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道:“這世上不可能只存在一種道理,同樣的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決之道,有人能夠做到在夾縫中求生存,有人卻根本無法做到。.”
焦乃旺道:“做不到那就得有開山裂石的本事,遇山開山,遇水搭橋。”
張大官人道:“官場真不是個人呆的地方。”
焦乃旺道:“當你覺得世界討厭的時候,就換一個角度看世界,你會重新發現她的可愛之處。”
張大官人道:“官場中只有兩個角度。”
“兩個角度?”
“對,俯視和仰視,單調得很,無趣得很。”
焦乃旺想了想其中的道理,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小子的話還是很有些哲理的。
張大官人心目中的老師是顧允知,每到他看不清方向的時候,都會抽時間去顧允知那裡,將心中的困惑講給他聽,讓顧允知幫忙指點迷津。這次他也不例外,仍然抽時間去了顧允知那裡一趟。
讓張揚意外的是,來到位於秋霞湖畔的別墅,發現房門緊閉,主人並不在家,只有一個負責看房子的保姆,問過之後方纔知道,顧允知一家去西藏旅遊了,據說這次出門大概要一個多月。
張揚想了想倒是有些奇怪,之前沒有聽顧養養說過,這纔想起顧養養有段時間沒給他打過電話了,想起這小妮子對自己的一往情深,張大官人心頭不由得產生了一些複雜的滋味。
顧允知不在。張大官人也沒有就此回去,他去了秋霞古寺的工地,可能是他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三寶和尚居然也不在工地,不過慧空法師剛巧在。他和張揚也熟悉得很,對張揚也非常客氣,微笑向張揚道:“張施主來找三寶的?”
張揚道:“剛巧路過,所以特地過來看看,順便拜訪一下大師。”
慧空道:“三寶去北港了,本來我們說好了上月底去靜雲寺講佛。可是北港發生海嘯,那邊的寺院也遭到重創,這件事因而就耽擱了下來,我讓三寶先過去看看情況。”
張揚道:“北港這次受災很重,不過黨和國家政府給予了我們很大力度的支持,我們一定可以順利渡過難關。”
慧空微笑道:“我也相信你們可以做到。”
慧空帶着張揚看了看秋霞寺復建的進展,在工地張揚意外見到了秦清的父親秦傳良,秦傳良這次是專程從江城趕過來的,當初他協助復建秋霞古寺。.在這裡下了不少的功夫,現在雖然返回江城養老。仍然對這邊的工作念念不忘,前兩天藉着旅遊散心的名義跑了回來,一來到這裡就紮在工地當起了義工。
張揚看到秦傳良正在指揮工人修補大殿,不由得笑道:“秦叔叔,您什麼時候到這裡來了?”
秦傳良聽到張揚的聲音,轉身看到了他,臉上露出笑顏,又有幾分不好意思,他來到張揚面前道:“我在家裡閒着沒事做。所以就出來散心了。”
張揚道:“散心還是當義工啊?清姐知不知道?”
秦傳良很緊張的向張揚道:“張揚,這事兒你千萬別告訴她,我實在是閒得發慌,她現在在國外讀書,千萬別給她添心思。”
張揚道:“您放心,這件事我只當沒有看到。”心中卻有些慚愧,秦清哪是去國外讀書。根本是偷偷給自己生孩子去了,秦傳良可是自己實打實的岳父大人,想想自己也是個混賬,安語晨、秦清都生下或懷着自己的骨肉。可自己礙於身份,也無法給她們名份,對這些紅顏知己實在是有些不公,可若是這件事暴露出來,對嫣然又大大的不公,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一個個的老岳父也不能答應自己這麼去對待他們的女兒。
秦傳良招呼張揚來到樹蔭下喝茶,他的話題自然離不開女兒:“最近有沒有和小清聯繫?”
