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子彈穿梭而來,在海面下劃出一道道水線,張大官人儘可能的遊向海底深處,漁船上密集的火力圍繞黑石礁周圍的海域宣泄了整整十多分鐘,確信海面上沒有動靜,這才揚長而去,吊在桅杆上的桑貝貝望着眼前炮火紛飛的場景,淚水止不住的流。
張大官人並不是第一次遭遇襲擊,可是像這麼糊塗的還是第一次,被柳生義夫誘來黑石礁比武,可這件事擺明了就是一個圈套,對方不僅僅想幹掉自己,甚至也準備將柳生義夫一起幹掉。
張大官人水淋淋地爬上黑石礁,漁船早已遠去,黑石礁之上仍然硝煙瀰漫,張大官人在這場槍林彈雨中並沒有受到重創,他在礁石灘上看到了那女子血肉模糊的身體,卻沒有找到柳生義夫的,想來這廝在剛纔的炮火攻擊下,也很難倖免於難,可就在張大官人四處張望搜尋他的屍體時,看到一旁亂石被推開,柳生義夫從下面的孔洞中爬了出來,他也是滿身血污,不過從他的行動來看,應該也沒有受到重傷。
柳生義夫看都沒向張揚看上一眼,來到那女子的屍體旁,抱住她的屍體,無聲啜泣起來。
張大官人雖然對這廝沒什麼好感,可看到他這幅傷心模樣也沒有落井下石,他們帶來的快艇都已經被剛纔的炮火轟了個稀巴爛。
不過張揚倒不愁無法離開黑石礁,伍得志和趙天才知道他的去向,張揚按下手錶的側面按鈕,這是一個小型的發射器,伍得志他們收到信號之後就會開船趕來接應。
四十分鐘後,伍得志他們駕駛着快艇趕到了黑石礁,望着黑石礁上的陣陣硝煙,兩人都是吃驚不小,這裡顯然剛剛經過了一場炮火的洗禮。
張大官人迎了上去,走了兩步他轉向柳生義夫道:“一起來嗎?”
柳生義夫抱起那具女屍跟着他走了過去。
伍得志和趙天才看到張揚無恙都放下心來,趙天才看到柳生義夫帶着個死人走上來,不免有些忌諱,他阻止道:“喂,你別把屍首給弄上來啊。”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頭道:“算了!”
幾個人上了快艇,伍得志看了看張揚:“怎麼?是個圈套吧?”
張大官人道:“我看到桑貝貝了,她在一艘漁船上,被吊在桅杆上,那艘漁船的編號我都記住了。”
伍得志道:“你看到的編號未必是真的,他們既然敢在這裡發動襲擊,就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給你。”
一旁柳生義夫道:“山野良友,是他設下了這個圈套。”
張揚皺了皺眉頭,卻不知這個山野良友又是誰?
柳生義夫道:“我要殺了他!”
張揚道:“我要桑貝貝平安無事,不然你們全都要死。”
柳生義夫道:“我能夠找到山野良友!”
安達文望着面前的白衣忍者,臉上的表情並不輕鬆:“沒看到屍體,怎麼能夠斷定他已經死了?”
白衣忍者道:“他們圍繞黑石礁連續射擊了十多分鐘,那裡根本沒有可供藏身的地方。”
安達文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道:“張揚的命一向都很大,這件事你辦得實在是太疏忽了。”他起身走了一步,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馬上將桑貝貝交給嚴國昭!”
白衣忍者愣了一下:“爲什麼現在要交出去?”
安達文道:“如果張揚死了,她對我也沒有太多其他的價值,如果張揚沒死,她留在我們的手裡就成了燙手山芋,很快所有人都會把目光聚集在我們的身上。”
蕭國成坐在落地窗前,端着一杯茶陷入沉思之中,直到雨點落在芭蕉葉上的聲音將他驚醒,他舒了口氣,回想剛纔腦子裡的情景,卻發現只是一片空白,蕭國成嘆了口氣,飲了口茶。
茶水已冷,他起身想要去換茶的時候,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蕭玫紅來到他的身邊,輕聲道:“叔叔,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
蕭國成點了點頭,他伸出手去,接過蕭玫紅遞來的那份檔案,先留意了一下封口,確信中途無人開啓,方纔淡然道:“你先去吧。”
蕭玫紅卻沒有馬上離開,輕聲道:“叔叔,最近安德淵父子兩人在北港頻繁出現,似乎有所圖謀。”
蕭國成道:“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去吧!”
