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偉扶住弟弟的肩頭;“小斌,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丁斌含淚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去酒吧玩……突然就有好幾個人衝出來打我……”
張揚看到他那副痛哭流涕的熊樣,氣不打一處來,想要衝上去揍他,被顧養養死命給攔住了,這時候大院的警衛已經聞聲趕了過來,厲聲喝道:“你是誰?竟然到這裡來鬧事!”
張大官人剛纔是翻牆頭過來的,並沒有驚動這幫警衛。
顧養養慌忙解釋道:“我看是誤會……”
她求助似的望向丁兆偉,丁兆偉嘆了口氣,事情他也猜出了七八分,無論這件事的起因如何,自己的弟弟無疑充當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作爲男人,他也無法認同這種危險關頭拋下女伴的懦夫行爲。可作爲丁斌的兄長,他又不得不站在弟弟的立場上維護他。丁兆偉向警衛道:“沒事,只是一些誤會!”
幾名警衛雖然半信半疑,可是丁兆偉都這麼說了,他們也沒必要追究下去,交代了兩句,轉身離開了丁家。
顧佳彤這時候也趕到了寧靜路22號,看到現場的情況她才鬆了一口氣。他們幾個都住在一個大院,平日裡都很熟,丁兆偉看到顧家兄妹先後趕過來,已經猜到顧家和張揚的關係非同一般,要不然剛纔也不會很大度的不再追究這件事。
張揚此時的情緒已經漸漸平復,丁斌雖然爲人不齒,可趙靜的傷勢並非是他一手造成的,這種人,在道德上應該受到譴責,可是在法律上卻不需要承擔責任,如果對他使用暴力,顯然也是不明智的事情,也是不合法的。
在丁兆偉的勸說下,丁斌已經表示馬上去警察局把昨晚的情況說明白,配合警方破案,儘早抓到那幫肇事的歹徒。
顧家兄妹好不容易纔將張揚勸回寧靜路九號,兩人合力把張揚摁倒在沙發上。
顧佳彤嘆了口氣道:“剛纔張德放已經問過了,丁斌昨晚的確報過案,警方有他的錄音記錄,根據當時的目擊者說,打他們的人很多,十幾個,丁斌只是一個大學生,害怕也是難免的。”
張揚咬牙切齒道:“懦夫!長得五大三粗像個男人,實際上只是一個懦夫!真不知道小靜看上他那點了?”
顧佳彤道:“這件事當時目擊者很多,相信警方很快就能夠破案,你千萬別衝動,趙靜已經渡過危險期,醫生說以後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想起妹妹受得委屈,張揚的眼圈不由得紅了。
看到張揚如此傷心,顧佳彤難過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在自己家裡,她一定要把張揚摟在懷中,好好的安慰他。
顧養養把衝好的咖啡端了過來,她現在走路已經看不出太多的痕跡,顯得十分自然。
張揚接過咖啡抿了一口,一股苦澀的感覺沿着喉頭滑下,隨後嘴裡泛出香甜的味道。
顧養養在他身邊坐下,輕聲道:“張哥,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也不要太難過,那些壞人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張揚默默點了點頭。
顧佳彤低聲勸慰道:“張揚,還是先回醫院吧,趙靜身邊需要人照顧!”
顧佳彤開車把張揚送往醫院,顧養養也跟着一起過去探望趙靜。
他們來到醫院的時候,方文南、蘇小紅已經趕到了這裡,買了許多的營養品探望,張揚向他們表示感謝,這時候看到趙靜的睫毛微微動了動,似乎就要醒來,慌忙來到趙靜的身邊,握住她的手道:“小妹,我在這裡!”
趙靜只叫了一聲小哥,淚水便沿着她的眼角滑下。
張揚伸出大手爲她擦去眼淚,聲音也不由得有些哽咽了:“小妹,你放心,哥一定找到那幫打你的混賬,我給你出這口氣!”
趙靜只是哭。
顧佳彤嘆了口氣道:“張揚,你還是讓她先休息一會兒!”
顧養養主動請纓道:“我反正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情,我這幾天過來陪她就是!”
方文南知道顧養養是顧允知的小女兒之後,心中對張揚更是佩服不已,看來張揚和顧家的關係比他想象中還要密切的多,當初自己選擇和張揚化敵爲友顯然是正確的決定。
因爲趙靜需要安靜,除了顧養養以外,其他人都出去了,方文南還有重要事去辦,和蘇小紅先行向張揚告辭。張揚送他來到病房門口,低聲道:“方總,我看來要在東江呆兩天了,這次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方文南點了點頭道:“好,你先照顧妹妹,對了,錢夠不夠,我先給你留兩萬。”
張揚謝絕了方文南的好意,他不想接受方文南太多的好處,更何況需要錢,可以從顧佳彤那裡先支取。
方文南離開後不久,張德放便打電話過來,說昨晚打人的幾個已經被抓住了,都是一些混跡於長春路的小痞子,應該不是蓄意報復,起因是在酒吧裡和丁斌發生了一些衝突,所以在外面追打了他們,趙靜屬於無辜被殃及。
顧佳彤把這個消息轉告給張揚,張揚咬牙切齒道:“我要讓那幫雜碎血債血償!”他冷酷無情的語氣讓顧佳彤有些不寒而慄,慌忙勸他道:“張揚,你不可以胡來,他們犯了罪自然有法律對他們進行懲罰,你不可以按照你的方法去懲罰和制裁他們!”
