跟三合會暗地裡做交易,你協助他們運毒販毒,你協助他們走私軍火,到底有沒有這件事?”
安德鋒用力搖了搖頭道:“沒有,爸,絕對沒有!”
安志遠用力抽吸着菸斗,菸斗明滅的頻率明顯加快了許多,看得出他的情緒在變得激動:“你跟那個王展是什麼關係?你有沒有查過他的底子?你知不知道他是三合會的人?”
安德鋒默然無語,過了許久方纔道:“爸,我們可以洗白,爲什麼不允許別人洗白?他也是在做正當生意,王展沒有案底,他跟我合作沒有什麼不妥,既然我們都可以獲得利益,對雙方都有好處,這種合作我當然會接受!我只是按照正常的程序提供碼頭,我沒有做任何的違法經營。”
“三合會利用王展把你拖下水,讓你欲罷不能,讓我們安家清清白白的產業平白無故的被抹黑,你太讓我失望了。”
安德鋒低聲道:“爸,我沒參予三合會的任何事情,可是你要知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的經營思路,經營方式已經不再適應,我們安家的產業如此龐大,必須要找到新的着眼點,我要爲安家的全局發展考慮。”
“爲了安家?呵呵,你是爲了你自己,德鋒,不要讓我查出你有損害家族利益的事情,如果讓我知道你大哥的事情跟你有關,我不會放過你,我絕不會放過你!”
安德鋒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爸,我凡事都在爲了安家考慮,我不會害家人!”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安德鋒還想說什麼,安德恆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觸怒父親。
安志遠獨自坐在昏暗的燈光下,整個人在一瞬間彷彿又蒼老了許多,他拿起電話想要撥打一個號碼,可是撥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握着的聽筒彷彿重逾千斤,終於他還是掛上了電話,閉上雙目,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安家豪宅屋頂的露臺上,安德鋒、安德恆兄弟二人默默抽着煙,安德鋒忽然扔下菸蒂,一把抓住安德恆的衣領:“老五,你早就知道王展的身份是不是?你一直都知道他是三合會的人?”
安德恆握住他的手腕,臉上帶着無辜的笑容:“二哥,我怎麼會知道?我幾乎和你同時認識他,我對他的瞭解還不如你多。”
“如果不是你說調查過他的背景,他沒有問題,我怎麼會讓他租用翔升碼頭,我們又怎麼會和三合會扯上聯繫?”
“二哥,你知道的我對生意根本就沒有興趣,我承認可能我的調查有些疏忽,沒有發現王展和三合會的關係。”
安德鋒放開了安德恆的衣領,黯然道:“我早就應該想到那幾批貨有問題,我早就應該想到的……”他神情黯然的向遠處走去,望着他的背影,安德恆的雙目中陡然閃過一絲冰冷無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