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先將陳崗送回市委家屬院,又將袁孝商送回皇冠大酒店,袁孝商暗自佩服他的冷靜,來到皇冠大酒店門前,張揚停好車,低聲道:“我不想傷害她……”
袁孝商點了點頭,今晚的全過程他都看到了,張揚是誤殺了桑貝貝。
張揚道:“不是我害怕承擔責任,誤殺大不了判幾年我就出來了,但是我的前途,我好不容易打拼的一切都完了。”
袁孝商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張書記,別擔心,沒事,你回去睡上一覺,什麼事情就都忘記了。”
張揚握住他的手背:“謝謝!”
袁孝商道:“用不着,別忘了,如果沒有你,我兒子早就被人綁架了,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
張揚有些激動地握了握袁孝商的手。
袁孝商提醒他道:“桑貝貝家裡還有沒有什麼親戚朋友?會不會有人去找她?公安方面我會讓大哥將這件事擋住,你放心,我不提起今晚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
袁孝商又道:“別忘了那個江樂,他知道今晚你和桑貝貝發生了衝突。”
張揚咬牙切齒道:“他敢胡說,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袁孝商暗歎,天使到魔鬼的轉變果然是剎那之間,今晚之前,張揚還是那位道貌岸然的濱海市委書記,可是他因爲一時衝動,而釀成大錯,人啊。爲什麼不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即便是張揚也是如此。
送走了袁孝商,張揚驅車離開,他直接返回了濱海,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張揚並沒有開燈,搖晃了一下脖子,脣角卻露出一絲笑容:“想不到你來得這麼快!”
沙發旁的落地燈亮起,桑貝貝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一雙美眸望着張揚,臉上的表情似喜還顰:“殺人兇手,你居然還有心情去喝酒?”她聞到了張揚身上濃烈的酒味兒。
張揚笑眯眯來到桑貝貝身邊坐下,上下打量着她道:“到底是國安出身。這演技真的很不一般。”
桑貝貝道:“這麼陰損的主意也只有你能夠想出來,讓我裝死就算了,還要把我毀屍滅跡,這麼高的山崖上扔下去。你還怕我不死,居然要在麻袋裡面填這麼多石塊,差點沒把我嗆死。”
張揚笑道:“不搞得逼真一點,怎麼可能取信於人?”
桑貝貝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壓根就是想把我害死。”
張揚道:“如果我想把你害死,就不會讓趙天才去接應你。我算好了時間,就算你無法從麻袋中脫身,他也應該可以在兩分鐘內找到你。”
桑貝貝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你還真有些本事,居然有這麼多的朋友。”
張揚道:“秦檜還有兩個相好的呢。更何況我這種以誠待人的好乾部。”
桑貝貝揪住他的領口,盯住他的雙目道:“你是個殺人犯!”
張揚道:“揹着我去和別的男人勾搭。殺你多少次都不冤。”
桑貝貝啐了一聲,她並沒有放開張揚的領口。低聲道:“那個江樂知不知道內情?”
張揚道:“他不知道你裝死這件事,我讓他過去只是爲了配合表演一下,爲下一步的事情做鋪墊。”
桑貝貝道:“現在陳崗和袁孝商都掌握了你殺我的證據,如果他們舉報了你,這次你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張大官人充滿信心地搖了搖頭道:“不會!”
“這麼有信心?”
張揚道:“陳崗被我捏住了把柄,他不敢拿這件事要挾我,除非他遇到了麻煩,想跟我拼上個魚死網破,至於袁孝商,我救過他兒子,在道義上,他暫時不會出賣我。”
桑貝貝道:“我真是搞不懂你,爲什麼要主動製造把柄交到別人的手中呢?”
“在壞人的眼中,或許壞人才是安全的,如果你太完美,別人就會對你敬而遠之,但是如果你有了缺點,他會因爲你的缺點而認同你,會真正從心底接納你。”
桑貝貝道:“真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真的!”
桑貝貝嘆了口氣道:“你們官場中人心機實在是太深,張揚,知不知道我裝死的那段時間,我真的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桑貝貝居然變得有些忸怩:“我擔心你真的把我扔到海里,再不管我,擔心你將計就計的把我給害死。”
張揚笑道:“我爲什麼要害死你?”
桑貝貝道:“在天街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好嚇人,真的好像妒火中燒的樣子。”
張揚道:“說實話,那會兒我真的有些嫉妒了。”
桑貝貝道:“你這人真的很可怕,佔有慾實在是太強。”
張揚道:“我都沒承認,你怎麼知道我想佔有你?”