張揚內心實在鬱悶到了極點,他一拳重重打在牆上,發出蓬!地一聲悶響,依着他的脾氣非要把那些毆打趙靜的罪魁禍首扒皮抽筋方纔解恨,可顧佳彤說得也並不是沒有道理,他既然進入了官場,就應該服從規則,假如每件事都任性而爲,最終必然不容於這個社會,張大官人考慮事情已經比過去全面了許多。
顧佳彤小聲道:“你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懲罰者,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事情,都不是你所管轄的範圍,你要相信法律!”
張揚低聲道:“我只是在痛恨我自己,連身邊人都無法保護,假如我多關心她一些,小靜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此時顧養養從病房內走出,來到張揚面前,輕聲道:“張哥,趙靜想見你!”
張揚點了點頭,來到趙靜的身邊,趙靜淚眼婆娑的望着張揚,她伸出顫抖的手,張揚用雙手握住她的小手,充滿憐惜的寬慰道:“小妹,打你的人都被抓住了,你放心,他們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趙靜含淚道:“對不起……小哥……”
張揚心中酸澀無比,強作歡顏道:“別這麼說,傻丫頭,只要你儘快好起來,比什麼都重要。”
趙靜有些後悔道:“我不該提議去那種地方玩,如果不是我……也不會惹下那麼大的事情……”到現在她還想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她瞭解小哥的脾氣,這件事他一定會遷怒到丁斌的身上,她害怕小哥去找丁斌的麻煩。
張揚明白趙靜的意思,他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這傻丫頭經過這件事仍然想着爲丁斌開脫,他本想勸勸趙靜,可隨即又想起趙靜現在是最脆弱的時候,這件事不提也罷。
外面忽然響起顧佳彤姐妹驚詫的聲音:“丁叔叔,您怎麼來了?”
張揚轉身望去,卻見顧養養率先走了進來,然後顧佳彤陪着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丁斌和丁兆偉,那中年人竟然是省政法委書記丁巍峰。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也沒有想到丁巍峰會親自過來。張揚對丁斌極度反感,昨晚如果不是他膽小怕事,趙靜也不會傷成這副樣子,他起身怒道:“你們來幹什麼?”
丁巍峰並沒有因爲張揚的無禮而感到生氣,充滿歉意的向張揚笑了笑道:“你是張揚吧,對不起,我是丁斌的爸爸,我特地帶他過來向趙靜道歉的!”
張揚正想生硬的回絕,卻發現顧佳彤在悄然給自己使眼色,顯然是不想自己當衆給丁巍峰下不來臺,他心中轉念一想,我倒要看看你們父子能搞出什麼花樣。
丁巍峰轉向丁斌怒斥道:“混小子,還不趕快給趙靜道歉!”
丁斌滿臉羞慚的走了過去,他把手中的果籃放在牀頭櫃上:“趙靜……對不起……”
趙靜把臉偏到一邊:“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丁斌還想說什麼。
張揚冷冷道:“該說的話你已經說完了,請你不要打擾我妹妹休息!”他這麼一說,丁巍峰的臉也有些掛不住了,他訕訕笑道:“對不起,小斌還小,這件事他需要承擔一定的責任,趙靜的住院費用……”
張揚打斷他的話道:“謝謝你們丁家的好心,這點錢我還能夠解決!”
話說到這份上丁巍峰父子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丁巍峰還是表現出相當的風度,很禮貌的向趙靜告辭,然後離開了病房,顧佳彤把他們送出門外。
丁巍峰充滿歉意的嘆了口氣道:“佳彤,小斌這孩子做錯了事,連累人家女孩子受到這麼大的傷害,我想多少補償一下,這樣我們丁家人心裡也會好過一些,佳彤,張揚是你的朋友,你幫我勸勸他!”
顧佳彤對張揚的性情極爲了解,知道他無論如何不會接受丁家任何形式的補償的,她微笑道:“丁叔叔,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關鍵的事情就是讓那些犯罪者得到應有的懲罰,這纔是對受害人最好的交代。”
丁巍峰點了點頭,他身爲省政法委書記,當然明白顧佳彤這句話的意義所在,他低聲道:“佳彤,你幫我轉告張揚,這件案子,我會過問!”這更像是一個承諾。
丁巍峰父子三人回到汽車上,丁巍峰忽然伸出手在丁斌的頭上狠狠推了一記,怒吼道:“懦夫!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兒子?”
丁斌的頭低垂了下去,低聲囁嚅着:“對不起……爸……”
丁巍峰道:“身爲一個男人首先就要有擔當,有勇氣,怎麼可以在女朋友落入危難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跑掉?這種時候你都能夠逃走,假如在戰場上呢?你肯定是一個逃兵,知不知道,你會爲這樣一件事,終生都擡不起頭來!”
丁斌的頭垂得更低,當晚對方的人太多,他很害怕,直到現在仍然害怕。也許他並不愛趙靜,缺乏爲她獻身的勇氣。
丁兆偉看着弟弟的樣子的確有些不忍心,輕聲道:“爸,小斌已經知道錯了,而且當時那種情況,他留在那裡,恐怕也要和趙靜一樣的下場。”
丁巍峰無奈的嘆了口氣:“記住,既然沒有保護人家的本領就不要去招惹人家,那女孩是無辜的!”
