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慶龍聽說車禍發生之後。表現出極大的震驚,其實他本來是想將侯寶柱重點監控起來的,可是顧允知吩咐一切只當沒有發生過,顧書記是想將侯寶柱調回東江之後再對他採取措施,可想不到這麼快就出了意外,田慶龍有種感覺,這件事應該不會這麼湊巧,這侯寶柱的車禍是不是有人爲因素在內?
顧允知並沒有從案情的本身分析問題,他所想到的是,從楊守義被殺,到侯寶柱車禍,這一連串的事件證明,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操縱着這一切,這個人極有可能是現在的平海省省長,過去的江城市市委書記許常德。縱橫政壇多年的顧允知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對許常德的實力估計仍然不足,他在江城這麼多年的經營絕不是憑着運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雖然拔掉了幾顆顯眼的釘子,可是還有許多深藏在內部的埋頭釘沒有被他發現。如果楊守義在臨死前所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那麼許常德的問題應該不次於黎國正。許常德的陰險和狠辣猶在黎國正之上。
顧允知沉默良久,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楊守成!”
田慶龍明白顧允知的意思,他重重點了點頭道:“顧書記放心,我一定調動精銳警員,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楊守成緝拿歸案!”
顧允知指了指辦公桌上的那盤錄像帶道:“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他已經是第二次強調保密的重要性。田慶龍連連點頭:“除了李副市長和我以外,只有張揚在現場!”
顧允知眯起雙目道:“張揚?他最近在旅遊局幹得怎麼樣?”
田慶龍雖然聽說過張揚和顧家的關係,可是也沒有想到顧書記會對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如此關心如此瞭解,他笑道:“張揚是個很有能力的年輕人,他去旅遊局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動靜卻鬧出了不小,南林寺景區籌建工程就是他在負責!”
顧允知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對了,我聽說南林寺發現了一座地宮,地宮內保存着釋迦摩尼的佛骨,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田慶龍照實回答道:“現在聯合考古隊正在進行現場考察和物品的清點,不過目前只發現了三枚玉製佛骨!”
顧允知笑道:“這小子的運氣還真不錯!”
張揚這兩天除了陪同林秀和楚嫣然考察江城方方面面的情況,主要的精力就是關注地宮的考古進展,隨着對地宮的清理,越來越多的文物被發現,這幫國內考古專家一個個喜笑顏開,爲江城考古史上最大的發現而興奮着,當然每個人的心中最期盼的就是早日找到佛骨,只有找到釋迦摩尼的佛骨,地宮的發現才真正稱得上擁有國際影響力。
秦傳良比張揚還要關注考古的進程,張揚乾脆給他弄了個現場監督員,秦傳良有了這個身份之後,幾乎每天都要泡在工地現場,風雨無阻。害得秦清和秦白輪番給張揚打電話,把他好生埋怨了一通,張揚也是好意,秦傳良對考古有着一種近乎癡迷的愛好,他雖然不是專業人員,可是其專業知識一點不比那些國家文物局的專家少,甚至在很多地方還要超過他們。一開始的時候,聯合考古小組對秦傳良是以外行看待,可隨着接觸的加深,他們驚奇的發現,秦傳良的學識之淵博,對江城歷史文物之瞭解遠遠超過他們考古小組的許多人,對他的態度也由開始的排斥和輕視變成了一種由衷的尊重。
刻在石壁上的字體是古代梵文,秦傳良是唯一能夠讀懂這種文字的人,根據文字的意思,他推算出,這裡應該是阿育王修建埋藏佛骨的十九座佛塔之一,不過文字中並沒有講明真正的佛骨究竟埋藏在什麼地方。
三月八號不單單是國際婦女節,也註定成爲江城歷史上不平凡的一天。
考古小組在對地宮後室的清理中發現,在靠近西南角的石板地面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用木槌敲擊。聲音很空,下面應該藏有玄機。
打開石板,挖開表面的土層,下方顯露出一座密龕,密龕裡藏着一個包裹,解開包裹,裡面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函。這個鐵函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考古進行到現在已經發現了許多鐵函,可是埋在地下的這卻是第一個,鐵函的開啓方法是一個拼圖迷宮鎖,必須拼出正確的圖案才能將鐵函打開。
考古隊員羣策羣力,足足耗費了一個上午纔將圖案拼成,這是一位端坐蓮臺的菩薩,圖案拼成之後,鐵函發出噌!地一聲輕響,機括自動彈開,鐵函之中又套有一重鐵函,從外到裡共有七重寶函,第七重寶函是鑲滿珍珠寶石的金質寶函,打開金質寶函,裡是一座寶珠頂小金塔。第八重是個純金塔,打開後,金座之上有個玉質蓮臺,上面有九顆白色小球,所有人同時跳躍起來。
考古組組長國家文物局專家,中科院院士薛文瀚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所有人肅靜,他用放大鏡逐一觀察了一下這九顆小球,然後搖了搖頭。低聲道:“還是玉質仿製品!”
