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父母和這麼多人的面被張揚留下,左曉晴多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終究還是留下了。//
左擁軍自然不會過問女兒的事情,出人意料的是蔣心慧也沒說什麼,所有人都走了,只把左曉晴留下。
午後的天氣有些燥熱,知了此起彼伏的鳴叫着,張揚建議他們去湖邊的涼亭坐坐。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左曉晴走得很快,像是在逃避,可她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放慢腳步。
張大官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左曉晴的身後,望着她羚羊般輕快而充滿節奏的步伐,五年的時光一閃而過,連他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改變了多少。
涼亭前,是一片荷塘,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左曉晴望着這大片的綠色,期待這寧靜的綠可以幫助她平復心情,可是她的目光卻有意無意的旁落在那令人心跳的紅色上。
張大官人揹着雙手,望着荷塘,輕聲道:“你剛纔居然沒向你媽請假。”
這句話讓左曉晴感到這廝依然未變,還像當年那麼混賬,她鼓足勇氣橫了張揚一眼:“我爲什麼要向我媽請假?”可問完之後,她自己內心中已經給出了答案,張揚顯然是在說自己過去沒有主見,什麼事情都要聽媽媽的。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一聲,沒說話。
左曉晴啐道:“小心眼兒。”
張大官人又嘿嘿的笑。
左曉晴道:“除了笑,你沒話好說?”
張揚道:“剛纔感覺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可是這會兒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左曉晴道:“可能太久沒見的緣故。”
張揚道:“真的不回美國了?”
左曉晴道:“不知道!”
張揚道:“不走也好,其實國內很缺醫生的。”
左曉晴道:“在國外呆得越久,就感覺自己心裡越是迷惘。”
“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左曉晴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感覺自己活得不真實,就像一片浮萍,風吹到哪兒,我就飄到哪兒。”她的明眸中掠過傷感的眼波。
張揚想起了過去他們相處的那段時光,那時候他剛剛來到這個時代,左曉晴的溫柔和關愛讓他浮躁而惶恐的內心迅速安定了下來。可是他們最終還是分開,如果左曉晴當時再多一些堅強,那麼結果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張揚道:“回來之後是不是安心了許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次回來是不是正確,可是我還是選擇回來。”左曉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想要找什麼。
張揚笑了笑,眯起雙目道:“那個楊超凡是你的同學?”
左曉晴道:“只是師兄,我和他沒什麼……”說完這句話左曉晴又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向他解釋。
張揚道:“曉晴,這次打算在國內留多久?”
左曉晴小聲道:“不知道,這段時間暫時在於教授的醫院幫忙,等暑期過去,我再考慮。究竟是留在國內,還是返回美國。”
張揚點了點頭:“這件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聽到張揚的這句話,左曉晴的內心中掠過一絲難言的失落,她看了一眼在風中擺動的荷葉,輕聲道:“我該走了!”
“我送你!”
“不用!”
作爲左曉晴多年的知交好友。洪玲輕易就看出了左曉晴的失落:“怎樣?明天他去不去清檯山?”
左曉晴道:“他公務繁忙,哪有那麼多時間。”
洪玲嘆了口氣,她是真心爲張揚和左曉晴惋惜:“我還以爲你們兩人久別重逢,見面之後肯定是乾柴烈火,火星四射呢。”
左曉晴道:“別瞎說,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其實現在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洪玲道:“不會啊。你要是心裡沒有他,去美國這麼多年都沒有談過戀愛?他現在也和楚嫣然分手了,感情上正處於空窗期,我看都是上天註定的,註定你們兩人還有一次從頭來過的機會。”
左曉晴道:“我想,我們都已經變了。”
張大官人並非不想陪同他們一起去清檯山故地重遊,而是濱海的確有很多事情,文浩南上任後的第一把火就燒到了他的頭上,程焱東被叫到北港接受調查,文浩南仍然盯住了興隆號的事情,他讓程焱東將當時跨區行動的詳細情況向他說清楚,和程焱東一起被調查的還有新港分局的局長蘇榮添。
這兩人在公安戰線工作多年,經驗都非常豐富,文浩南從他們身上沒問出什麼東西,雖然如此,仍然在北港公安系統內部掀起了一場波瀾,多數人都認識到,這位新來的公安局長要有大動作了。
張揚明白,文浩南是決心要把這件案子查到底了。
張揚並沒有直接返回濱海,而是選擇來到北港,他去北港公安局面見了剛剛擔任代局長的文浩南,有些話他想當面跟文浩南說清楚。
文浩南坐在曾經屬於袁孝工的座椅上,看到張揚走進辦公室內,微笑道:“來了,請坐!”