張大官人裝模作樣道:“前兩天才通過電話。”事實上他和秦清幾乎每天都要通電話,目前清美人的肚子已經初見規模了,胎兒很正常,初步診斷是個女兒,秦清開心得不得了,現在就和安語晨住在瑞士的別墅內,安語晨對她照顧得很周到,醫療生產,以及胎兒的身份問題全都解決了,這個世界現實得很,在西方尤爲如此,幾乎沒有金錢辦不成的事情。
秦傳良道:“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小清的選擇,幹得好好的,爲什麼要突然放棄她的事業。”
張揚微笑道:“其實我倒是理解清姐的選擇,在官場中呆的時間越久,就越真切地感受到官場的複雜,這是一份考校心理素質的職業,沒有超級強大的心臟,就不適合在官場中生存。”
秦傳良道:“野心越大,所需要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大,壓力都是自己給自己的,在我看來,你們當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也罷,當廳級幹部也罷,沒什麼分別,幹得都是差不多的工作。”
張揚笑道:“世上的多數人都不是您這麼認爲,不過我現在算是懂得了,當廳長未必比當科長快樂。”
秦傳良道:“當官也罷,做學問也罷,追求的無非是一種認同感,期望別人肯定你的價值,期望通過做出成績來證明你自己的能力。你們雖然年輕,可是終有一天會有老去的時候,所以我給你們一個建議,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張揚點了點頭。
秦傳良望着已經初具規模的秋霞寺,低聲道:“一段時間沒來,這秋霞寺就改變了許多,等我下次再過來的時候,想必秋霞寺已經建好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卻不知那時候小清會不會回來?”
張揚道:“我好像聽她說年底就會回來。”
年底秦清就應該生產完畢了,到時候能否回來還很難說,張大官人這樣說只是安慰秦傳良。
秦傳良道:“我並不是急着她回來,其實只要她過得開心快樂,在哪兒生活都是一樣,做父母的總不能陪兒女一輩子,我現在懂得了一件事,要尊重兒女自己的選擇,無論她選擇怎樣的生活,只要是她甘心情願的,我們也唯有祝福。”
張大官人總覺得秦傳良的話裡有話,他應該是看出了自己和秦清有什麼,或許也猜到了什麼,只是沒有點破,難道這位岳父大人已經默許了他和秦清的私情,這番話分明在暗示,隨便他們怎麼來往,只要幸福就好。
張大官人看了看秦傳良,他纔不會主動承認自己和秦清的關係呢,笑道:“秦叔叔真是開明。”
秦傳良道:“孩子大了,做父母的管不了了,就只能開明瞭。”
張大官人聽得臉上發燒,他想起自己和楚嫣然說好了下午還要返回濱海,趕緊起身向秦傳良道別。
張揚和楚嫣然陪着瑪格麗特下午從東江出發,剛剛離開東江不久,天空就下起了暴雨,老太太在後面安然睡去,張揚負責駕車,因爲雨下得太大,楚嫣然不時提醒他要放慢速度,甚至提出要替他開車。
張大官人道:“嫣然,咱不能用老眼光看人,我現在開車的水平那是與日俱增,不說專業吧,怎麼也夠得上半專業了。”
楚嫣然道:“少臭吹了,就你那車技,我還真不放心。”
張揚道:“好歹我也是自駕走過川藏線的,別門縫裡看人行不?”
楚嫣然道:“你厲害,不過你開車去西藏幹什麼啊?千里迢迢的,究竟是什麼驅動你這樣做?”
張大官人一時語塞,當時是爲了救安語晨來着,自己光顧着吹,一不留神把這事兒給露了。不過張大官人的馬腳實在是太多了,楚嫣然白了他一眼,她是懶得跟他計較,真跟他掰扯起來,只怕三天三夜也掰扯不清。
楚嫣然道:“我聽說你現在升副廳了?”
張揚笑道:“多虧了宋書記對我的關懷照顧。”
楚嫣然道:“你還真打算在這條道路上走到黑了。”
“什麼叫走到黑?我走的是康莊大道,是光明之路。”
楚嫣然道:“拉倒吧,自從你去了濱海,事情就層出不窮,張揚同志,官場上混得好像也不怎麼得意吧?”
張大官人道:“馬馬虎虎湊合着吧。”
“打腫臉充胖子就是你這種人,我記得當初誰說過濱海這邊的事情一結束,就退出政治舞臺的?”
張大官人道:“我啊!”
楚嫣然道:“濱海市委書記也當上了,副廳也解決了,北港市常委圈也混進去了,該不是又產生新的野心了吧?”
張揚道:“沒啥野心了,在官場上混了幾年,我對其中的勾心鬥角已經厭倦了,而且現在我已經成了宋書記的女婿,在別人看來,我幹得再好,也是蒙受了宋書記的照顧,我要是鬧出了亂子,那是給宋書記臉上抹黑,以後這官是越來越難當了。”
楚嫣然道:“說來說去全都怪到我爸頭上了。”
張揚道:“我可沒有怪他的意思,我是說現實啊。”
楚嫣然道:“既然認識到現實的殘酷,還是儘快迷途知返,張揚,給自己放個大假,我帶你去神廟島看看,我敢保證,等到了那裡,你肯定樂不思蜀了。”
張大官人呵呵笑道:“丫頭,你拐彎抹角的罵我是劉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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