秦傳良的目光落在剛剛被挖掘的地面上,他用鐵鏟繼續向下掏挖,不久又遇到阻礙,下面居然還有一個小鐵函,小鐵函並沒有上鎖,秦傳良很輕易就打開了鐵函,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一小兩顆水晶珠,下面是一個被黑色絲綢包裹的鎦金函。鎦金函裡還有個檀香木函,檀香木函裡還有個水晶槨子,水晶槨子裡還有一個玉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小小的玉棺之上,薛文瀚和秦傳良對望了一眼,他們都看到對方激動的目光,薛文瀚點了點頭,示意把這個激動人心的機會交給了秦傳良,秦傳良顫抖的手落在玉棺之上,推開棺蓋,卻見其中存有一顆透明的紅色舍利。
每個人都屏住自己的呼吸,控制住自己的心跳,注視在這顆紅色的晶體上。
薛文瀚再次用放大鏡仔細觀察了那顆舍利,足足費去了近二十分鐘的時間,他才用顫抖的聲音道:“佛祖舍利,血舍利!”
現場歡聲雷動,考古小組的成員激動地跳了起來。薛文瀚和秦傳良彼此握住對方的手掌,目光仍然注視在這顆血舍利之上。舍利爲赤色,應該是肉舍利,這代表佛界無上的聖物,佛祖真身舍利終於現身於南林寺佛光塔地宮之中。
秦傳良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考古現場的,重新回到地面之上,望着遠方即將墜落的夕陽,他只覺着剛剛經歷的一切恍然如夢。
張揚也聽到了現場的歡呼聲,他來到秦傳良的身邊,低聲道:“秦叔叔,發現佛祖舍利了?”
秦傳良用力點了點頭。他仍然沉浸在這一重大發現帶來的喜悅之中。
“真的?”
“真的!”
在秦傳良嘴裡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張揚只是淡淡笑了笑,他遠不如這幫老專家老學究們興奮,對他而言所謂佛祖舍利,也不過是佛祖的遺骨罷了,他並不信佛,張大官人看重的是佛祖舍利能夠帶來的好處,看重的是佛祖舍利對江城旅遊業的巨大推動作用。他很快就返回指揮部,向李長宇通報了這個好消息。
南林寺發現佛祖舍利的事情,宛如一聲春雷震響在江城大地,江城市委專門就此召開了緊急常委會,會議上,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提出了利用這次發現佛祖舍利的機會,加速推動江城旅遊業發展,並提出政府要加大在南林寺景區建設上的力度,追加投資。
他的建議當場就遭到了代市長左援朝的反對,左援朝反對的理由很簡單,搞領導工作必須着眼於全局,要有大局觀,不能因爲突發事件而改變整個領導班子經過多次論證方纔決定的改革方案,旅遊業要發展,可是要服從於江城發展的大局,要分得清主次,當務之急是深化企業內部改革,改變江城老工業基地的窮困面貌,不是一個佛祖舍利就能夠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
左援朝在最後重點指出:“我們在不否認佛祖舍利帶給江城良好影響的同時,也要記住,我們都是共產黨員,無神論者,我們信奉的是馬克思列寧主義,不可以被考古上取得的些許成績衝昏了頭腦!”這句話明顯是直接指向李長宇。
李長宇並沒有選擇和左援朝針鋒相對,他站起身道:“左市長的提醒很對,可是我們國家的宗教政策各位也清楚,我今天的提議並非是要打宗教牌,而是藉着這次佛祖舍利出現的良機推動江城的旅遊經濟,南林寺景區的規劃已經做好,有了佛祖舍利。景區無論是規模和級別都可以更上一個臺階,我們市財政到目前爲止對南林寺的投入是多少?”李長宇停頓了一下方纔提高了聲調,大聲道:“兩百萬!區區兩百萬能幹什麼?想要在江城建立起一座國家級風景區?兩百萬的投入額夠嗎?這兩百萬就能夠體現我們江城管理層對旅遊業的關注嗎?”李長宇搖了搖頭道:“遠遠不夠,所以我提議,我們必須做出積極地反應,加快南林寺景區的建設速度,財政上給予景區建設不遺餘力的支持。”
左援朝淡然笑道:“長宇同志,你的工作熱情我很理解,我也很想爲江城做事,我也想在一日之間改變江城髒亂差的老工業基地面貌,可是市財政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我搞財政出身,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江城財政的每一分錢都必須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拿出這兩百萬支持景區建設,已經是很難的的事情了。如果任何事情都要依靠政府撥款,那麼我們拿什麼去改革我們的企業,拿什麼去扶植我們的農民,拿什麼去支持我們的教育,各行各業,不僅僅是旅遊方面需要錢。長宇同志,過去你在春陽擔任書記的時候,搞得也很活嘛,清檯山的旅遊開發,不就是引入外來資金的成功先例嗎?既然春陽能夠搞得通,在江城一樣可以複製清檯山成功的模式嘛!”