車內突然靜了下去,丁斌的眼圈不知爲何又紅了起來。
張揚專門爲趙靜調配了傷藥,這種藥膏可以促進她傷口的癒合,而且能夠讓她開刀的地方以後不留下疤痕,女孩子都很愛美,誰也不想在身體上留下這麼一條長長的傷疤。
趙靜專門交代張揚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家裡人,張揚想了想,爲了避免家人擔心,還是決定隱瞞這件事。
毆打趙靜的那幫人已經全部落網,在省政法委書記丁巍峰的親自過問下,那幫小痞子這次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知道這件事之後,張揚內心裡憋得那口氣多少消褪了一些。
趙靜恢復的很快,她的性情本來就開朗而要強,很快就已經談笑風生,當然其中有不少的表演成分,她不想讓小哥太過擔心。顧佳彤姐妹幾乎每天都會過來探望趙靜,顧養養和趙靜很投緣,她在家裡也沒什麼事,一有空就過來陪趙靜聊天。
張揚看到趙靜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才準備返回江城,畢竟他是有單位的人,從前去報到到現在已經接近十天了,總共上班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三天,就算是賈敬言對他不錯,可畢竟旅遊局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都在看着他,影響還是需要顧及的。張揚感覺自己這一年進步很大,至少在剋制力方面有了長遠的進步,不過他的身上還是有一個雷區,一旦親人和朋友受到傷害,這廝就會瞬間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很難改變這一點。
張揚走的這幾天,旅遊局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上班的時候喝茶的喝茶,看報紙的看報紙,不過旅遊局的門外明顯蕭條了許多,過去勞動路兩旁佔道經營的攤販竟然突然間少了一大半,只有五六家在哪裡出攤,攤主也顯得沒精打采的,張揚笑眯眯湊到一家服裝攤前問道:“怎麼回事兒?突然少了這麼多人?”
那攤販有氣無力的答道:“還不是那個和尚,前些天過來說這兒風水不好,在這兒做生意是要遭劫的,這不,沒幾天,就接連病倒了四五個,那和尚又跑來說馬上還要有災禍來臨,這不……都嚇得不敢出攤了!”
張揚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別聽那些江湖騙子胡說,什麼風水,全都是封建迷信,我纔不信那一套呢。”正說着話,遠處三寶和尚又晃了過來,他一邊走一邊念念叨叨道:“我佛慈悲爲懷,爾等卻不聽我言,招禍勿怨。”
張揚心中暗笑,這三寶和尚果然敬業,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沒閒着給這地方製造恐怖氣氛。剛纔跟張揚說話的那個小販看到三寶和尚過來,臉色也是一變,反正生意也不怎麼樣,他似乎害怕招惹了晦氣,乾脆收攤走人了。三寶和尚這一來,剩下的幾個攤販也不敢幹下去了,一個個收拾走人,對三寶和尚簡直是避如瘟神。
三寶和尚得意的向張揚擠了擠眼睛,張揚沒搭理他,轉身走入了旅遊局。
張揚回到辦公室,幾名年輕人都出去了,只有一位穿着藍色中山裝戴眼鏡的中年人坐在那裡,他就是旅遊局市場開發處的另外一位處長董吉名了。張揚來旅遊局報到之後,始終沒有和董吉名見過面,他微笑着向董吉名伸出手去:“董處長吧,我是張揚!”
董吉名並不善於交際,笑着站起身來,跟張揚握了握手:“張處長好!”,因爲上級專門指出,以後由張揚主持市場開發處工作,所以張揚纔是這裡的一把手。
張揚在自己的新辦公桌坐下,他和董吉名是對桌,董吉名不善言辭,問好之後又坐回自己的位置,訕訕笑着,不知說什麼好。
張揚道:“最近旅遊局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
董吉名笑道:“旅遊局能有啥事?”他想了想道:“對了,後面的導遊培訓班就要開學了!江樂他們都過去幫忙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時候三寶和尚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張處長在嗎?”
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董吉名起身道:“我去後面看看,你們談!”這三寶和尚這兩天在勞動路可是大大的有名,所有人都知道他預言勞動路服裝市場攤販要倒黴的事情,如今一一應驗,弄得整條勞動路都把他看成瘟神了,誰見他都想躲着走。
董吉名走後,三寶把這兩天的成績向張揚彙報了一下,他發現這位旅遊局市場開發處處長很是一個人才,比自己還要江湖,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那幫人是怎麼病的。
張揚道:“戲演得差不多了,明天開始,你去給他們治病,我給你個方子,你按照藥方抓藥,每付藥賣一千塊,你買多少都算你自己的個人所得,權當我給你的報酬了!”
三寶和尚半信半疑道:“真的會有用?能把那幫人治好?”
“治好是肯定的,能賣出多少看你的本事了!別忘了,讓他們儘快遷往服裝市場,不然還會有更大的災劫!”
