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民深感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宋書記,蔣洪剛是北港市委副書記,他被雙規,領導層就出現了空缺。”
宋懷明道:“我正是要和你討論這個問題的,蔣洪剛雖然存在問題,可是他有句話並沒有說錯,北港需要法治,目前的混亂狀況,和領導層的管理能力其實有着直接的關係。”
周興民笑了笑,其實來見宋懷明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宋懷明的動機,宋懷明之所以雷厲風行的對蔣洪剛下手,並不是因爲蔣洪剛罪大惡極,而是在宋懷明心中早已不滿,他不僅僅是對蔣洪剛一個人不滿,他是對北港整個領導層不滿,蔣洪剛只是不幸成爲了他率先關照的靶子。
蔣洪剛被雙規之後,勢必留下一個權力空間,而省裡另派官員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周興民暗自琢磨,宋懷明既然拿下蔣洪剛,證明他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而這個人十有60xs會是北港未來的市委書記。周興民道:“宋書記覺得派什麼人去北港接替蔣洪剛合適呢?”
宋懷明微笑道:“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周興民即便是有合適的人選,現在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他笑道:“我來平海纔多久,對平海乾部的情況遠比不上宋書記熟悉,還是您說,我可以幫忙參考一下。”
宋懷明道:“我認爲南錫常務副市長龔奇偉是個不錯的人選。”
周興民道:“龔奇偉?”他點了點頭道:“龔奇偉這個人的確很不錯,有膽色,有魄力,在南錫又有着指揮深水港建設的經驗,北港是平海第一大海港城市,必須要一個對港口管理非常熟悉的人。過去就可以上手工作。”
宋懷明道:“龔奇偉的工作作風非常的硬朗。在徐光然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他就不畏強權,敢於挑戰。北港需要一個這樣剛正不阿作風大膽的幹部。”宋懷明停頓了一下又道:“還有,過去張揚就在他手下工作過,他們兩個配合一定沒有問題。”
周興民笑了起來:“宋書記。你果然還是有些私心的。”這句話不是指責,而是恰到好處的玩笑。
宋懷明也笑了:“龔奇偉瞭解他,他也對龔奇偉非常尊重,換成別人,只怕多了許多麻煩。”
周興民笑着點頭:“我看這件事應該抓緊進行,項誠這個人的管理有問題,北港這麼好的地理條件,經濟發展嚴重滯後,和他的領導能力有着直接的關係。”周興民對項誠沒有任何的好感。
宋懷明道:“回頭我和老焦說一聲。讓他抓緊進行這件事。”
龔奇偉接到省組織部長焦乃旺的電話感到非常的突然,焦乃旺在電話中把省領導的決定說了,向龔奇偉道:“奇偉同志。你做好準備。儘快將手頭的工作交接了,爭取在一週內前往北港報到。對了,去北港之前,來省裡一趟,我和你一起過去。”
焦乃旺的語氣根本沒有和龔奇偉商量的意思,他在宣佈一個決定。
龔奇偉明白這件事省裡定下來了,也就是說事情已經成爲定局,他笑道:“焦部長,是不是太急了點,我現在手頭需要忙的工作太多,總不能就這麼扔下了,什麼都不管就去北港。”
焦乃旺道:“不是給你一個星期處理事務嗎?時間足夠了,我可告訴你,讓你去北港擔任市委副書記是宋書記和周省長兩人定下來的,對你來說是一次難得的良機。”
龔奇偉道:“李書記知道了嗎?”
焦乃旺道:“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龔奇偉結束了和焦乃旺的通話,直接前往了市委書記李長宇的辦公室,這會兒功夫,焦乃旺已經將這件事通知了李長宇,上級對下級的組織調動根本不需要徵求李長宇的同意,這件事也不是焦乃旺定下來的,宋懷明的決定在平海省內擁有着絕對的權威。
李長宇接到這個電話心中是極其不情願的,可是他也清楚這件事自己改變不了,跟焦乃旺說了也沒什麼用,放下電話,他正在考慮是不是直接找宋懷明商量一下,看看宋書記能否收回成命,畢竟龔奇偉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臂膀。
看到龔奇偉來到自己面前,李長宇嘆了口氣道:“奇偉,這事兒怎麼這麼突然?”