市委書記洪偉基保持了很長時間的沉默,包括他在內的每一個常委都覺察到,現在代市長左援朝,和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之間的矛盾正在變得越來越尖銳,他們對江城未來發展所持的政見不同,這種矛盾隨着時間的推移,隨着改革的深化,會變得越發尖銳,終有一天,他們之間的矛盾會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爭執發展到一定的階段,市委書記洪偉基應該說話了,他緩緩放下茶杯笑道:“你們啊,說得都很有道理,李副市長想要發展江城綠色經濟的熱情值得稱道,可左市長對江城經濟大局的認識也是極其全面的,改革是必要的,可我們這些改革的執行者,在每次做出決定之前,首先考慮的是因地制宜,在工作的熱情和現實之間找到平衡點。”
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咱們洪書記充當的就是一個和稀泥的角色,自從江城政壇風雲頻繁變換開始,洪偉基明顯變得低調了許多,在衆多常委的眼中,他這樣做是對他自己的保護,同時也是一種不作爲,一種領導缺乏魅力的表現。
洪偉基道:“佛祖舍利對江城來說是個擴大在國內影響的良機,這樣吧,我提議給南林寺景區追加三百萬財政撥出!”
左援朝表示沒什麼意見。
李長宇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可洪偉基既然這樣說了,等於是拍板定案,再爭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五百萬就五百萬,雖然對景區的建設來說起不到關鍵性的作用,可畢竟聊勝於無。
江城財政方面小家子氣的投入早在張揚的意料之中,他現在心底已經有了把握,發現佛祖舍利之後,這個消息幾乎在一夜之間傳遍了神州大地,剛剛在江城考察完離去的楚嫣然也打來了電話,她和林秀在證實這個消息後,已經初步確定在景區投資,不過之前她必須親自去一趟美國,去見她那位家產億萬的外婆,這筆投資可不是小數目,不過有了佛祖舍利的光環籠罩,已經讓她對南林寺景區的未來充滿了信心,楚嫣然向張揚再次提出紡織廠地塊的問題,她的初步計劃就是拿下紡織廠地皮,在那裡開發旅遊配套產業。
張大官人從來都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更何況現在是景區建設最需要資金的時候,他想都不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佛祖舍利的出現,讓許多商人都嗅到了商機,身爲江城本地富商的方文南自然也不會置若罔聞。這段時間他一直關注着東江紡織百貨商場地皮的拍賣,主辦方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把原定競標的日期又拖到了四月中旬,他幾乎有一大半時間都在東江,大環節上顧佳彤負責,可具體的細節和疏通都需要他親自進行。方文南是在返回江城的汽車上聽到的新聞。
蘇小紅原本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經睡着了,聽到佛祖舍利現身江城的消息後,也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真的假的?那破破爛爛的南林寺居然會有佛祖舍利?”
方文南聽得清清楚楚,新聞中已經確認了佛祖舍利的真實性,他忽然想起當初張揚鼓動他投資江城旅遊的事情,不禁笑道:“佛祖舍利現身江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必然震動整個佛教界!”
蘇小紅嘖嘖稱奇道:“張揚的運氣果然好得很,纔到旅遊局沒幾天就遇到了這種好事兒,政績,這就是所謂的政績吧!”
方文南笑道:“馬上聯繫他,今晚我請他吃飯!”
蘇小紅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道:“又是吃飯,在東江幾乎每天都是飯局,這還沒到江城呢,你又準備請人吃飯,你不嫌累我還累呢!”
方文南哈哈大笑道:“做生意,時間根本就不屬於自己,我忽然對南林寺景區有了興趣,今晚必須要和張揚見見面。”
“錢,錢,錢!你一天到晚就想着掙錢,什麼時候心裡能想想我?”
方文南笑着摟住蘇小紅的纖腰道:“不想你,我幹嘛要時時刻刻把你帶在身邊?”說話的時候蘇小紅的手機突然響了。
方文南瞥了一眼,從號碼上已經看出是市委書記洪偉基的電話,他轉過臉去,望向車窗外。
蘇小紅輕輕咬了咬嘴脣,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方文南,這才接通了電話:“喂!”
電話那端傳來洪偉基低沉的聲音:“晚上過來一趟!”
蘇小紅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厭惡,她掛上電話,望着表情平靜如昔的方文南,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我……”
方文南輕輕拍了拍她的大腿:“別忘了問他,開發區地皮的批文什麼時候才能拿到!”
蘇小紅感到鼻子一酸,淚水就快奪眶而出,然而她還是忍住了,脣角泛起一絲迷人的笑意:“他可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狸。”
方文南淡然笑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獵人的獵槍!”
從飯局開始,張揚的手機就響個不停,方文南頗爲無奈的看着他,從電話的大概內容他已經聽出,十有八九都是諮詢南林寺風景區投資的,想不到佛祖舍利對江城的意義比想象中還要大得多。張揚放下電話,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佛祖舍利一出世,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塊商機,過去我求爺爺告奶奶的拉投資,拉贊助都拉不來,現在倒好,一個個爭着趕着給景區籌委會送錢。”
方文南笑道:“免費的捐贈不要白不要。”
張揚眯起雙目,端起酒杯飲了一口道:“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你們這些商人一個比一個精明,所想的都是將來的利益回報,賠錢的買賣誰會幹啊?”
方文南道:“聽說市財政只劃撥了五百萬用於南林寺景區的建設,這麼大片景區,這麼宏大的規劃,這點錢根本是杯水車薪啊!”
“可不是嘛!這五百萬還是李副市長好不容易纔爭取來的,在江城想做事情太難了,你們這些土財主一個比一個吝嗇。”
方文南笑道:“我倒是想投資,不過現在錢真抽不出來了,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皮即將拍賣,如果能拿下那塊地皮,恐怕我現有的所有資金投進去都不夠,哪還有閒錢投入你們的景區建設?”