第二天開始三寶和尚開始擺攤買藥了,因爲張揚事先給派出所、工商方面打過招呼,所以也無人管他,那幫小商販病倒了不少,基本上都是跟張揚握手之後的,張大官人趁着握手之機,不留痕跡的對這幫小商販下了藥,讓他們一個個病倒,配合三寶和尚的恐慌論,起到了絕佳的恐嚇效果。
三寶和尚賣藥的生意好到他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地步,在證明他的草藥有效之後,短短的一個小時內,二十份草藥售賣一空,其實真正病倒的不過五個人,可其他人聽說這藥有效,一個個驚慌恐後的前來購買,有病治病,無病強身,誰知道啥時候這怪病就落在自己頭上。
困擾有關部門許久的市場搬遷問題居然讓三寶和尚給輕鬆搞定了,勞動路這條大街忽然變得清淨了許多,因爲缺少了那些佔道經營的攤販,整條道路也顯得寬闊而空曠。
張揚開着剛剛修好的豐田車,行駛在勞動路上,內心這個暢快啊,這就是能力,這麼難搞的事情,我只動了一點心思就全部搞定,老子想給你們下點毒,弄點毛病還不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這就是政治智慧,這就是政治手腕,不過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三寶和尚,這件事無法在張大官人的功勞簿上堂堂正正的書寫。
張揚剛剛停好汽車,就看到三寶和尚正站在旅遊局院子裡,身邊還圍着四名年輕貌美的女導遊,這廝正在給人家看手相,張揚心頭這個樂啊,麻痹的,這狗日的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出家人,從眼前就能看出這廝六根不淨。
三寶和尚看到張揚的汽車開進來,慌忙迎了過去,恭恭敬敬道:“張處長好!”
張揚淡淡笑了笑:“我說你一個出家人別搞得這麼媚俗好不好?還有公共場合,你最好注意點影響,貪財好色,你他媽那點像個佛門弟子?”
三寶和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張處長,我的確是佛門弟子,我給她們看手相也是普度衆生,心中沒有任何的色慾!”
“拉倒吧!你就差眼珠子沒掉地上了!”
三寶和尚摸了摸光禿禿的腦門,那四名美女導遊遠遠道:“大師,什麼時候幫我們給護身符開光啊?”
三寶和尚臉漲得通紅:“那啥……我在南林寺恭候幾位女施主大駕!”
張揚很不齒的看着這個和尚,麻痹的什麼世道啊,這和尚只怕不是想給人家開光這麼簡單吧?
三寶和尚道:“張處,我這次來是想讓你幫忙的!”
“說!”
“我們的寺廟在江城紡織廠的後面,文革的時候,他們佔了我們不少僧舍佛堂,現在一直都沒有歸還,我想張處長從中斡旋,看看紡織廠方面有沒有可能把那些屬於我們的地方還給我們,政府能不能劃撥一些資金幫助我們修繕南林寺。”
張揚好像聽說過南林寺這個名字,仔細想了想,好像在秦傳良的那份保護古城牆的報告中看到過,他點了點頭道:“你居然還有寺院!這下好了,以後找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張揚返回辦公室找出秦傳良的報告看了看,果然其中提到了修繕南林寺古建築羣的問題,他拿起那份報告,跟董吉名說了聲,直奔秦傳良家而去。
因爲秦清和秦白都上班的緣故,家裡只有秦傳良一個人在擺弄着樹樁,見到張揚來訪,他樂呵呵站起身來,秦清被劫持的事情還是讓他知道了,秦白因爲那件劫持案對張揚推翻了過去的惡劣印象,回來後把張揚爲秦清受傷的事情對父親說了,所以秦傳良對這小子的好感比過去又增加了幾分。
看到張揚手中拿着的那份報告,秦傳良不禁露出一絲苦笑,他這份報告最早是遞給市政府的,想不到輾轉落在了旅遊局的手中,這就意味着他的報告不會引起市府的重視。
張揚饒有興致的欣賞秦傳良正在雕琢的根雕,輕聲道:“這是隻老虎啊!”
秦傳良笑道:“還沒有完全雕好,你喜歡就送給你!”
張揚笑道:“喜歡是喜歡,不過我可沒有地方擺放這東西,再說了君子不奪人所愛,還是您自己留着吧!”他現在臨時住在帝豪盛世賓館部,正在考慮租房子的事情呢。
秦傳良指了指那份報告道:“是不是政府給退回來了?”
“不是退,是交給了我們市場開發處處理,我看了看您的這份報告,裡面的東西很有建設性。”
秦傳良對旅遊局顯然沒抱有什麼指望,笑着搖了搖頭道:“這麼大的規劃,你做不了主!”
張揚道:“秦叔叔,您這是看不起我啊,我今天來就是求你指點的,說實話,我到旅遊局工作有一段時間了,可我還不知從何入手,究竟這市場開發處應該從哪裡開始幹,江城的旅遊資源該如何去挖掘,您這次一定要幫我。”
秦傳良點了點頭道:“成,反正我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咱兩人四處轉轉!”
