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空道:“你們別笑,我一點都沒誇張,保稅區本身就是個磁鐵,她可以吸引無數投資商的注意,現在北港的確面臨一些困境,可是從保稅區就能看到北港的潛力,濱海保稅區是平海第一家保稅區,我們應該圍繞保稅區做文章,把保稅區這張北港的最好名片廣爲散發出去。”
常凌空非常的健談,看得出他的確是個相當務實的人,所談到的事情全都是北港的工作重點,結束講話的時候,常凌空道:“中國有句老話叫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想大家大可不必擔心自己的仕途和官位,有沒有能力,工作可以檢驗,稱不稱職,羣衆的眼睛能看見,大浪淘沙始見金,是金子總會發光,等我離任北港的時候,我不但會留給北港一個嶄新的面貌,還會留給北港一個團結而有效率的班子,一個務實的班子,我相信,我能夠做到!”
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常凌空將發言權交給了廖博生,廖博生微笑道:“大家好,我就是新任市長廖博生,我和常書記是一頭的。”
會場中響起善意的笑聲。
廖博生道:“我想說的問題,常書記都說完了,所以下次發言的時候,我儘量爭取先說話,不然輪到我這兒就無話可說了。”
張揚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發現廖博生居然還很幽默。
廖博生道:“既然是第一次開會,我還是說兩句,第一,明確常書記的核心領導地位,第二。我主抓政務。我會在我的任期內踏踏實實做好工作,第三,我介紹一下自己的家庭情況,我有一個老伴兒,在省農科所工作,明年就要退休了。等她退休,就來北港照料我的生活起居,我有兩個女兒。一個在東江市民政局工作,一個在東江師範學院讀大學,聽起來我很有女人緣是不是。不過我沒有一個情人,我老婆也是經人介紹認識的。所以我的感情史蒼白的一塌糊塗,有些寒磣。”
衆人都笑了起來。
廖博生道:“接下來我介紹我的財產狀況。我在東江有一套房子,單位分得。來東江之前,我特地查看了一下家庭財產,我家有五萬存款,那都是我們兩口子日積月累存下來的,本來還要多一些,可大女兒結婚給了她五萬塊的嫁妝,所以財產縮水剩一半了。這一半早晚也保不住,我還有個小女兒啊。”
這次誰都沒笑。常委們意識到廖博生風趣發言的背後隱藏着目的,他不是平白無故的提起這件事的。
廖博生道:“我和常書記來北港之前主動去了省紀委,我們找到紀委劉書記,提出要把我們的家庭財產做個備案,可能有人會說我們兩人在作秀。”廖博生搖了搖頭道:“不是作秀,我們認爲很有這個必要,我記得有人說過一句話,人都應該擁有自己的**,可是我們是官啊,做官的是不允許有**的,我們的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監督着我們,你想去管理別人,並不是用權力,也不是用官威,而是要用自身的行動來做標準,讓老百姓看到,我們這些官員的確是楷模,的確能爲他們辦事,我們未必能夠留名青史,可是我們能夠避免遺臭萬年,做官首先是不能貪的。”
現場鴉雀無聲。
廖博生道:“我和常書記商定,在我們的任期內,我們會把財產收入狀況不定期的對外公佈,我們離任之前,除了我們的工資收入什麼都不會帶走。”
張揚率先鼓掌,緊接着趙國強跟了上來,所有常委都開始鼓掌,不過每個人此時的心情是不同的,有人開始擔心這把火會不會燒到自己的頭上。
廖博生道:“同志們,我們並不是要求大家要像我們一樣公示財產,國家沒有這樣的規定,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我和常書記來到這裡,是想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其實很多國家都有了官員公示自己財產的規定,我相信我們的國家最終也會走上這條道路,我來北港之前,宋書記跟我說過一番話,他說,官不是那麼好當的,官字兩個口,不是隻管着說話和吃飯,別忘了你頭上頂着大帽子,如果你不想着爲人民謀福祉,只想着吃喝,只想着撈錢,那麼這頂帽子就會壓下來,吃了多少就得吐出多少,搞不好還要把性命丟了,賠上一輩子的名節和清譽,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古人都把名節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難道到了我們這一輩,連祖宗的見識和骨氣都沒有了嗎?”