張揚道:“最近諮詢投資的人不少,不過多數都是一些小蝦米,缺少真正的大鱷……”話還沒說完呢,他的手機又響了,這次電話是安德恆打來的,在張揚的印象中他很少主動和自己聯繫。
張揚望着電話號碼笑道:“正說沒有大鱷呢,就來了一條!”他接通了電話。
安德恆說話很直接:“張主任你好,我想跟你談談投資的事情!”現在張揚身兼江城招商辦副主任,雖然是個掛名,可他在南林寺景區建設開發上的權力毋庸置疑,畢竟他的身後有李長宇這位常務副市長的強力支持。
張揚對安德恆雖然沒有任何好感,可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另外一個身份,他是國安四局內聘的副處級幹部,邢朝暉和趙軍交給他的任務就是盯緊安德恆在江城的動向,張揚是個負責任的人,這段時間他沒少在國安局報銷,每月還拿着國安局的薪水,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怎麼也得幫人家做點事,更何況這廝還抱着一個心理,現在南林寺景區正處於啓動建設的關鍵時刻,安德恆作爲安家現任的掌門人,其雄厚的資產是不容置疑的,無論他投資的目的是什麼,只要能夠吸引來大筆的投資,就算本質是糖衣炮彈也值得考慮。張揚會做到扒下外面的糖衣,把炮彈給他打回去。
張揚笑道:“安先生在哪裡?”
安德恆微笑道:“帝豪盛世,張主任方便見面嗎?”
張揚看了看時間:“一個小時後,我們在明湖茶館見面!”
掛上電話,張揚向方文南歉然一笑:“這兩天繁瑣事情太多,我都忙得暈頭轉向了。”
方文南笑道:“一個人就算再有能力,精力也是有限的,你不妨考慮找幾個得力的助手!”
張揚點了點頭:“對了,你今晚請我吃飯不會只是敘敘交情那麼簡單吧,有什麼事儘管直說!”
方文南在張揚面前也沒有隱瞞的必要:“聽說南林寺這次涉及到的動遷工程很大,我想你幫忙斡旋下,讓我的嘉恆建設參與進來。”
張揚笑道:“讓你進來問題不大,可是有一點我必須得先提醒你,墊資你能夠承受嗎?”
方文南笑道:“只要限制在我能夠承受的範圍內,再說了,你們景區的規劃這麼大,這麼大一塊蛋糕,不是一家能夠吃得下的,我是想先參與進來,賺錢當然最好,如果沒有什麼錢賺,就算是爲江城的旅遊事業奉獻一份力量。”
張揚明白方文南現在對南林寺景區的未來並沒有確立信心,他仍然抱着觀望的態度,可是又不願意錯過家門口賺錢的機會,所以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無論從他和方文南的交情,還是處於吸引方文南後續投資的需要,張揚都不會拒絕他的這個小小請求。
安德恆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五分鐘,這五分鐘表現出他的誠意,也表現出他對張揚現在身份的尊重。
張揚準時抵達了明湖茶館,進入安德恆安排好的包間,笑着和安德恆握了握手:“不好意思,讓安先生久等了!”他把手機和皮包放在桌上,端起剛剛泡好的西湖龍井喝了一口道:“明前龍井,不錯,真的很不錯!”
安德恆笑道:“今年的新茶,剛剛上市!”
“安先生喜歡新鮮的事物?”張揚一語雙關道。
安德恆點了點頭道:“越是新鮮的事物發展的潛力也就越大,當然風險也是巨大的,張主任,今次我請你過來,就是想談談南林寺景區的事情。”
張揚緩緩放下茶盞,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奮,淡然道:“安先生捐贈的一百萬港幣已經到賬,我還沒有來得及對安先生說謝謝呢。”
安德恆笑道:“我和張主任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有些話我還是直說,經過董事會商議,我們決定追加在內地的投資,有意注資南林寺景區!“
張揚來見安德恆之前就已經猜到了他約自己見面的用意,誠然,安家的鉅額資金對張揚來說擁有着極大的誘惑力,可張揚對安德恆始終存在着戒備心理,投資他並不反對,可是要先搞清楚安德恆的真正目的,他想要在景區獲得怎樣的回報?張揚微笑道:“安先生對南林寺景區的發展很有信心啊!”
安德恆點了點頭道:“我們世紀安泰董事會通過緊急磋商,初步決定拿出兩億港幣投入到南林寺景區的建設中來,打造江城第一流的風景區,和未來建成的清檯山景區遙相呼應,成爲江城乃至平海最亮眼的綠色名片。”安德恆果然大氣,一出口就是兩個億,張揚怦然心動,假如有了安德恆的兩個億,那麼一切困擾景區建設的問題全都迎刃而解。可張揚也明白,安德恆不會這麼好心,平白無故的投資兩個億給江城,他一定是有所圖謀,果然不出張揚所料,安德恆很快就將自己的真正用意暴露了出來:“這兩個億的資金不是無償投入,公司會盡快拿出計劃書,利用投資分成的形式,在景區開放之後,逐步收回投資,還有一個附帶條件,聽說紡織廠地塊即將拆遷,我希望得到這塊地的開發權!”
