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才幾乎和文浩南同一時間來到了京城,他過來不僅僅是爲了繼續竊聽文浩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將最近蒐集到的資料交給張揚,他截取了大部分文浩南和潘強的對話內容,通過後期的音頻處理,從中發現了一些線索。
趙天才在香山別院見到了張揚,他將帶來的行李箱放下:“張揚,我已經失去信號三個小時了。”
張揚道:“你是說……”
趙天才道:“可能是設備出了問題,也可能是竊聽裝置被他發現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如果是後者的原因,文浩南肯定會猜到是自己在他的手機上動了手腳,他們之間本來就緊張的關係肯定會雪上加霜。
趙天才來到張揚爲他準備的房間,迅速將設備安裝調試好,讓他驚喜的是,這次很容易就找到了文浩南的通話信號。趙天才呼了口氣道:“看來是我們過慮了,竊聽裝置也水土不服,來到京城得適應一下才行。”
文浩南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是在調查潘強的事情,電話中並沒有提及和劫持有關的事。
趙天才忙完設備的調試之後,將先前的幾段通話錄音提取出來,張揚聽得很仔細,聽完之後,他有些驚奇道:“文浩南居然把丁琳帶到了京城。”
趙天才道:“他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的方法對付潘強,而且從我們聽到的內容來看,他似乎還稍稍佔據主動。丁琳懷孕了,等於他掌握了兩條性命,潘強的手裡只有一條。”
張揚道:“這件事是真是假還很難說,之前並沒有丁琳懷孕的消息,也許只是文浩南放出得煙幕彈。”
趙天才道:“他既然已經來到了京城,這件事咱們還有必要插手下去嗎?”
張揚道:“蘇菲是參觀濱海展臺的時候失蹤,這件事和我有一定的關係,我有責任幫忙將人找出來。”
趙天才道:“就怕文浩南未必領情。”
張揚道:“他領不領情無所謂,關鍵是我必須要做到問心無愧,乾媽因爲這件事非常傷心,我必須要幫她老人家分擔憂愁。”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幾條聲音的波譜,趙天才指着屏幕道:“這條是文浩南的聲音波譜顯示,這條屬於潘強,我將這兩條波譜剔除掉,然後將背景音放大,出現了另外兩條波譜,他將那兩條波譜放大,先播放了其中的一條,雜音中隱約出現了吱吱嗡嗡的聲音,張揚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方纔道:“好像是鋸東西的聲音。”
趙天才道:“不錯,應該是木材加工廠之類的。”他停止這條音軌的播放,轉而播放另外一條,隨着音量的加大,張揚聽出這聲音居然是悠揚的鐘聲。
張揚道:“寺院?”
趙天才道:“根據時間來看,應該是寺院敲鐘的時候。”
張揚道:“潘強不可能離開京城,而且我分析過他和文浩南的幾次通話記錄,都發現了同樣的背景音頻,證明他是在同一個地方打電話的,由此可以推斷出他藏匿蘇菲的地方距離寺院和木材加工廠很近。”
趙天才道:“根據聲波的波譜分析,我已經初步估算出了距離,距離寺院大概有一千五百米左右,木材加工廠大約八百米的樣子。”
張揚道:“利用這兩個條件進行排查,應該可以鎖定目標吧。”
趙天才道:“京城寺廟很多,根據這兩個條件進行排查,未必能夠鎖定最終的對象。我在途中就開始分析,目前符合條件的共有七家寺院。”
此時監視屏上又有信號閃爍,趙天才迅速切換到監聽狀態。
潘強再次打給了文浩南,顯然他已經受到丁琳懷孕消息的困擾,文浩南的確走了一步妙棋,一句謊話,就將主動權搶佔在自己的手中。
潘強道:“你放她走,確信她平安之後,我會將你女人平平安安的還給你。”
文浩南呵呵笑了起來:“潘強,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子,我憑什麼相信你?”
潘強道:“你有選擇嗎?”
文浩南冷冷道:“潘強,這句話現在應該我對你說纔對,你給我聽着,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前提是蘇菲必須毫髮無傷,現在我要好好考慮下面要怎樣做,六個小時後你給我打電話。”
聽到文浩南掛上了電話,張揚方纔舒了一口氣,他向趙天才道:“看來文浩南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
趙天才點了點頭道:“好像是這樣。”
張揚起身道:“我出去一趟,有什麼最新消息馬上告訴我。”
文浩南指着自己的手機,向李偉道:“能夠通過它查到是誰在追蹤我嗎?”