廖博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們之中有過去我認識的,也有我不認識的,不過以後的五年或者更長的時間內我們都會並肩戰鬥,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爲很好的朋友。”
這次的常委會總體氛圍還是輕鬆地,可是常委們還是從兩位新來領導談笑風生的背後讀懂了他們潛在的決心和殺機。
會議結束之後,常凌空把張揚和趙國強留了下來,張揚道:“常書記有何吩咐?”
常凌空道:“你是不是欠我一頓飯啊?”
張揚笑了起來:“其實按照常規,今天晚上是常委們在一起會餐,給兩位大人接風洗塵,想不到你們新事新辦把這道程序給廢除了。”
常凌空道:“公家的飯少吃一頓餓不死。”
張揚道:“那好,我請您去吃海鮮。”他沒敢提邀請廖博生的事兒。
常凌空道:“我把廖市長叫上,對了,你開車來了嗎?”
趙國強道:“我開車過來的。”
常凌空道:“等等啊,我叫上老廖。”
張大官人面對廖博生的時候還是很糾結的,他心中琢磨着到底應不應該提過去的事情,廖博生到底還記恨自己嗎?這宋懷明也真是,居然把廖博生給派來當市長了,這不是擺明了讓自己難受嗎?
張揚請他們去新港旁的海鮮市場,這裡算得上是北港特色,喜歡吃海鮮的直接去市場裡面挑選鮮活海貨,還可以直接上船去找漁民購買,然後去旁邊的飯店加工。
張揚去買海鮮的時候廖博生主動跟着一起過去了,買菜方面他是個內行,不多時就採購完畢,廖博生跟攤販的討價還價間,也瞭解到北港海鮮市場的行情,回去的路上他對張揚道:“北港的海鮮也不便宜,比起東江還要貴一些。”
張揚道:“最近還降了一些,一到旅遊旺季,海鮮價格如同做電梯一樣蹭蹭蹭地往上躥。”
廖博生嘆了口氣道:“這樣可不好,必須要規範市場,這樣會影響到北港旅遊市場的。”
張揚道:“這也算是中國特色了,沿海城市沒有一個不是這樣的。”
廖博生點了點頭。
張大官人抿了抿嘴脣,好不容易纔擠出一句話:“廖市長,過去那事兒……”
廖博生笑着打斷他的話道:“行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起了,對你對我都不是啥光彩的事兒,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把事情往心裡擱,我這麼說不是因爲我大度,也不是因爲我顧忌宋書記,我蠻欣賞你的,真的,張揚,看得出你是個直脾氣,沒心沒肺的傢伙。”
張大官人內心一陣激動,他原本對廖博生是沒什麼好印象的,可是從他來到北港的一系列表現來看,這個人還真是大度,張揚道:“廖市長,咱們喝酒去。”
廖博生笑道:“在外面別叫我市長,你叫我老廖就行。”
常凌空把張揚和趙國強單獨叫出來還是有用意的,這不僅僅是因爲他和這兩人過去就認識,還有一個原因,常凌空喜歡和年輕的幹部相處,認爲這些人更有衝勁,人在官場的時間越久,就會不知不覺地受到官場規則的禁錮,變得心機深沉,變得老氣橫秋,常凌空很不喜歡那樣。
張揚和趙國強先端起酒敬兩位領導。
常凌空的酒量一般,廖博生倒是海量,三杯酒下肚,常凌空道:“張揚,你對我今天的話怎麼看?”
張揚道:“您要把港口進行功能劃分的建議很好,其實新港和福隆港一直都存在着功能重疊的問題,都是北港的港口,功能不明確就造成了內部打架,對北港的全局發展沒有任何好處。”
常凌空道:“當務之急要把福隆港的擴建工程重新落實,張揚,你負責濱海的工作,這方面主要要依靠你,當然我和老廖也會想辦法。”
張揚道:“已經接洽了新加坡的星月集團,最近他們就會有人過來。”
常凌空道:“星月我也有過接觸,好像還是範思琪負責吧?”
張揚搖了搖頭道:“她生病了,現在負責集團業務的是她的好朋友艾西瓦婭。”
常凌空道:“你和她關係怎樣?”
張揚道:“好朋友。”
常凌空點了點頭道:“如果能由星月集團接手應該是最理想的結局。”
張揚道:“當初競標的時候,我就傾向於星月集團,可是後來因爲他們的代表因爲出了點事情沒有能及時到場,所以最終才被元和集團折桂。”
常凌空道:“好事多磨,希望這件事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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