蕭玫紅恭敬地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蕭國成重新在藤椅上坐下,啓開了那份文件袋,從中抽出化驗結果,他看得很仔細,當他將所有的內容看完之後,彷彿定格般靜止在那裡,足足有三分鐘,他纔拿起火機,將化驗報告燒成灰燼,望着腳下的火苗,蕭國成的雙目中流露出近乎痙攣般的痛苦,他用力吸了一口氣,將那帶着煙味兒的空氣吸入自己的胸腔之中,他的憤怒也隨着這焦糊的味道而彌散到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自從張揚採走了他的血樣之後,他就猜到了一件事,他開始懷疑,他開始嘗試着去證實,而如今,當一切被證實之後,他的內心是無比痛苦的,宛如千萬只毒蟲在咬噬,蕭國成擡起腳狠狠踏向那堆灰燼,灰燼粉碎,腳掌卻被堅硬的地面震得無比疼痛。
蕭國成拿起了電話:“安家想幹什麼?”
聽完對方的話之後,蕭國成道:“這條路上,沒有人能夠全身而退!我要她死!”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
蕭國成道:“只有你能做到,你必須做到!”
京城的天空同樣下着雨,望着密密匝匝的細雨,章碧君忽然生出一陣感慨,說出了一句秋風秋雨寒煞人的詩句,自從桑貝貝落入安達文的手中,她就變得心緒不寧,甚至變得有些多愁善感。
嚴國昭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他和安達文的談判有了結果,嚴國昭低聲道:“安達文同意將桑貝貝交出來,不過他讓你親自出面,他要和你好好談談。”
章碧君冷冷道:“他配嗎?”
嚴國昭嘆了口氣道:“桑貝貝在他手裡,她說了不少關於你的事情。”
章碧君道:“這丫頭留在世上始終都是一個禍患。”
嚴國昭道:“安達文這小子很不好搞,他從桑貝貝嘴裡得到了不少的內幕。”
章碧君冷冷道:“他太年輕,不知道和他打交道的是誰。”
嚴國昭道:“北港最近一連串的事情讓他的利益受到了損害,我看他想通過這件事撈回一些好處。”
“好處有的是,就看他有沒有命拿!”
張揚的這趟黑石礁之行徒勞無功,柳生義夫設下了這個局,卻險些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死掉的是他的情人,正可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他已經明白,他只是別人佈局中的一個小小棋子,人家的目標是張揚,這場別人特地爲他安排的決鬥,只不過是爲了除掉張揚而設下的圈套。
“我會把山野良友找出來給你!”柳生義夫說完,抱着那具屍體沿着沙灘遠去。
趙天才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道:“他就這樣抱着屍體到處走?”
張大官人道:“他愛怎麼幹就怎麼幹,日本人的事情跟咱們無關。”
三人一起上了張揚的汽車,張揚找出自己的手機,正準備讓程焱東幫忙調查漁船的情況,一個電話就先行打了進來。
“張揚!”
張大官人充滿警惕道:“哪位?”
“不要管我是誰,今天晚上十一點三十分,在黑石礁附近,有人會將桑貝貝交給章碧君!”
張揚冷笑道:“玩我啊!”
“你可以不信,但是如果你不來,你會後悔終生!”
張大官人合上手機,然後將手機交給了趙天才,趙天才道:“時間太短,而且是利用當地公用電話打來的,咱們無法鎖定目標。”
伍得志道:“就算鎖定了也沒用,等咱們趕過去,人家早就走了個無影無蹤。”
張揚道:“他說今晚十一點三十分會將桑貝貝交給章碧君。”
伍得志提醒他道:“別忘了,你今天險些把命丟在黑石礁。”
張揚道:“還是黑石礁!”
伍得志和趙天才都愣了一下,趙天才道:“故技重施,張揚,他們是算準了你的弱點,利用桑貝貝牽着你的鼻子走。”
張揚道:“他們不是玩陰謀,而是玩陽謀,明白着告訴我這件事。”
伍得志道:“張揚,你不能再單槍匹馬的冒險了,好運氣不會一直都跟着你。”
張揚道:“可我又不能報警,我要是報了警,動靜搞大了,一旦被他們發現,事態會變得更加惡劣。
伍得志道:“剛纔的事情已經表明,他們想除掉的是你,一次沒有得逞,馬上就來第二次,我看這件事決不能再次冒險。”
趙天才跟着點頭。
張揚道:“我怎麼覺得這件事透着奇怪呢,爲什麼章碧君都開始捲進來了?”
伍得志道:“這件事的真實性還待驗證,張揚,不如報警吧?”
張揚搖了搖頭道:“還不是時候,如果現在報警等於把桑貝貝推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