張揚皺了皺眉頭,安德恆的消息真是靈通啊,他早就知道天下間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安德恆也看中了紡織廠的地皮,在這一點上,他和楚嫣然頗有點英雄所見略同。想起自己已經先答應了楚嫣然,張揚馬上就在心底拒絕了安德恆的要求,不過他嘴上卻沒有把話說死,微笑道:“安先生,我只是負責南林寺景區籌建開發的具體事務,說穿了就是一個跑腿的,你願意投資我很歡迎,可您的條件我現在無法給你回覆,那啥……我也沒有那個權力回覆你,要不等我向領導彙報以後再說?”
張揚的這番話也很合情合理,安德恆點了點頭,他笑道:“如果江城的旅遊想要發展起來,就必須把清檯山、南林寺這兩個具有代表性的風景區聯合打造,我想在這一點上,我們集團擁有最大的優勢,我們聘請專業的策劃隊伍,將清檯山和南林寺全面的進行包裝策劃!”
張揚笑道:“我很期待和安先生的合作,希望這件事能夠順利進行!”他主動端起了茶杯,和安德恆碰了碰,以茶代酒,預示着他們合作有着無限的可能。
在知悉安德恆的真正目的之後,張揚對安家的投資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興趣,有了佛祖舍利,獲取投資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而且楚嫣然已經前往美國,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可以說動她的外婆在江城投資,如果南林寺景區打造成功,瞎子也能夠看得出紡織廠地塊在將來的巨大價值和無限潛力,這種好處,張揚當然不會白白便宜了外人,這可不是以權謀私,在相同的條件下,在不違反黨性原則的前提下,他當然要照顧自己人。
南林寺發現佛祖舍利之後,已經在國內外佛教界產生了劇烈的震動,不少宗教界的知名人士頻繁致電南林寺方面,請求前來膜拜佛祖聖物,可是現在考古仍然在進行中,經江城市常委的反覆斟酌,決定佛骨暫時封存在江城博物館,在考古工作完成之前,不考慮接待任何的觀摩和朝拜。
楚嫣然去美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到現在仍然沒有確定是否投資,張揚打電話過去才知道,她的外婆生病住院了,楚嫣然在美國照顧她,還沒有機會說在江城投資的事情。
可南林寺景區的建設卻是如箭在弦,景區建設籌委會已經先後召開了幾次會議,困擾工程啓動的還是資金問題,在會議進行完之後,李長宇單獨把張揚留了下來。
李長宇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語氣也不像過去那樣和藹,他質問道:“安德恆有意投資的事情你爲什麼沒有及時向我通報?”
張揚這才明白李長宇生氣的原因所在,他笑眯眯在李長宇的對面坐下:“他的確找過我,不過只是一個初步意向,這個人我瞭解,做事情功利心太重,投資就是想獲得鉅額利潤,我們有佛祖舍利在手,現在想在南林寺景區投資的人很多,主動權在我們手裡,我必須權衡他們的綜合條件,看看誰才能對景區的未來發展有好處,誰是真心實意的想幫助江城發展。再說了,您日理萬機的,這種小事我也不想麻煩你,等事情有了一個初步的結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李長宇忍不住罵道:“胡鬧!兩個億的投資還叫小事?你小子這根本是欺上瞞下!你怎麼都應該通知我一聲,現在好了,安德恆以爲你存心在冷落他,直接繞過你,繞過我,把投資計劃書遞到了左市長那裡!”
張揚也感到有些錯愕,他也沒想到安德恆的動作會這麼快。難怪李長宇會表現的如此惱火,他在之前的常委會上毫無準備,讓代市長左援朝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左援朝甚至影射他不作爲,怠慢香港投資商,影響海外客商投資的積極性。
李長宇怒道:“我不管你對安德恆有什麼成見,人家是一心想投資,人家手裡的錢也是真金白銀,也是通過正當途徑掙來的,對於想在家鄉投資的人,我們要一視同仁,我們就要給他機會,不可以因爲個人的好惡,而影響到對事情的掌控和判斷!”
張揚忍不住道:“在獲取投資的同時,我們也要考慮到他們的條件,安德恆的條件很苛刻,他不但想在未來景區開放之後分得利益回收成本,還想無償獲得紡織廠那塊地皮的開發權!”