桑貝貝啐道:“滾一邊去,別跟我耍流氓啊!”
“你說這麼大半夜,你一個單身女子來到我房間裡,咱倆究竟誰流氓啊?”
桑貝貝雙手伸出去卡住了張揚的脖子,惡狠狠道:“信不信我掐死你!”
張大官人笑道:“不信,我這麼可愛,你怎麼捨得?”
桑貝貝道:“張書記,能不能別逼我吐。”她放開了張揚的脖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在一旁坐下,忽然留意到張揚的身上還有不少的血跡,不由得笑道:“別忘了毀滅犯罪證據。”
張揚低頭看了身上的血跡也笑了起來:“還別說,這些人造血還是挺逼真的。”
桑貝貝道:“這可不是什麼人造血,貨真價實的人血,袁孝商和陳崗都不是普通人物,雖然今晚咱們戲做得不錯,難免他們還是會存有疑心,說不定他們會拿這些血樣去化驗,如果用動物血去冒充,整個計劃就前功盡棄了。”
張揚點了點頭,袁孝商、陳崗兩人都和警方有着密切的聯繫,想要驗證血樣的真實與否對他們來說並不算難事。
桑貝貝考慮得並沒有錯,袁孝商當晚就將採集到的血樣交給了大哥,袁孝工也很快就查出了結果,這血樣是人血無疑。
袁孝工將這一結果告訴他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他敏銳地覺察到袁孝商可能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是他並沒有詢問,對這個弟弟他一直都很放心,孝商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陳崗整個晚上都處於忐忑不安中,和袁孝商相同的是,他也想到了去化驗血樣,甚至考慮過要將這件事告訴弟弟陳凱,可是幾經考慮之後,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今晚的事情對他而言未必是壞事,掌握了張揚的殺人證據,就等於握住了一張牌,或許這張牌可以扭轉他過去一貫被動的局面。
張大官人第二天依然準時去單位上班,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正常進行,例會之後,張揚回到辦公室,發現文浩南在那裡等他。雖然省紀委工作組已經離開了北港,可是省公安廳調查組的調查取證工作並沒有結束,文浩南仍然留在北港。
張揚知道文浩南最近一直在調查丁家的事情,搞得程焱東也是滿腹怨言,已經嚴重干擾到程焱東本來的計劃,可文浩南是省廳的人,程焱東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張揚現在對文浩南的態度是敬而遠之,他總覺得自己和文浩南在爲人處事方面格格不入,兩人離得越近,矛盾就會越多,這並不意味着張揚怕他,而是出於對文國權夫婦的尊敬,他可不想因爲自己和文浩南的事情讓乾爹乾媽再傷腦筋。
見到文浩南,張揚還是保持着一定的尊敬,畢竟是自己的乾哥哥:“浩南哥,找我有事兒?”
文浩南點了點頭,微笑道:“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你閒聊。”
張揚已經習慣於文浩南的這種說話方式,只要他找自己肯定是爲了公事,不然文浩南不會過來找自己,他和自己一樣,應該也發現彼此之間尿不到一壺,所以沒必要的話很少會主動來往,文浩南在北港的這段時間,除了公事並沒有主動私下和他聯絡過。想想也真是有些無奈,張揚和文家的這對姐弟似乎天生就有裂痕,難不成是文浩南夫婦對自己太好,所以激起了文家姐弟的反感?
張大官人笑了笑,親自給文浩南倒了杯茶。
文浩南道:“其實前幾天我就想找你,你剛巧去了東江。”
張揚點了點頭道:“因爲一些公事。”
文浩南道:“本來想給你打電話,可是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和你當面談清楚的好。”
張揚笑着點了點頭:“你說!”
文浩南喝了口茶道:“據我說知,丁琳和馮敬國結婚當天你在現場是不是?”
“不錯,我在現場。”
“據我說知,當時你剛到北港不久,你和丁家並不熟悉。”
張揚道:“我是和北港前市委副書記蔣洪剛一起過去的,怎麼?你覺得奇怪?”
文浩南笑道:“和你們一起過去的還有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吧?”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不過笑聲很快就停住了,他盯住文浩南的雙眼道:“你在查我啊?”
文浩南搖了搖頭道:“別誤會,不是查你,是在調查丁家的事情,剛巧得知了這些事,所以纔想起來問。”
張揚道:“你想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