李偉道:“對方是個高手,不過找到他應該不難,張揚在京城的落腳點並不多,適合藏匿的地方也不多。”
文浩南右眼的肌肉迅速跳動了一下,目光變得冷酷無比,他低聲道:“這件事千萬不要讓我媽知道。”
張揚前往文家的目的是探望乾媽,文浩南剛巧在家,雖然張揚並不想和他碰面,但是他也知道早晚都會面對文浩南,這種事躲不過去。
文浩南臉上的表情很冷,對待張揚並不友善:“你來幹什麼?”
張揚道:“我來看乾媽!”
“她睡了,我看你現在並不適合打擾她。”
張揚點了點頭,正準備告辭離去。
文浩南卻又叫住他:“你別急着走,我有事情問你。”
張揚停下腳步:“關於蘇菲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並不知道她會來展會現場,更不知道她會出事。”
文浩南道:“誰都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張揚,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懂得利用機會,善於利用機會。我媽很疼你,在她眼裡,你和我的地位是等同的,但是這並不可以成爲你利用她的理由。”
張揚道:“浩南,你這話從何說起,我沒有利用乾媽。”
文浩南揚起手做了一個制止他說話的動作:“張揚,人在做天在看,有沒有利用我媽,有沒有利用一個長輩的善心和愛心,你清楚,我也清楚,自從你救了我姐,就一直以文家的恩人自居,我承認,我們文家欠你一個人情,但是這麼多年,該還得,我們都還清了,你捫心自問,你能有今天難道是憑你的本事得來的?”
張大官人有種被人侮辱唾罵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憤怒,單從這番話就能知道文浩南對自己的積怨已深。張揚搖了搖頭道:“我承認,乾爸乾媽一直對我都很好,沒有他們的幫助,就沒有我的今天,浩南,蘇菲被劫持我也很難過,我承認我有責任,但是你不可以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
文浩南呵呵冷笑道:“我把責任推到你的頭上?如果我媽不是給你捧場,蘇菲怎麼會出現在你們濱海的展會上?如果你不是她的乾兒子,以你的身份可以請動她嗎?”文浩南對張揚的積怨宛如火山般爆發了出來。
換成是別人,以張大官人的脾氣絕對受不了這口氣,但是文浩南是他的乾哥哥,別的不說,單單是看在文國權夫婦的面子上,他都不能向文浩南出手。張揚道:“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問題,在北港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做事不能太偏激,如果不是你對丁家步步緊逼,怎麼會迫使潘強狗急跳牆,幹出綁架蘇菲的事情?”
文浩南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做事但求無愧於心,我不像你,不像你這般圓滑狡詐,不像你這樣不擇手段,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賣朋友,可以欺騙親人。”
張揚怒道:“文浩南,我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文浩南盯住張揚的雙目一字一句道:“你敢跟我說,秦萌萌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張大官人的內心彷彿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了,他不知道文浩南是怎麼得知這件事的,他呆呆望着文浩南。
文浩南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張揚,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何雨濛是誰?你是怎樣利用我們文家的,你是怎樣欺騙我媽,你不要跟我說不清楚,蘇菲被綁架的事情最好跟你沒有關係,如果讓我查到這件事跟你有任何的關係。”他的雙目中流露出森然的光芒:“我絕不會放過你!”
張揚點了點頭:“你也給我聽着,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文家的事情,過去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你願意聽也罷,不願意聽也罷,北港的事情你玩不轉,我勸你最好遠離是非圈,別再讓乾爸乾媽爲你擔驚受怕。”
文浩南道:“威脅我?”
張揚道:“沒那必要!”他說完就轉身向門外走去。
文浩南怒吼道:“你給我站住,我讓你給我站住!”他忽然抽出了腰間的手槍,瞄準了張揚的後心。
樓梯上傳來羅慧寧憤怒的聲音:“浩南,把槍放下!”
文浩南舉起了手,他搖晃了一下手槍道:“媽,你不必害怕,槍裡沒有子彈!都說張揚的膽子很大,我就是試試看,開個玩笑,呵呵……”他的笑聲充滿了森森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