張揚開車帶着秦傳良在江城市內轉了起來,他們首先去的是老衙門,如今老衙門雖然成了文物保護單位,旁邊有一個煤球廠,環境污染很嚴重,秦傳良又帶他去了古城牆,江城的古城牆位於南林寺東北,現存還有大約兩公里,在古城牆下建造了不少的民房,擁擠不堪,已經成了江城棚戶區之一,秦傳良在一棵大榆樹下下車,張揚跟了過去,兩人來到城牆根,秦傳良拍了拍長滿青苔的牆磚,感慨道:“這些牆磚都是秦漢時候的,上面都有磚窯的標記。”他指了指前方一座低矮的小屋道:“那小屋後面還有一個藏兵洞,現在已經被人堵上了,根據我考證,這條藏兵洞至少有兩公里的長度,如果開挖出來一定能夠成爲旅遊的新亮點。”
兩人又來到紡織廠後的南林寺,南林寺原名“大悲閣”,亦稱“真覺禪寺”,是江城最古老的寺院之一,稱“市閣凌霄”。始建於唐代,清代乾隆年間被焚後多次重修。現存主要建築有山門、天王殿、鐘樓、鼓樓、大慈閣和大雄寶殿等。文革後期這裡雖然經歷了幾次修繕,可都因爲投入的資金不多,讓修繕變得捉襟見肘,並沒有根本上的改善,整座寺院仍然顯得破破爛爛。
張揚雖然對政府各部門的具體職能不清楚,可也知道這些古建築和寺廟都是劃歸文物局管理的,想要在這些地方開發旅遊,必須要協同園林文物局共同工作。
秦傳良帶張揚看鐘樓的時候,三寶和尚穿着灰色僧衣一溜小碎步走了過來,他想不到張揚這麼快就到了,喜出望外道:“張處長,您辦事效率真高啊,早晨跟你說過,這就來我們寺院考察了!”他帶着兩人來到被紡織廠佔據的那些禪房外看了看,因爲拉起了院牆,所以只能在外面遠遠看了看,三寶和尚道:“被紡織廠佔得這片地方其實是過去我們的後院,僧衆都住在裡面,還有一個花園,現在也成了紡織廠的廠花園,裡面還有幾顆千年古樹呢!”
張揚笑道:“這事兒你應該找園林文物局!”
三寶和尚苦笑道:“去過了,人家根本不管,所以只能求張處長幫忙了!”
秦傳良道:“如果把南林寺修繕擴大,然後拆遷古城牆一帶的棚戶區,疏通外面的護城河,挖掘藏兵洞,這些主要的景觀就可以形成江城北部的一個風景亮點,這就是資源,歷史人文資源!”
張揚聽秦傳良這麼一說不覺心動,他對於勾畫藍圖可沒什麼特長,不過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付諸實施,只要秦傳良拿出合理的方案他就有把握將方案付諸實施,這一趟轉完之後,張揚很真誠的向秦傳良提出邀請,讓秦傳良當他的幕後高參。秦傳良原本對這種事情興趣不大,而且他對張揚的能力還持有保留的態度,可看到張揚擁有這麼大的熱情,想起張揚多次救過秦清,也就不再推辭,初生牛犢不怕虎,也許張揚真的能搞出一些名堂呢。
張揚的直接領導是賈敬言,可賈敬言對於這種事情壓根沒有半點的興趣,他心裡只想着儘快熬到點退休,在旅遊局局長的位置上也是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其他三名副局長也都不是做實事的主兒,話說回來張揚也沒指望他們能夠幫上多大的忙,可程序上必須要這麼走,人家領導有知情權不是?
最終能夠起到作用的還是李長宇,李長宇分管旅遊,在接到秦傳良撰寫,張揚送來的旅遊資源開發計劃書,並仔細研究之後,馬上認爲張揚到旅遊局之後所選定的切入點是準確而可行的,不過這件事還需要提請常委會討論,看似一個小小的景點開發,其中涉及到的部門還真不少,有旅遊局、園林文物局、佛教協會以及多個企業,這對李長宇而言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在此之前,他的在江城發展綠色經濟論已經獲得了衆多常委的支持和好評,這份建議書正是對他理論的補充,是他勾畫藍圖落在實處的第一擊,他相信應該不會遇到太多的阻礙。
事實上現在的江城領導層已經被前市長黎國正案折騰的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少有人敢提出革新性的見解,就連剛剛上任的代市長左援朝也表現的小心謹慎,他精心準備的籌建新機場計劃也處於暫時擱置狀態中,現在這種時候,還是靜觀其變,天知道黎國正的案子還會引起多少的震動。
所以李長宇把這份建議提出之後,在常委會上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搞搞旅遊,清理下街道,拆幾間房子對市委市政府來說只是一件小事,他們認爲李長宇這只不過是小打小鬧,反正現在集體是大步子不敢邁,這種小事還是由着他折騰的好。
李長宇在獲得常委會通過支持之後,馬上召集旅遊局、園林文物局、以及南林寺相關古建築所在的文淵區區領導在一起開了一個會。會議還邀請了政協副主席佛教協會會長程玄高參加。
代表江城旅遊局方面出席會議的是局長賈敬言和市場開發處處長張揚,作爲這次旅遊開發項目的直接策劃者張揚自然而然要先行發言,他把景點的開發規劃先向與會者做了一個簡短的說明和報告。
張揚的這份報告是秦傳良多年考察分析的結果,是秦傳良的心血結晶,所以在理論上沒有太多的缺點,與會者一致表示了肯定。
輪到文淵區區委書記範伯喜發言的時候,範伯喜微笑道:“我看小張的這個構想很好,南林寺周圍擁有諸多的名勝古蹟,後來因爲十年浩劫的緣故,這一片地方較爲混亂,工廠民居混雜,我們區也多次提出了徹底改造這一帶的想法,小張的理論和我們區近些年的工作計劃是不謀而合的。”
這番話張揚卻聽着有些不順耳,麻痹的,還沒怎麼着呢,你他媽就過來搶功勞了,照你這麼說,是不是意味着將來事情辦成之後,至少有你一半的功勞?