龔奇偉道:“李書記,我也是接到焦部長的這個電話才知道。”
李長宇不禁抱怨道:“宋書記好歹提前跟我說一聲,直接就把命令給下了,連個挽留的機會都不給我。”
龔奇偉道:“深水港建設正在關鍵之時,我也不想走,可是上命難違啊!”
李長宇抿了抿嘴脣,他低聲道:“北港市委副書記蔣奇偉被雙規了,原本我還以爲他和宮還山之中的一位有希望接替項誠的位子呢,真是計劃不如變化,我們這些做官的,風險是越來越大了。”
龔奇偉道:“風險都是自找的,聽說蔣奇偉涉嫌貪污受賄。”
李長宇道:“我剛纔接到焦部長的電話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找宋書記談談,希望他能把你留下來,可是我冷靜下來一琢磨,這次只怕留不住你了。”
龔奇偉苦笑道:“宋書記定下來的事情,恐怕改變不了。”
李長宇道:“我不想放你走,你走了我們南錫少了一個好市長,我少了一個好幫手,可是我要是不放你走,就耽誤了你的前程。”
龔奇偉道:“我在乎的是做事,不是做官。”
李長宇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對南錫的感情,但是這次對你有好處,宋書記既然親自點你的將,證明已經有了扶你當北港市委書記的打算。”
龔奇偉笑道:“我可沒想過。”
李長宇道:“你想不想都是事實,北港市委書記項誠還有一年就到點了,蔣洪剛被雙規之前也是市委書記的候選人之一。”
龔奇偉道:“還有宮還山呢,我就算去了北港,也就是好好做事,我沒想當什麼市委書記。”
李長宇道:“北港那盤棋恐怕不好下。”
龔奇偉道:“我聽說項誠那個人還是很專權的,而且他有些背景。”
李長宇道:“他的背景就是薛老,聽說在十年動亂的時候救過薛老一命,所以薛老一直都把他當成救命恩人看待,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和薛老的關照有着直接的關係。你有沒有聽說,前陣子周省長去濱海視察的時候,他列隊歡迎,周省長連北港去都沒去,直接前往濱海去了,把項誠一干人等晾在那裡,難堪到了極點。”
龔奇偉道:“周省長和他是不是有過什麼誤會?”
李長宇笑道:“誤會?我看應該不是,最可能的就是周家和薛家之間的問題,現在周家在政壇之上蒸蒸日上,而薛家卻是日薄西山,薛老退下來之後,他的影響力自然大不如前,項誠也就受到了一些影響,我看現任領導未必會照顧薛老的面子了。”
龔奇偉道:“這些事和我無關,我去北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是。”
李長宇道:“奇偉,我看你這次去北港上任,應當是任重而道遠。”
龔奇偉虛心求教道:“李書記,請你指點一二。”
李長宇道:“我現在方纔發現,省裡應該是早就想動北港了,從把張揚派去濱海擔任縣委書記,那時候可能就已經開始佈局,張揚這小子是出了名的鬼見愁,他去濱海,充當了開路先鋒的角色,這小子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這段時間硬生生在濱海創出了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地,項誠雖然根基深厚,但是面對這小子,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接受,現在濱海的大權已經被張揚掌握,也就是說項誠在北港的權力無形之中已經被張揚分薄。現在蔣洪剛出事,省裡把你派過去,是因爲知道你和項誠不可能站在同一戰線,你在北港也沒有任何的利益牽扯,如果說有個關係,那就是張揚,張揚這小子和項城之間矛盾不斷,他們肯定不是一個陣營內的。”
龔奇偉道:“李書記,聽你這麼一分析,省裡派我去北港就是爲了和項誠爭權奪利去的。”
李長宇笑了起來:“項誠的權力早晚都要交出來,要說爭權奪利應該是你和宮還山之間。派你去北港,只怕心中最不爽的要數宮還山了。他一直都在等着接項誠的班,過去有蔣洪剛跟他爭,現在蔣洪剛出事了,省裡又把你派了過去,我看宋書記應該是默許你成爲項誠的接班人了。”
龔奇偉其實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正如李長宇所說,北港這盤棋不好下。他不喜歡權力鬥爭,但是他去北港,肯定會觸犯到相當一部分人的利益,這些人自然會將他當成敵人,可以預見到,北港的仕途必然困難重重,而宋懷明派他前去,顯然是寄予厚望,希望通過這次人員的調動,將北港的天地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