“條件是可以談的,你告訴我,現在還有誰可以一把手拿出兩個億的投資?”李長宇憤然問道。
張揚無言以對,他在內心深處是傾向於楚嫣然一方的,可楚嫣然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準信,安德恆真是卑鄙啊,趁着這段時間已經把小報告打到了左援朝那裡,背後給了李長宇一刀子,也等於給了自己一刀子,張揚低聲道:“還有一筆投資很快就會確定,我想綜合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李長宇大聲道:“現在不是你決定的問題,事情已經捅到了市裡面,現在市裡幾位常委對你的做法都很不理解,你雖然負責南林寺景區籌備建設的具體工作,你雖然是招商辦副主任,可是你無權決定這麼一大筆資金的取捨,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職責!”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我的職責就是把南林寺景區建好,在維護國家利益的前提下,在儘量減少國家投入的基礎上把景區建設好,他安德恆拿出兩個億有什麼了不起?這錢也不是白給的,也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願意投資?我憑什麼就一定要他的錢?”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是你個人好惡的問題,安德恆的錢也不是投資給你個人的,他是投資給江城的,投資給國家的,你沒有決定權!”李長宇氣哼哼的把菸蒂摁滅,站起身來,他把一份計劃書扔給張揚:“自己去好好看看,安德恆的計劃做得很不錯,我不怕告訴你,市委領導已經初步同意接受安德恆的投資。”
李長宇說完就揚長而去,他之所以憤怒,就是因爲張揚之前沒有向他透露半點風聲,當左援朝拋出安德恆的投資計劃的時候,李長宇根本就無力還擊,對情況的不瞭解,讓他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中,左援朝是安德恆投資的強力支持者,一直以來李長宇都小心防守着,他謹慎經營着自己分管的職能範圍,可安德恆的投資事件,讓左援朝輕易就滲透到了他的職權範圍內,讓他顏面盡失,從這件事的處理上可以看出張揚在政治上還很不成熟,在大事的處理上摻雜了過多的個人感情因素在內。
在這次的交鋒中,李長宇已經先輸了一場,他主管旅遊,早早的打出了建設南林寺景區的這張牌,可景區籌建資金卻遲遲沒有到位,正是張揚的拖延,讓安德恆轉而投向了左援朝的陣營,如果安德恆的投資能夠落實,那麼南林寺景區建成的功勞簿上,首先書寫的恐怕就不是他李長宇的名字,這輝煌的政績十有八九要落在代市長左援朝的頭上,李長宇的內心中鬱悶到了極點,他忽然有種爲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覺。
李長宇走後,張揚陷入沉思之中,平心而論,在安德恆投資的問題上,他的確摻雜了太多個人的感情因素,在同等的條件下,他肯定會選擇楚嫣然一方,這種情況的發生是因爲楚嫣然遲遲無法確定投資,所以才讓安德恆鑽了空子。
因爲這件事,張揚也產生了強烈的挫敗感,看來安德恆比他預想中還要厲害得多,這種鬱悶的情緒一直延續到當日的午後。
適逢週末返家的秦清也發現了他情緒有些不對,輕聲道:“你怎麼了?好像有些不開心?”
張揚笑得有些勉強,他並沒有隱瞞,把發生的事情向秦清說了一遍。
秦清不禁笑了起來,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張揚對安德恆的反感,這種反感很大一部分是因爲她的緣故,秦清道:“就事論事,你的確應該把這件事先向上級領導反應,隱瞞兩個億的投資,可不是一個下級應該做的事情,我看,李副市長這麼生氣,十有八九是被你搞得很被動,安德恆的投資經左市長說出來,以後就是左市長的政績,你們辛苦策劃籌建南林寺景區,好不容易纔有了點起色,他當然不想風頭被別人搶去。”秦清說得很直接,她進入官場的時間比張揚要久,看事情自然也比他尖銳的多,深刻得多。她看出代市長左援朝和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之間存在着激烈的競爭關係,在市長這個位置確定下來之前,他們兩人都還是有機會的,所以政績對他們來說尤爲重要。李長宇在南林寺景區的規劃和籌建上原本佔盡了先機,一時間成爲江城政壇上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可就在工程全面啓動之前,卻是由代市長左援朝引來投資,這對李長宇來說不啻是一個莫大的諷刺,他現在的沮喪和鬱悶可想而知。
張揚道:“安德恆的計劃書我看過了,我承認他在未來景區的規劃和打造方面有一套,不過他的條件也很苛刻!”
秦清笑道:“江城市政府現在最缺的是錢,而安德恆恰恰可以提供大筆的資金,也就是說,他已經把握住了主動權,提出一些條件自然是難免的,除非有新的競爭者出現。”
張揚實話實說道:“嫣然已經答應在景區投資,現在去美國說服她的外婆,誰成想老太太在這個節骨眼病了,要不然也不回耽擱這麼久。”
“也就是說,你心裡的那桿秤始終沒有端平,你傾向於嫣然那邊,你不想接受安德恆的投資。”
“也不是不想,在同等的條件下,我當然不會選擇安德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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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溫婉笑道:“既然市裡讓你來主持南林寺景區的建設開發,你就要做到公平公正,不管投資者是誰?你都要綜合考慮,不可以讓感情因素左右你的判斷!”
張揚摟住秦清的纖腰道:“沒辦法,我這人就是重感情!”
秦清感覺到這廝灼熱的呼吸噴到自己的粉頸之上,俏臉不由得有些熱了,張揚對她而言就像鴉片,明明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這種感情很不正常,可偏偏又無法拒絕,她向一旁挪了挪,柔聲道:“說正事呢,別胡鬧!”