範伯喜又道:“我同意,南林寺的改造可以作爲文淵區北區改造的重點,我……”
李長宇哈哈笑道:“範書記和小張倒是志同道合,我看有了範書記的支持,旅遊局的工作就會順利了許多!”他不等範伯喜說完就把他的話打斷。
範伯喜原本是想提出由區裡牽頭做這件事的,想不到李長宇根本不給他說出這句話的機會。範伯喜也是政壇上混跡多年的老將了,對於張揚和李長宇的關係他過去早就聽說過,今天親眼見到李長宇對張揚的迴護,心中頓時明白了,敢情這件事是這位常務副市長爲張揚撈取政績的契機,他不會讓別人從中分一杯羹的。他不由得暗自感嘆,原來政治也可以這麼玩的,舉賢不避親,李長宇啊李長宇,你把大家弄到一起來,目的就是爲了捧起你的乾兒子,這事兒幹得也太明瞭。
李長宇之所以強調旅遊局的關鍵作用,不僅僅是因爲這件事是張揚首先提起的,還有一個原因,他相信張揚的闖勁和能力,這種事如果讓別人去做,恐怕磨磨蹭蹭三年五年也未必看得到起色,如果張揚出手,他相信一年內一定會有一個嶄新的面貌,甚至用不了一年。當然他和張揚的私交也起到相當的作用,舉賢不避親,老子就是要舉賢不避親,他有能力,我就是要頂他,你們愛咋地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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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宇頂張揚的態度如此明朗化,其他人自然也不方便說什麼,最鬱悶的要數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今天這事兒怎麼聽也應該是他們局挑頭,這等於公然把他們的職權給掠奪了,交給了旅遊局。
李長宇道:“我提議咱們成立一個南林寺景區籌建小組,我來擔任組長,具體的工作我看就由旅遊局市場開發處處長張揚擔任,其餘人員協同配合,大家有什麼意見?”
他都這樣說了,人家能有什麼意見。
政協副主席佛教協會會長程玄高帶着一貫淡定的笑容道:“很好,很好!”
文淵區委書記範伯喜率先鼓起掌來,他心中卻是諷刺李長宇來着,不過掌聲很熱烈,也明白人家李副市長根本不會在意他的諷刺。
賈敬言現在的心情很複雜,雖然他纔是旅遊局的一把手,雖然張揚儼然已經成了旅遊局的代言人,可賈敬言並不是因此而失落。他爲官的態度就是得過且過,清清閒閒的混過這最後的幾年,可張揚的出現讓他明白了,以後想混日子的難度增加了,無論他情不情願,這旅遊局都會變得越來越熱鬧,早晚都會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成爲焦點的地方是非就會多起來,有了是非,他這個當局長的自然就無法清淨,麻痹的,老子犯太歲嗎?
散會之後,李長宇把張揚單獨留下。
張揚對李長宇的強力支持表現出相當的感謝,偷偷向李長宇豎了豎大拇指。
李長宇笑道:“張揚,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有任何的阻力,你只管向我彙報,不過,你小子也要給我記住,既然做事就要好好的做事,儘快給我做出成績來,讓別人無話可說,用自己的實力說話!”
張揚何嘗不明白李長宇爲了自己肯定要承受許多背後的指責,他微笑道:“李市長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他又想起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啥……市裡是不是在財政方面給點支持?”
李長宇在這個問題上的回答多少讓他有些失望:“我儘量爭取,市裡財政緊張,你不要抱有太多的期望。”
“可南林寺修繕需要很大的一部分費用。”
李長宇狡黠的回答道:“過去建廟是靠什麼?”
張大官人馬上明白了,李長宇是讓他去化緣,我日啊!化緣!這麼大的工程他居然讓自己去化緣。
李長宇笑眯眯道:“政策上我會給你不遺餘力的支持,至於財政上,市裡只能量力而行,關鍵要靠自己,我相信你的頭腦,你肯定行!”
張揚是個做實事的人,他回去以後就在處裡召開了一個小型的會議,與會者除了處長董吉名之外就是那四名年輕的幹事,所有人聽說真的要有大動作,一個個都有點不能置信,對董吉名而言尤其如此,他在旅遊局工作了二十多年,在市場開發處也幹了十五年,壓根就沒遇到什麼具體的工作。這位新任的小張處長上任伊始,一切都改變了。
張揚微笑道:“通過調查研究,多方分析,我們市場開發處終於確立了今年的工作重點,那就是開發以南林寺爲中心的古城牆風光帶,打造江城景區的新亮點。”
江樂聽得迷迷糊糊的:“張處,我想問一下,咱們是負責計劃呢?還是負責實施?”他這句話可問到了點子上。旅遊局市場開發處的職能好像是重在計劃,具體工程的實施應該跟他們沒啥關係。旅遊項目的規劃、立項、報批,也應該屬於規劃管理處,那是由副局長蔣慶善負責的。
張揚很肯定的回答道:“我們負責統籌規劃,組織實施!市裡成立了一個南林寺景區籌建小組,李副市長擔任組長,我來負責具體的工作。”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腦子裡同時涌現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有權了!從來都沒有任何實權的市場開發處終於有權了。
朱曉雲笑道:“頭兒,市裡這次打算給我們多少撥款?”