張揚在文浩南的對面坐下,眼睛在周圍環視了一下,發現文浩南入主這裡之後,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張揚微笑道:“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
文浩南道:“工作調動而已,沒什麼好恭喜的。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
張揚道:“我這兩天去了濱海,杜天野馬上調去津海了,我給他送送行。”
文浩南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他笑了笑道:“回頭,我也要打個電話恭喜他一下了。”
張揚道:“你找我什麼事?”
文浩南道:“關於興隆號的事情,我最近正在查,我認爲這次事件中,有些人存在着知情不報,故意隱藏事實真相的可能。”
張揚道:“和我有關嗎?”
文浩南道:“張揚,你不要對此產生抗拒的情緒,你知道的,我不可能針對你。”
張揚道:“我這次過來,一是爲了恭喜你榮升北港公安局代局長,還有一件事,就是想給你提個醒,在北港做事,還是儘量循序漸進,不要率性而爲,有些事處理得過於激進對自己並沒有好處。”
文浩南道:“我可以將你的話理解爲一種威脅嗎?”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看起來顯得有些冷酷。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是威脅,是忠告,我不希望你在北港遇到麻煩。”
文浩南道:“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照顧好我自己。”
張揚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文浩南道:“我發現我們有很大的不同,興隆號的事情,你敢說沒有問題?”
張揚道:“我知道有問題,我也知道那艘船的幕後老闆是袁孝農,那又怎樣?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李旺九,而且現在連袁孝農都死了,你們警察不是最講究證據的嗎?”
文浩南道:“張揚,我對你很失望,我們這些人,難道不應該堅守自己的原則嗎?既然發現了問題,爲什麼不將這件事徹底查清楚。”
張揚道:“查案是你們警察的事情,和我無關。”
文浩南望着張揚,雙目中流露出憤怒的光芒。
張揚道:“你查案我不反對,但是我希望,你以後查案不要影響到我們的正常工作。”
文浩南道:“如果不能肅清我們幹部隊伍中的一些犯罪份子,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團隊能爲老百姓謀求福祉。”
張揚道:“文局,不要總以爲世渾濁兮吾獨清,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的判斷也未必會是正確的。”
文浩南道:“不錯,有些時候真誠只是給人的表象,往往背後暗藏的全都是不可見人的虛僞。”
張揚望着文浩南,文浩南冷冷和他對視着,兩人雖然只隔着一張桌子,卻感覺相隔的非常遙遠,甚至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張大官人感覺到沒必要再和文浩南談下去,他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沒有道別,因爲根本就無需到別。
文浩南目送張揚離開,目光之中卻流露出深深地怨毒,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文浩南拿起電話,電話中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文局,恭喜你!”
文浩南依然沉浸在剛纔的情緒中,表情非常的陰沉:“你是誰?”
那個低沉的聲音嘆了口氣道:“你想破局,我想報仇,只要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就已經足夠,如果你想查我,那麼以後我再也不會幫你。”
文浩南道:“給我點有用的消息。”
“潘強回來了!”
“什麼?”
“殺死馮敬國的潘強,他就在北港,丁琳知道他的下落。”
文浩南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是除了我之外,你在北港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警方針對潘強的這次活動非常突然,在毫無徵兆的前提下,文浩南率隊將丁家的別墅包圍控制,丁琳被抓,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是想抓捕丁琳的司機劉新生,可是在行動中,劉新生居然從警方的層層包圍中逃走。
丁琳對警方的抓捕極其不滿。
文浩南對這樣的結果同樣不滿意,他在事先得到消息的情況下展開突然行動,即便是這樣,目標人物仍然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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