張揚卻不容她逃走,手臂輕輕一箍,把秦清的嬌軀更緊的攬入自己的懷裡,大手挑起秦清曲線柔美的下頜,已經重重吻在她柔潤的嘴脣之上,秦清細膩的鼻翼微微翕動,香糯的舌尖終於還是被張揚所捕獲,因爲張揚的親吻和撫摸,美眸嫵媚如絲,吻了許久方纔分開,她小聲道:“我答應爸爸,中午還要回家去吃飯……”
張揚可惡的手掌已經探入了她的筒裙之中,撩撥着她最爲敏感的地方,秦清被他撫摸的嬌軀近乎要軟癱在沙發上,明澈的美眸籠上了一層濃重的水汽,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嬌嗔道:“別胡鬧了……啊……”
從張揚的住處走出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秦清鑽入張揚的豐田車,對着化妝鏡整理着頭髮,看着鏡中自己紅潮未褪的俏臉,不禁含羞向張揚狠狠瞪了一眼,卻見這廝滿足後的一臉壞笑,忍不住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記:“壞蛋,什麼事情都讓你給耽誤了!”
張揚笑眯眯道:“我跟你去吃飯,剛好向你爸爸請教點事兒!”
秦清梳理好頭髮,整理了一下衣服,舒了一口氣,這才輕聲道:“我爸最近一門心思撲在地宮上,都是你害得,他身體不好,可禁不起這麼折騰。”
張揚笑道:“你是他女兒應該知道他喜歡什麼,人總得有點愛好,你放心吧,回頭我給他開點補藥調理調理,保準讓我這老岳父身體倍兒棒,吃嘛嘛兒香!”
“誰是你岳父啊?就會胡說八道!”秦清笑着啐道。
張揚道:“咱倆雖然沒有名分,可畢竟有那事實不是?怎麼?你該不會還有別的想法吧?”
秦清笑而不語,剛纔被這廝折騰的厲害,的確有些累了,她靠在座椅上,輕聲道:“楊守義的死對春陽的震動很大,市組織部已經和我談過話了!”市裡已經決定讓秦清擔任春陽縣縣委書記,從阜寧縣調去了一位副縣長接替秦清擔任縣長一職。
張揚笑道:“好事啊!我辛辛苦苦才混上一個正科,你這邊已經是縣委書記了,看來我這輩子拍馬也追不上你的升遷速度了。”
秦清嬌柔道:“無論我官做到多大,我都甘心在你下面……”秦清的素質就是非同一般,說出的話如此體貼入微,情意綿綿又恰到好處的討好了情郎,滿足了張揚的虛榮心。
一句話說得張大官人血脈賁張,如果不是開車行駛在大街上,這廝一定要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把秦書記壓在身下狠狠犒勞一番。
因爲是星期天,秦傳良父子都在家中等着秦清,看到張揚和秦清一起過來,秦傳良笑道:“你們兩個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眼看就一點鐘了,飯菜都涼了,我還以爲不過來了呢!”
張揚笑道:“我跟清姐談點工作上的事情所以耽擱了,不好意思啊!”
秦清俏臉一熱,這廝真是說謊不打草稿,這工作上的事情探討的也太深了些,她害怕被家人看出異樣,輕聲道:“我去端菜!”
秦白開了一罈太雕,他現在對張揚的態度和之前可謂是天地之別,樂呵呵道:“張揚,你可真能耐啊,去旅遊局沒幾天,就發現了佛光塔地宮,現在咱們江城在平海,在全國可算是大大的露臉了!”
張揚笑道:“你可別把功勞算我頭上,那地宮我是誤打誤撞掉到下面去的,至於露臉的事兒也不是我的功勞,佛祖舍利也是秦叔叔發現的,這次居功至偉應當是你爸纔對!”
秦傳良哈哈笑道:“張揚啊,你小子就別謙虛了,如果不是你發現了地宮,我又怎麼可能找得到那顆佛祖舍利?”他不無感嘆道:“我幾乎翻閱過關於江城歷史的所有資料,從來都沒有發現關於佛祖舍利的任何記載,想不到那佛光塔竟然是當年阿育王修建的十九座佛塔之一。”
張揚對佛祖舍利的歷史掌故原沒有什麼興趣,他看重的是未來江城的旅遊發展,看重的是自己職責範圍內如何能夠創造最大的政績,現在想想安德恆的中途殺入,極有可能讓他耀眼奪目的政績從此變得暗淡無光,心中不禁鬱悶起來,端起酒杯道:“喝酒不談工作,來,秦叔叔,我敬您一杯!”
秦白喝了兩杯就盛飯吃了,他下午還要去加班,起因還是那顆佛祖舍利,因爲佛祖舍利對江城的意義非同一般,所以市級領導格外重視,市博物館的安全級別上了幾個臺階,公安系統爲此投入了大量的警力,秦白下午輪值。
秦清端着剛剛做好的黃魚走過來,看到秦白這就走了,不禁關切道:“小白吃了魚再走!”
“不了,姐,你們聊吧,我得去值班,佛祖舍利現在成了咱們江城的鎮城之寶,不容許有任何的閃失!”他一邊說一邊已經出了院門。
秦傳良笑道:“他幹什麼事都是這個認真態度,算了,別管他!”
張揚把話題轉到了秦清身上,笑道:“秦書記,恭喜你啊!”
秦傳良這才知道女兒已經榮升春陽縣委書記了,對此他並沒有感到特別的高興,淡然笑道:“女孩子家,仕途這條路可不好走,高處不勝寒,做任何事都要小心!”