這個問題問到了關鍵之處,張揚自然不會把李長宇給他說的那番話透底,否則這幫手下的積極性肯定馬上就要玩完,他笑眯眯道:“市裡說了,財政方面不要有任何的顧慮,他們會在加大旅遊事業的投入,以後旅遊會成爲江城經濟發展的重點。”
市場開發處同聲歡呼。這歡呼聲傳遍了整座大樓,旅遊局局長賈敬言在辦公室內也聽到了這歡呼聲,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坐在他房內的兩位副局長,高興貴和蔣慶善對望了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極其憤懣的神情。高興貴道:“賈局,你看市場開發處是不是該整頓一下了?兩個處長整天都不在單位,上班的時間還不如曠工的時間多,那四個年輕人也是自由散漫,你看要不要……”
賈敬言心中暗罵高興貴多事,壓根沒接他的招,假如他出面去對付張揚,等於得罪了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高興貴當自己傻子嗎?賈敬言很擅長乾坤大挪移,話題轉到了新一期導遊培訓班的事情上:“老高啊,導遊培訓班籌備的怎麼樣了?能夠準時開課嗎?”
高興貴聽到賈敬言這麼說,也就明白賈敬言對張揚的態度肯定是聽之任之,心中暗暗憋了一口氣,低聲答道:“準備好了,只等新生入學了。”
賈敬言道:“今年的導遊資格認證一定要嚴格把關,江城導遊的素質普遍不高,以後不達標者一概不給發資格證書!”
這件事跟蔣慶善沒什麼關係,導遊資格認證可是一個肥差,高興貴因爲這件事收了不少的好處,睡了不少的導遊,這已經是旅遊局公開的秘密。
蔣慶善道:“不知這次市裡能夠給多少財政上的支持?”
高興貴不屑道:“市財政對旅遊方面的撥款從來都是捉襟見肘,在江城搞旅遊太難了!”
過了正月,張揚身邊的一切開始變得順利起來,首先趙靜已經康復出院,張揚本來建議她回家調養一陣子,可趙靜堅持留在東江上學,他也只能作罷。第二件事就是工作上,南林寺風景區的籌建工作在秦傳良的幫助下開始細分,張揚派朱曉雲給秦傳良當助手,協助他搞好具體的計劃書。
在李長宇的干預下,紡織廠方面很痛快的讓出了過去屬於南林寺的禪院,擺在他們眼前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古城牆周圍的住戶拆遷問題,那些住戶共有近一百家,九十年代初期的拆遷工作並不像現在這麼難做,拆遷由文淵區出面,進行的還算順利,畢竟只要給這些老百姓提供住房,他們都願意搬離這片低矮破爛的棚戶區,更何況那幫南林寺的僧人在三寶和尚的帶領下已經有預謀的散播風水論,政府方面也提出古城牆屬於危牆,馬上要進行大規模的危牆改造。
文淵區區委書記範伯喜本着特事特辦的原則,把原來建好的拆遷用房,特批了三幢樓房,提供給這些拆遷戶使用,在短短的半個月內已經基本搞定了拆遷戶的安置工作。
誰都沒有想到這次南林寺風景區籌建工作會進行的那麼順利,但問題很快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誠如李長宇所說,財政方面不可能給他們太多的支持,文淵區區財政也很緊張,安置這些拆遷戶他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如果讓區財政撥款,顯然是不可能的。
李長宇通過努力從市裡爭取下來二百萬的撥款,可這二百萬的撥款對南林寺古城牆風景區的全體修建來說根本是杯水車薪,根據秦傳良的初步預算,單單是修繕南林寺就需要五千萬左右的資金,如果想讓整個景區初見規模,至少要有兩個億的資金投入,這一大筆錢就眼前而言根本毫無眉目。
擺在張揚面前的任務就是去化緣,可是這兩個億的資金投入,讓他去哪兒化緣?張揚首先想到了安志遠,安家現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清檯山,應該沒有更多的資金兼顧江城方面,再說了安家的掌門人現在是安德恆,張揚打心底討厭這廝,更不可能跟他合作。顧佳彤眼前正在和方文南聯手競爭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塊,張揚也不想麻煩她,想來想去他想到了楚嫣然,楚嫣然不是有個家產億萬的外婆嗎,招商引資,先得緊着自己人。
自從張揚到江城旅遊局上班之後,楚嫣然還沒有來過,這兩天正打算過來看他呢,接到張揚的電話,很開心的答應了下來,聽到張揚提出想招商引資的事情,楚嫣然表示這次喊林秀一起過去,在生意方面楚嫣然沒有太多的興趣,這種牽涉資金過大的項目基本上都要勞動林秀,她唯一自己做出的投資選擇就是投資郭達亮的養豬場,合作開辦飼料廠,現在看來她的眼光十分準確,目前生豬的價錢看漲,而且飼料廠已經開始批量生產,營銷的情況持續看好。
楚嫣然抵達江城的時候,江城雨下得很大,她這次是從靜安坐火車出發,所以和林秀並沒有同時抵達。張揚早早來到江城火車站等她,因爲火車晚點了半個鐘頭,楚嫣然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了,雨下得正急,楚嫣然看到站臺上的張揚,開心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張揚笑着向她揮了揮手,迎了上去,楚嫣然一路小跑的撲入他的懷中。這自然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眼光,張大官人訕訕道:“那啥……注意點影響……”
楚嫣然柳眉倒豎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道:“什麼影響,人家想你了!”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這江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火車站這種地方更是經常遇到熟人,這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晃動,居然是園林文物局的局長邱常在。
邱常在也沒有想到會在火車站臺遇到張揚,他是來送人的,剛好看到張揚和楚嫣然擁抱的場面,邱常在也沒有多想,一來張揚年輕,年輕人談戀愛很正常,給他的感覺楚嫣然很漂亮,這種容貌出衆的女孩兒到那裡都會成爲注目的焦點。
楚嫣然覺察到張揚的異樣,這才留意到遠處有一位中年人向他們看着,她小聲嘟囔着:“看什麼看?”,張揚已經微笑着走了過去,主動和對方握了握手道:“邱局長,您也來接人啊?”
