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道:“那事情就奇怪了,既然劉廳沒有取得什麼進展,就意味着她不可能對某些犯罪分子造成威脅,既然這樣,爲什麼有人要將她除之而後快呢?”
張揚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一經秦清提醒,方纔發現這一事件非常的蹊蹺,對啊,既然劉豔紅沒有在北港的問題上取得突破性的進展,爲什麼別人要謀害她?這件事根本就解釋不通啊?
秦清道:“還有一個很大的可能,有人想利用除掉劉廳這件事將省裡的目光吸引到北港,目前省里加大對北港的調查力度,或許同樣是這個人想要的結果。你不要忘了,沒有人會主動招惹麻煩,製造劉廳這場事故之後,給北港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張大官人感嘆道:“清姐,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真是明察秋毫啊,你說咱們家兒子以後要是像你,肯定是一陰謀家啊。”
秦清啐道:“我纔不要兒子,我要女兒。”
張大官人道:“兒子也要,女兒也要,你這輩子就準備好給我生吧。”
秦清紅着俏臉道:“討厭你,把我當成生育機器啊!”
張大官人振振有辭道:“咱們這麼優良的基因,怎麼都要多留點後代,不然也對不起人類社會啊。”
“瞧你得瑟的!”
張大官人的確有些得瑟,能夠把秦書記的肚子搞大,還是蠻有成就感的,但是張大官人也產生了一些緊迫感。他必須要想想辦法去解決自己的感情問題了,想把這麼多的紅顏知己全都安頓好協調好,難度是相當大的,但是再難也得迎頭頂上,想舒服就得付出。
秦清的這番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北港的事情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劉豔紅的車禍或許真的不是一場單純的謀殺。
政治從來都是高智商者的遊戲。秦清能夠考慮到的問題,宋懷明一樣能夠考慮到,龔奇偉本想在今天拜會宋懷明。卻被告知宋書記今天沒有時間。
其實宋懷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一早省長周興民就前來他的辦公室,給他送來了兩盒茶葉。
宋懷明笑道:“興民。你這可是公然行賄啊!”
周興民笑道:“茶葉是我一個老同學給得,我拿給你嚐嚐,你要是給我亂扣帽子,我這就原封不動的拿回去。”
宋懷明笑道:“送出去的東西還想拿回去啊,興民你是不是有些摳門啊。”他把茶葉收好了。
周興民在他對面坐下:“宋書記,我剛纔在你門外遇到龔奇偉了。”
宋懷明道:“龔奇偉?哦,想起來了,他說找我有事。”
周興民道:“您怎麼把他拒之門外啊?”
宋懷明笑了起來:“他這次來東江無非是想跟我溝通一下,他想說什麼?我心中明明白白的。”
周興民道:“宋書記,您對北港方面很不滿意啊。”
宋懷明反問道:“你滿意嗎?”
周興民搖了搖頭道:“北港是個問題啊。經濟發展嚴重滯後,社會治安也在全省墊底,都不知道項誠這些年是怎麼管理的?”
宋懷明道:“北港的問題必須要解決!”
周興民道:“宋書記,您是不是認定了劉廳長的事情和北港方面有關?”
宋懷明沒說話,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最近有人對我說。面對一個病情嚴重的病人,如果一味地用猛藥,反而會得不償失,搞不好還會斷送了病人的性命。”
周興民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這個人的話很有道理啊,其實我也想跟您說這方面的事情。自從劉廳長在春陽出事之後,省裡向北港派出了工作組,可謂是接二連三的大棒落在了北港的頭上,看似動作很大,但是實際上收到的效果卻很少。”
宋懷明望着周興民,期待他繼續講下去。
周興民道:“我並不否認工作組這些同志的能力,但是我並不相信他們可以在短期內就能打開局面。如果我們給他們的壓力過大,他們會不可避免地將這種壓力轉嫁到地方幹部的身上,這就會造成一種新的矛盾,地方幹部會認爲我們對他們不信任,從而會造成逆反心理,影響正常的工作。”
宋懷明道:“興民,你認爲豔紅同志的這次事故背後可能有怎樣的陰謀和動機?”