秦清輕輕點了點頭道:“爸放心,我知道怎樣做!”她夾了一個雞腿放在父親碗裡,柔聲道:“爸,您瘦了,別整天呆在南林寺工地,您又不是考古隊員!”說這話的時候不無抱怨的看了張揚一眼,都是這廝惹禍,把老爺子弄得走火入魔似的。
秦傳良笑道:“地宮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只是湊湊熱鬧,給自己寫的東西增添一些資料,過兩天就閒下來了。”
秦清道:“爸,要不你過兩天去春陽,我陪您去清檯山看看,踏踏青散散心好不好?”
秦傳良微笑點頭。
張揚主動請纓道:“等我忙完手頭的工作陪您老一起過去,順便帶您去見見陳老伯,我相信你們兩個一定有許多共同語言。”陳崇山愛好書法根雕,和秦傳良的身上都有種隱士的風範,所以張揚纔會這樣說。
秦傳良笑道:“一言爲定,咱們爭取這個月就能成行!”
楚嫣然總算打來了電話,她外婆瞭解情況之後決定在江城投資,初步意向是投資四千萬美元,不日就會派她公司的團隊過來進行具體的磋商和投資考察,這消息對張揚來說可謂是一場及時雨,有了安德恆上次的前車之鑑,他接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通報了李長宇。
李長宇最近也被安德恆的投資計劃搞得頗爲鬱悶,確信楚嫣然已經決定在江城投資後,他直接找到了洪偉基,把最新的進展情況向洪偉基做了一個彙報。
洪偉基聽李長宇說完這件事,不禁苦笑起來,南林寺旅遊項目剛開始啓動的時候資金捉襟見肘,面臨着無錢可用的窘境,誰成想會在佛光塔的遺址下發現地宮,發現佛祖舍利。隨着佛祖舍利的出土,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不但吸引了各方商人投資,單單是超過兩億投資額度的大手筆就有兩家,不過他們兩家的投資目標都是南林寺風景區,而且湊巧都把紡織廠地塊作爲投資的必然條件。對江城市委市政府而言,存在着一個二選一的取捨問題,這不但但是在安德恆和楚嫣然利益集團之間的取捨,也是左援朝和李長宇之間的一場角逐。
洪偉基笑道:“長宇啊長宇,你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他望向窗外:“兩家都看中了紡織廠地塊,也就是說他們都看好南林寺景區未來的發展,想提前搶佔先機,這對江城來說是好事,證明我們江城是有很大投資價值的,證明我們的前景是美好的!”
李長宇已經習慣了洪偉基的打官腔和假大空,他耐心的聽着洪偉基的感慨,等他說完,方纔道:“楚嫣然代表的是美國貝寧財團,安德恆代表的是香港的世紀安泰,從目前掌握的條件來看,貝寧財團的實力更強大一些,而且他們的條件相對有利,而安德恆在收回投資方面的計劃有些苛刻。”
洪偉基早就知道李長宇傾向於貝寧集團,不過他所考慮的是李長宇之所以反對安德恆,是因爲安德恆背後有左援朝支持,這不但是面子問題,也不是考察財團的實力問題,本質上是李長宇和左援朝爭奪政績。江城分管旅遊的是李長宇,這份政績本應該屬於他,可是左援朝似乎並不像放棄這個榮光的機會,而且已經通過招商引資成功滲入到李長宇分管的地盤中。
洪偉基樂於看到李長宇和左援朝拼個你死我活,可是他也明白,自己身爲江城市第一領導人,有些時候必須要表態。他低聲道:“讓兩家把計劃書做得儘量完整一些,到時候由市常委會討論之後,再做最終決定。”
李長宇對洪偉基這種模棱兩可,始終和稀泥的態度還是有些腹誹的,可人家畢竟是江城一把手,人家的意見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以他過去對洪偉基的認識,洪偉基雖然稱不上強勢,可也絕不是像現在這種任何事情都用太極手法的人。李長宇猜測到,洪偉基現在一味求穩的做法,和江城層出不窮的政治風暴有關,自己的雙規事件、黎國正的貪污落馬,都已經讓洪偉基成爲驚弓之鳥,他現在凡事都過於謹慎,甚至缺少了一位領導應有的最基本的魄力。
李長宇斟酌之後還是問道:“洪書記,你對這兩家投資商抱有怎樣的看法?”
洪偉基道:“貝寧集團我聽說過,不過我對這家美國財團缺乏瞭解,至於世紀安泰,因爲安老的緣故,我們對他都很熟悉,更何況他們有着投資開發清檯山的先例,如果他們注資南林寺,想必會在整體規劃上,統籌安排上,景區的呼應上更好一些,不過現在我們還沒有見到貝寧集團的方案,也不能說人家就一定拿不出漂亮的計劃書來。”說了等於沒說一樣。
洪偉基何嘗看不出李長宇想讓自己明確的支持他,可隨着洪偉基對江城政局的深入瞭解,他發現自己在江城不會有太大的作爲,他和省長許常德的那段友情,已經成爲橫亙在他仕途前進道路上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因爲許常德的緣故,他已經被顧允知放在了一個相當尷尬的位置,想要改變這一切,很難。所以他寧願把政治舞臺暫時交給左援朝和李長宇,讓他們鬥個熱火朝天,在大局沒有明朗之前,他只想當一個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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