邱常在笑道:“我是送人!”他看了看張揚身後的楚嫣然,笑眯眯道:“女朋友?”
張揚點了點頭。
楚嫣然心裡美到了極點,這廝總算在人前公開承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了。
“很漂亮!”邱常在稱讚了一句,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水濺到地上又迸射進來,他們隨着人流向出站口走去。
張揚對火車站不熟,邱常在卻有些關係,他邀請張揚和楚嫣然一起從貴賓專用出口走了出去,路上邱常在有意無意的提到南林寺修繕的事情。張揚苦笑道:“市裡這次總共財政撥出了二百萬,連塞牙縫都不夠,我正爲這件是發愁呢,邱局長有沒有什麼高招,教教我?”
邱常在對旅遊局大包大攬的事情心中很是不滿,這次雖然礙於上方的壓力參予其中,很少對景區修建提出建議,他雖然是南林寺景區籌備小組成員之一,卻是出工不出力,充當着一個不光彩的混混角色。說出的話也有些酸溜溜的:“張處長年輕有爲,我想資金問題應該難不住你,我們籌備小組上上下下都對張處充滿了希望。”這句話再明白不過,你不是有本事嗎?你有本事自己把資金缺口搞定,我們反正沒那能耐。現在想想當初李長宇沒有把這件事交給園林文物局也是好事,換成誰也沒有能力在短期內搞定兩個億的投資。
楚嫣然雖然並不瞭解張揚現在的具體工作,可是從邱常在的話中已經感受到了張揚現在所面臨的困難和壓力,她並沒有插話,在出站口處和邱常在分手。
張揚打開雨傘,展臂摟住楚嫣然的纖腰,走入風雨之中。
雨傘雖然很小,可是帶給戀人的感卻卻是溫馨而甜蜜,楚嫣然靠在張揚的肩頭,美眸微微閉上,陶醉的似乎想要睡去。張揚輕聲道:“這次打算在江城呆幾天?”
楚嫣然笑了起來:“怎麼?害怕我賴在你身邊不走?”
張揚微笑道:“你要是肯賴在我身邊,我還真求之不得!”
“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話!”
楚嫣然臉上浮現出半信半疑的表情,柔聲道:“那我要是每天都守着你,其他的花花草草豈不是再也沒有接近你的機會。”
張大官人發現這小妮子越來越厲害了,對他的瞭解也似乎越來越深刻,難道她真的動了這個心思?心念及此,張揚內心不由的變得忐忑起來。
兩人上了張揚的那輛豐田,楚嫣然接過張揚遞來的毛巾清理了一下潮溼的秀髮,輕聲道:“你打算安頓我住哪兒?”
張揚笑眯眯道:“我剛租了套房,三室一廳,就在雅雲湖邊上,風景也算不錯!”
楚嫣然懶洋洋道:“那你住哪兒?”
張大官人嬉皮笑臉道:“當然跟你一起住,我擔心你會害怕!”
楚嫣然一把擰住張揚的耳朵:“壞蛋,別覺着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住酒店,纔不要跟你住在一塊兒。”
張揚不解道:“丫頭,我是共產黨員啊,國家幹部啊,你信不過你自己,難道還信不過我?再說了,咱倆過去不也經常睡在一起嗎?又能出啥事?”
楚嫣然搖了搖頭道:“你的眼神不對,讓我感到危險,跟餓狼似的,這次我要保護好自己。”
張大官人陰險的笑道:“假如我真想那啥你,你自問能防得住嗎?”
楚嫣然一臉單純的望着張揚:“張揚,你真想啊?”
張揚望着楚嫣然豔若桃李的俏臉,不由得嚥了口口水,他點了點頭:“真想!我發誓,我他媽真想!”
楚嫣然湊了過來主動在他臉上輕吻了一記道:“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你越是珍惜,我喜歡你珍惜我,所以我決定了,除非你明媒正娶我的那一天,我纔不會傻到把自己交給你呢!”
張大官人兩眼一翻,麻痹的,我的小嫣然啥時候變得那麼狡猾,這都是誰他媽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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