周興民道:“我的第一反應和多數人一樣,都認爲豔紅同志可能掌握了一些人的罪證,所以這些人想要除掉她,殺人滅口毀滅證據,可事實上豔紅同志好像並沒有掌握什麼證據,而且她在北港的調查也似乎沒取得太大的進展。如果不是豔紅同志可以隱瞞了某些事情,那麼這次的謀殺似乎有些於理不合,既然她給別人造不成威脅,別人爲什麼要殺她?”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我也這樣想,這次的事情有些欲蓋彌彰,策劃這次事故的真兇並不是要掩蓋什麼,而是要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向北港。”
周興民道:“宋書記,我本來以爲您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宋懷明道:“北港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更加複雜啊。”
周興民道:“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要讓有些人逞心如意呢?難道宋書記是想將計就計?”
宋懷明淡然一笑道:“目前我只能斷定一件事,北港牽涉到許多人的利益。”
周興民道:“要麼由我們去發現問題,要麼是他們相互爭鬥,將問題暴露出來。”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之所以派豔紅同志前往北港調查,是因爲近期針對北港領導層的舉報很多,結合最近發生的事情,可以發現,這些狀況絕非偶然。”
周興民道:“宋書記,您是要火上澆油,徹底將北港的這把火點起來。”
宋懷明意味深長道:“其實北港的問題,只有北港自己去解決。”
龔奇偉終究還是沒有得到宋懷明的接見,宋懷明之所以沒有見他,是因爲感覺沒那個必要,他有自己的盤算,他的想法不需要讓下屬揣摩的那麼清楚。
從龔奇偉的角度來看,宋懷明不見自己並不是對他個人有什麼成見,而是對北港領導層整體工作的不滿意,龔奇偉原本以爲通過張揚和宋懷明的事先溝通,這件事能夠變得好辦一些,可宋懷明仍然給他傳遞了一個堅持調查的信號,龔奇偉不禁有些迷惘了,他揣摩不透宋懷明真正的想法。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這次是帶着任務過來,龔奇偉就不能敷衍了事的回去,他做事的風格一向嚴肅認真。見不到省委書記宋懷明,他去省公安廳拜會了省廳廳長高仲和。
高仲和對龔奇偉非常的客氣,把他請進自己的辦公室,兩人首先寒暄了幾句,談了談高廉明在濱海那邊的表現,繞了大半個彎子方纔回到正題之上,龔奇偉道:“高廳長,我這次來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高仲和道:“你是爲了省廳下派調查組的事情吧?”
龔奇偉點了點頭,高仲和顯然是個明白人,自己前來的目的全都被人家猜到了。
高仲和道:“這件事我也頗爲棘手,本來我一直都提倡地方的事務地方自己解決,可是這次劉豔紅同志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而且北港近期惡性案件不斷,上頭下了命令,我們也不得不爲啊。”高仲和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了上頭。
龔奇偉來他這裡之前已經考慮到了,高仲和很可能會這樣做,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宋懷明,表示自己是奉命而爲,目前的情況他也是無可奈何。
龔奇偉笑了笑道:“高廳長,我過來並不是要抗議省廳調查,在省廳派遣工作組的事情上我也是持贊成態度的,但是我希望工作組能夠注意一下工作方法,儘量給我們地方的警務系統留有一定的空間。”龔奇偉委婉地表明,現在省廳工作組已經影響到了地方上的正常工作。
高仲和道:“奇偉同志,這你儘管放心,我專門強調過,要他們一定要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在不影響地方同志正常工作秩序的前提下展開調查工作。當然在具體的工作過程中可能會發生一些偏差,產生一些矛盾和摩擦是難免的,我認爲這些矛盾都是不影響大局的,都是可以內部消化的,大家應該增加相互理解,應該增強彼此的信任度,只有這樣才能配合好,才能把工作做好,你說是不是?”
龔奇偉道:“高廳長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很多同志並不是那麼認爲,他們認爲省裡下派工作組是對我們的不信任,感到積極性受到了挫傷。”
高仲和笑道:“這些同志也太敏感了一些。”
龔奇偉道:“高廳長,針對北港的調查要到什麼時候啊?”
高仲和道:“這得看上頭的意思。”高仲和的太極玩得還是相當漂亮的。
龔奇偉在他這裡呆了半天,最後還是一無所獲。離開省公安廳,龔奇偉琢磨着還有沒有必要去找省長周興民,想來想去,這件事最後還是被他給否定了,其實他也明白,找誰都是這個結果,在這件事上起到關鍵作用的人是宋懷明,宋懷明只要不吐口,調查組肯定會繼續查下去,如果宋懷明繼續施加壓力,各級都會把這種壓力向下轉嫁,他們北港方面承受的壓力也只會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